5
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出我的过去。
我站在教学楼顶,风吹得我很冷。
我抱着书包,偷偷抹着眼泪。
他站在我面前,沉默地看着我。
我说:“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又嫁人了,她不要我了,我爸要带我去外地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他点头:“我知道。”
我说:“你会想我吗?”
他没回答。
我哭了:“你不说话,是不是说明你根本不在乎?”
他终于开口:“我不在乎你走多远,只在乎你会不会忘记我是谁。”
我摇头:“我不懂。”
他说:“那你记住这句话就够了,别怕,我一定会去找你。”
头痛慢慢退去。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女孩。
身边的人带来的都是伤害。
但是我忘了,我也曾被人温柔地守护过。
那个人,叫顾沉白。
他不是突然出现在我生命里的贵人。
他是……我曾经最爱的少年。
我为什么会丢失这段记忆?
丢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你知道吗?你当年的沉默,差点让我一辈子都不敢再喜欢一个人。”
他看着我,轻轻抱住我:
“对不起,当时我父母逼我出国,我怕我不能给你一个未来。”
“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而我不该成为你的遗憾。”
“我知道,当初的我应该更勇敢一点。”
我静静地听他说话,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顾沉白,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突然听到敲门声,顾沉白的助理走进办公室。
“顾总,这份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
顾沉白冷冷的对苏曼说:“你先出去吧。”
苏曼走出房间时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里好像带着刀。
“小暖,抄袭的事情我已经查了,甲方代表是苏曼的姐姐,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我点点头,说:“我先出去了,我有些乱,想静一静。”
转天一早,公司的公告栏里贴着一张处罚决定书。
苏曼调离顾沉白助理一职,转岗到培训部。
卫生间里,苏曼一把抓住我。
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捂着脸,脸颊火辣辣地疼。
“你以为你是谁?”她冷笑,“顾总身边的位置,不是你能坐的!”
“凭什么你刚来公司,就得到顾总的信任?你有什么资格?”
“你还敢在顾总面前告发我?那份企划案是我姐换掉你的,我就是看不惯你!”她步步逼近,“你知道吗?顾总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那个高中时就消失的人。而你,你根本不是她,你不配!”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谁也不是,我也不是你手中的棋子。”
苏曼冷笑一声:“有意思。”
6
回到办公桌前。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份即将完成的提案。
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几个数据。
市场分析图表在显示器上泛着蓝光。
那些数字和曲线是我熬了几个通宵的成果。
“顾暖。”
市场部主管摔门而入的动静震得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手里攥着张纸。
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
“有人匿名举报你泄露尚未公布的市场数据。现在立刻配合调查!
举报信上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
"这些数据是我通过公开渠道收集整理的,我做了完整的来源标注。"
"标注可以后期添加。"市场部主管打断我。
"公司必须严肃对待这类举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暂停所有工作权限,配合调查。"
走出会议室时。
我感觉整个办公区的空气都凝固了。
“涉嫌泄密。”“职业道德败坏。”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潮水漫过来。
同事们假装忙碌。
但那些偷偷瞥来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背上。
顾沉白没有在会议上为我说话。
也没有立刻出面澄清。
我爸躺在病床上。
继母一再勒索我。
同事疏远我,陷害我。
连空气都在排斥我。
连他都不相信我了吗?
我用光所有力气,撑到了下班。
顾沉白走到我面前:“哪都不要去,在办公室等我。”
我点点头,我好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
冷气的风吹着后颈,冷的可怕。
我去茶水间接了一杯热美式。
突然听到苏曼的声音。
我赶快躲到茶水间外的小平台。
“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一直在他身边,陪他熬过每一个失眠的夜晚,帮他处理每一件棘手的事情!”
苏曼的声音充满愤怒和不甘。
“可他呢?眼睛里只有那个消失的女孩!连她回来了,他还是只想着她!”
助理小心翼翼地回应:“也许……只是因为感情不一样吧。”
“感情不一样?”苏曼冷笑。
“什么叫感情不一样?我只是个陪伴者,对吗?呵,那好啊,既然如此,我就要亲手毁了他心心念念十年的人!”
我现在才知道。
苏曼为什么这么恨我。
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顾沉白呢?
我犹豫不决。
深夜的监控室泛着幽蓝的光。
顾沉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操作日志一条条跳出来。
当 “远程登录” 的红色警示亮起时。
他猛地攥住鼠标。
“查,” 他声音冷得能结冰。
“把所有记录扒干净。”
凌晨两点。
新助理抱着调查报告冲进办公室。
苏曼的名字跃入眼帘的瞬间。
顾沉白捏碎了手边的玻璃杯。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他却毫无察觉。
我赶忙找来纱布帮他包扎伤口。
我看着他为我查监控、追源头。
心里那点动摇瞬间崩塌。
他从来没有不信我。
只是在等一个确凿的结果。
几天后,苏曼被调离总部。
外派至偏远分部。
没有公开说明原因。
7
凌晨一点十七分。
写字楼的灯光像被遗忘的星辰。
我盯着电脑屏幕。
眼睛酸涩,满眼血丝。
这是我接手“国潮美妆”年度大案的第二十九天。
也是我首次独立带领十人团队。
提案就在三天后,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够完美。
不,不是不够完美。
是还不够锋利,不够一击即中。
我揉了揉太阳穴,想把所有疲惫硬生生按回去。
一杯热牛奶被轻轻放在我手边。
我猛地抬头,顾沉白就站在我身后。
西装外套早已脱下,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
他看着我面前的设计稿.
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
“这里如果用泼墨元素,会比平铺直叙更有张力。”
“像你高中时画的那幅《雨夜街灯》。”
我抬头看着他,鼻子发酸,掉下一滴眼泪。
那些我以为早已被时光碾碎的碎片。
他一片不落地捡起来。
妥帖地珍藏着。
“哭什么,傻子一样。”
我才不会承认:“没有,眼睛进了沙子。”
他顺手拿起我改到一半的方案翻了翻,眉头微蹙。
“客户临时要求增加非遗工艺合作?”
“嗯。”我揉了揉发僵的肩膀,“苏绣和景泰蓝,明天就要整合进提案。”
“这么短的时间,苏州那边的苏绣大师根本约不到。”
他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转身走向窗边。
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隐约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 “苏州”、“老师傅”、“天亮前”。
等他挂断电话走回来时,神色依旧平静。
“去睡会儿。”他伸手合上我的笔记本电脑,动作不容拒绝。
“剩下的我来处理。”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
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现在需要休息,而不是硬撑。”
我瞪着他,突然有点想笑。
这个人在商场上杀伐决断。
手段凌厉得让人胆寒。
可此刻站在我面前。
却像个监护人一样,连我熬夜都要管。
可心底某处却软得一塌糊涂。
经过他身边时,他低声说:“提案会顺利的。”
“我知道。”我轻声回答。
“因为你在。”
凌晨5点,手机 “叮” 地弹出条信息。
是供应商发来的缂丝工艺小样图。
附言:“顾总说您喜欢月牙白,特意让染坊调了色。”
上周我随口提了句月光色的布料好看。
他就记在了心上。
三天后上午九点,提案现场。
我站在台上,手心全是汗。
我余光瞟向后排,顾沉白坐在角落里。
阳光正好落在他微弯的眼角。
提案通过的掌声响起来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顾沉白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
递给我一颗橘子糖。
“林总监,”
“今晚的庆功宴,我以‘家属’身份参加,行不行?”
全场哗然,笑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点点头:“行啊,那你请客。”
他笑出声,眼里都是我。
8
我踩着高跟鞋走出公司大楼时。
天色已经暗了。
手机震动起来。
是顾沉白的消息:"在路边等你。"
突然我就看见了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
他手里捧着束蔫了吧唧的红玫瑰。
"小暖!"他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
"我就知道能等到你。"
玫瑰的香气混着劣质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我胃里一阵翻涌。
这个曾经骂我"没背景没出息"的畜生。
现在倒学会装深情了?
"让开。"我侧身想绕过去。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当年是我不对,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好。"
"松手。"我声音冷得像冰。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他把一张照片往我手里塞。
那是大学毕业那年,他骗我说 “考研成功就结婚” 时拍的。
照片上我笑得像个傻子。
现在看跟吃了屎一样恶心!
“你看我们那时多甜蜜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
“机会?当年你劈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机会?真当我还是那个能被你PUA 到怀疑人生的蠢货?”
“让开 !好狗不挡道。”
张浩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别这么冷淡嘛,小暖,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话。
顾沉白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一身黑西装,神情冷峻。
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张浩。
“她手疼。”他说,“刚拿了提案冠军,握不动垃圾。”
张浩脸色一变,勉强挤出一个笑:“这位是?”
顾沉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转过身拉着我说:“我们走吧。”
张浩脸都绿了,举着合照嚷嚷:“你谁啊你?我们当年……”
“当年你劈腿的时候,没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顾沉白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狠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再敢碰小暖一下,你自己想想后果能不能承担!滚!”
我靠在顾沉白身后,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突然想笑。这男人吃醋的样子跟大型犬护食似的,凶得要死。
车门关上的瞬间。
顾沉白一脚油门把那个恶心的身影甩在身后。
"吃醋了?"我戳戳他的胳膊。
顾沉白猛踩刹车,停在路边。
他把嘴唇凑近我的嘴边:“顾暖,你再说一遍。”
我轻轻亲了一下顾沉白:“某人刚才像只炸毛的藏獒。”
他耳根瞬间红了,咳嗽了两声,重新挂上挡:“废话。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晚上,顾沉白抱着我坐在窗边的吊蓝上。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张浩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
"你现在这么拼,是不是还想证明给我看?"
"别装了,我知道你忘不了我。"
“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能翻篇吗?你为什么揪着不放?”
“如果你真的爱过我,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顾沉白撇眼看到了这些信息。
把我手机抢过去扔的远远的。
轻轻捏起我的耳朵,说:“你以前眼光怎么这么差?”
我笑着亲他:“所以现在眼光变好了呀。”
9
手机在办公桌上疯狂震动。
我正在改方案。
屏幕上显示"继母"两个字。
我紧张的手一抖咖啡洒了一桌子。
"喂。"我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继母的声音:"你爸的药费...有人替你交了,医院还安排了专家会诊。"
"谁交的?"
"装什么装?"她突然拔高音调,又强压下去。
"你傍上的男人可真有本事啊! "
电话突然挂断,留下一串忙音。
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医药费,就这么...解决了?
我想起上周医院突然打来的电话,说父亲转到了VIP病房。
想起上个月消失的继母的催债电话。
想起顾沉白在深夜加班时随口问的那句"你父亲在哪个医院。"
原来他早就...
"林总监?"助理探头进来,"顾总让您去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顾沉白背对着我站在栏杆边。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手里还拿着两份热可可。
"继母打电话来了?"他直接问。
我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声音发抖。
他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
"从你第一次在会议室哭鼻子开始。"
“我家里的烂摊子,不想麻烦你,我不能这么自私。”
"傻瓜,你的麻烦,就是我的责任,记住了吗?"
我抓住他的手腕,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
他说是出差时受的伤。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出差,分明是去收拾继母那些烂账。
"你爸的房子也正在走程序。"他说的轻描淡写,却把我搂得更紧。
"我送了份大礼给警方。"
风卷着顾沉白的气息将我包裹。
他低头吻下来的时候。
我尝到了热可可的甜和眼泪的咸。
几天后。
我正在会议室主持一个重要提案。
突然接到前台通知。
“林总监,有位自称您母亲的女士在楼下,情绪非常激动。”
我匆忙下楼。
却发现继母正大吵大闹。
吸引了无数围观者。
“顾暖!你这个白眼狼!勾搭上有钱男人就想甩开我们?”
继母挥舞着医院账单。
尖声咒骂。
“警察凭什么抓我?是不是你这个赔钱货的主意?”
场面一度失控。
直到顾沉白出现。
将我护在身后。
继母又撒起泼来:“你就是姓顾的?好啊!我告诉你,今天不拿出一百万,我就死在你们公司!”
“一百万?”顾沉白冷冷地打断继母的叫嚣,“你指的是用‘给林伯父治病’的名义骗走的钱,还是把老宅抵押给高利贷的事?”
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继母与高利贷商讨诈骗计划的内容。
周围的同事倒吸一口凉气,继母的脸瞬间惨白。“你……你算计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
“算计?”顾沉白逼近一步,“你诈骗、栽赃、骚扰,哪一条够不上报警?我已经联系警方,他们马上就到。”
继母彻底崩溃,试图扑向顾沉白,却被保安制服。
她指着我们怒吼:“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再敢说一个字,我让你这辈子都在牢里喊。”
继母的声音尖锐刺耳。
“顾暖,你爸就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当年乱跑,他怎么会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