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嘶吼和爆闪的红蓝光像疯狗撕咬着仓库通道。宫长志雄那句日语狂吼“抓住那个弹琴的!”像淬毒的针扎进混乱。
“这边!” 方优灵的嘶喊劈开噪音。她拽着吓傻的绘绮,梅川梨衣紧跟,一头扎进隔音室旁边一条堆满废弃木箱的狭窄岔道。黑暗和浓重的霉味瞬间吞没了她们。
“操!” 陆晚柠瘸着一条腿,反手将一个扑上来的黑西装壮汉撞向旁边锈迹斑斑的金属货架。货架摇晃着倾倒,上面堆积的金属零件雨点般砸下,惨叫声和金属撞击声混成一片。施缪情趁机挣脱钳制,缠着绷带的手鲜血淋漓,却像感觉不到疼,抓起地上半截断裂的消防水管,抡圆了砸向另一个试图抓沈知意的家伙脚踝!骨头碎裂的脆响令人牙酸。
“走!” 沈知意和周小满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林夏,跌跌撞撞冲向那条黑暗的岔道。林夏的头无力地垂在沈知意肩上,左手腕以一个恐怖的角度悬着,血顺着指尖滴在冰冷的地面,拉出断续的暗痕。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喉咙里溢出破碎的抽气。
苏棠紧跟在后,外套口袋里那个八音盒在奔跑中发出最后几下叮咚的闷响,彻底哑了。她能感觉到宫长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咬在她背上。
岔道尽头是一扇锈死的铁皮小门,门栓被厚厚的铁锈糊住。周小满冲上去死命拉拽,纹丝不动。
“让开!” 陈默的声音像冰。他不知何时已挤到前面,手里捏着从墙上应急箱里拆下来的两根细长金属撬棍。他看都没看锈死的门栓,撬棍尖端精准地插进门板与门框连接处最脆弱的铆钉位置,双手猛地发力,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嘎吱——!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锈蚀的铆钉硬生生被撬弯、崩飞!陈默毫不停顿,第二根撬棍闪电般插入下一个连接点,再次发力!动作精准、暴力,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效率。
砰!整扇铁皮门被他硬生生从门框上撬了下来,向内倒去,砸起一片呛人的灰尘!门后,是更浓的黑暗和扑面而来的、带着咸腥水汽的风——是码头!
“跳!” 陆晚柠嘶吼着,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周小满和架着林夏的沈知意推向门外!门外是半人高的落差,下面堆着几个破烂的货运托盘。
沈知意闷哼一声,抱着林夏重重摔在腐烂的木托盘上,激起一片木屑。周小满也摔了下来。陆晚柠紧跟着跳下,落地时伤腿一软,单膝跪倒,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施缪情像头被激怒的母狼,最后一个跳下,后背重重砸在托盘上,震得她差点背过气。
苏棠紧随其后跳下。她落地还算稳,目光迅速扫过。这是一片堆满废弃集装箱和垃圾的码头边缘。远处是漆黑的海面,几点航标灯鬼火般闪烁。仓库那边,警笛声、吼叫声、脚步声正快速逼近岔道口!
“这边!” 梅川梨衣的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她从一堆集装箱的阴影里探出头,拼命招手。方优灵拉着绘绮已经躲了进去。
“快!” 陆晚柠忍着腿痛,一把拽起沈知意和瘫软的林夏。施缪情也挣扎着爬起来。几人跌跌撞撞冲向集装箱的缝隙。
刚钻进集装箱堆成的狭窄“峡谷”,仓库岔道口就冲出来几个黑西装壮汉,手电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狼藉的码头区域,最后定格在倒下的铁皮门和那几个破烂托盘上。
“搜!分头搜!” 生硬的中文命令传来。
集装箱缝隙里,空气粘稠得窒息。林夏被沈知意和周小满半抱着靠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头歪向一边,呼吸微弱,左手腕的肿胀和血色触目惊心。陆晚柠背靠着另一面箱壁,大口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哼出声。施缪情靠着沈知意滑坐到地上,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彻底被血浸透的绷带,另一只手神经质地抠着地面粗糙的铁锈。
脚步声在靠近!手电光柱扫过集装箱之间的空隙边缘!
“妈的……” 陆晚柠低咒,手指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从保安身上摸来的弹簧匕首,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沈知意把林夏轻轻交给周小满,无声地站直了身体,手指攥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施缪情也挣扎着要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梅川梨衣突然动了。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猛地从方优灵身后冲出来,扑向集装箱缝隙深处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腐烂的渔网、破泡沫箱、还有几个锈蚀的油桶。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不顾肮脏,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掀开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最破、锈得最厉害的油桶盖子!
盖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干什么你!” 方优灵压低声音惊叫。
梨衣没回答,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全是惊恐和孤注一掷。她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靠在箱壁上、脸色惨白如鬼的苏棠,又迅速看了一眼外面逼近的光柱,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个散发着浓重铁锈和机油恶臭的油桶里!
“梨衣!” 绘绮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进去!” 苏棠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方优灵和绘绮,“快!”
方优灵瞬间明白了,一咬牙,拉着还在发抖的绘绮,也紧跟着钻进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油桶。狭小的空间瞬间挤进了三个人。
脚步声就在几米外了!手电光柱扫了过来!
没有时间犹豫!苏棠猛地看向陆晚柠她们,眼神里是无声的催促和命令。
陆晚柠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一把拽起地上的施缪情,又扯了一把沈知意,三人连滚带爬地扑向另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盖子半开的油桶。陈默动作更快,已经掀开了旁边一个更小的油桶盖子,自己钻了进去,盖子无声地合上。
“林夏!” 周小满带着哭腔,看着怀里毫无知觉的人。
苏棠冲过去,和周小满一起,几乎是拖着林夏,将她塞进了第三个油桶。浓烈的恶臭和粘腻的触感让苏棠胃里一阵翻搅。她最后看了一眼外面几乎要照进来的手电光,深吸一口气,也猛地钻了进去,反手死死拉上了沉重的、锈蚀的桶盖!
黑暗。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