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西番会愿意配合吗?原先父亲安排的一切,可是用雁翎关来交换的。现在他们没能掌控雁翎关,而皇帝居然将那个神器车子给了西番,这种情况下,西番还会愿意履行原来的合作协议吗?
而且裴恒之在雁翎关跟西番对峙了十多年,却被大皇子在一夕之间打破。各种裴恒之为了保全裴家军,和西番互有约定的传说,在京城早就不是秘密了。
想着,席妃看向二皇子,却见他老神在在地依然看着手中的图纸,不觉心神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儿可是有什么办法了?”话刚出口,她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谆儿,那个胡氏……”
“孩儿也是万不得已,所以拉着母妃演了一出戏,还请母妃不要怪罪孩儿的擅作主张。”二皇子轻快地笑道,“母妃为人天真纯良,不会伪装。孩儿也是怕你藏不住事儿,被那胡氏有所察觉,坏了大事,这才暂时隐瞒一二。”
席妃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确定那胡氏跟着西番人走了,还能听你的话?你许了她什么好处?可不能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了。”
“母妃多虑了,后宫这么大,留个角落给她也无妨。不过是小猫小狗一般的玩意儿,一没娘家助力,二没才华城府。要不是她跟慕容骜有点关联,孩儿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只是没想到让她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也能给搞砸了。”
想起这件事二皇子就恼火,原本楚家主书房发现异邦来信,足够让楚家人判个里通外邦了。到时候成年男丁全都斩首,未成年的他可以出面好心收留,再设法套出楚家的秘密,何愁他的大事没有财力支撑?
谁都知道,楚家的财富可不仅仅是明面上的那些东西,仅是他们在海内外的商贸人脉,带来的利益就足够将大宁国库比下去了。二皇子还真是不明白了,有这样的底气,这个楚家为什么自己不造反了,还为了避嫌,让族中子弟一律不准入仕。
“你知道就好。”席妃含嗔地斜了儿子一眼,却又发愁,“你人在宫中,外面的事情……”
“外祖父和舅舅都会安排好的,孩儿要做的就是,尽快去跟他们汇合,然后和他们一起回来。”二皇子说着,眯了眯眼,“五军营中有外祖父的人,还不足为虑。京畿卫要是不听话,那就只能换人了。”
“你为何还要出去?你外祖父出门前,不是将调兵的信物给了你了?”
“那母妃是觉得,就凭这些护院,我能对上裴家军?”二皇子轻嗤道。
席东煦确实也养了一些私兵,大约有万把人。但是席家是文官,裴恒之养一万私兵,混在裴家军中一点破绽都不会有,席家养一万私兵,那可是太不容易了。别说粮食兵器,就是教头想找好一点的,都千难万难的。
所以席东煦告诉二皇子,这些人顶多只能当亲兵用,那就是专门保护他,必要的时候用性命为他铺就一条逃生之路的。论打仗,他们还得依靠五军营,和京城的京畿卫。可是这两个衙门,哪里是那么容易搞定的,不然,外祖父用得着拖他们下水吗?
“那母妃能帮你什么?”
“孩儿听说这次慕容谏回来,带来了不少的车子,母妃能设法弄到一辆吗?孩儿要去找人,有了车子行动会方便很多。”
“可是母妃听说,那车子只能坐四五个人,这么一点人,万一遇到山匪强盗了,我儿能应付得来吗?”
“倒也是。”二皇子沉吟着,“不过孩儿听说,兵部正在研制一种什么仿真枪,可以远程射击,而且平常人都能用,不像弓箭那样需要大力开弓。母妃,兵部可有外祖父的人,能不能拿到这种武器?”
“无妨,这事儿母妃来想办法。”席妃安慰着儿子,心里已经将席东煦手下用得着的人捋了一遍,最后还是锁定了胡长豫和庄敬周。
只是千渚国求助一事已经让胡长豫被皇帝训斥了,如果胡妍雪那边再出问题,那就不能保证胡长豫还会乖乖听话了。因此席妃想了想,招手叫来了贴身宫女问道:“大皇子议亲的事情,宗正寺那边怎么说?本宫推荐了胡二小姐,他们有没有前去提亲?”
“宗正寺正在准备,还没有回禀大殿下。”宫女恭敬答道。
“催他们快一些,就说这件事本宫来做媒。”
宫人顺从答应着,然后退下了。
二皇子看着她的身影,就听见席妃又问道:“那楚家又捐了三船粮食,皇上留下了一船,你那边能拿到多少?”
“将父皇的储君之位意属六弟的消息放出去。”二皇子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你疯了?当初你外祖能够争得淮王相助,不就是凭借皇上对你的青睐吗?”席妃大惊,“你如今将这样的消息放出去,就不怕那些墙头草倒戈?”
“母妃也知道他们是墙头草啊?”二皇子冷哼一声,“那母妃觉得从龙之功和人云亦云?哪个更功劳更大?”
“我儿的意思是……”
“倘若父皇意属于我,那么他们就没什么功劳可言,顶多就是一个忠君守制;但如果,父皇中意的不是我,他们将我扶上那个位置,那么他们有什么要求,我能不答应呢?”
“我儿,委屈你了。”席妃明白了,欣慰地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心里默默想着,儿子真的是长大了,已经在父兄的教导下,知道了怎么在这个荆棘遍地的朝堂,找到一条通向至尊的路。母妃一定会帮你的,帮你将曾经的委屈,一一还回去。
知道慕容骜和方谨心出宫,云驸马第一时间赶来了楚府。他是听说了慕容骜在庄子上种下了许多的果树,有些还是大宁没有的。所以特意赶来,想把公主府的两个庄子也都扔给他,种点好吃的。
拿回去这么多东西,长公主最喜欢的就是水果。当然,他最喜欢的是酒,不过听说,果子也是可以酿酒的,楚七小姐正在酿制。所以在庄子上中果树,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云驸马来过楚府几次,门房小厮认识他的人也不少。因此一见之下,不敢怠慢,立刻禀告,一边将他引到了花厅,在这里等候。
慕容骜和方谨心得到通报,也是很快就出来了。方谨心还特意拿了一个篮子,装了五六瓶的酒,还有一些下酒菜。她知道云驸马不喝酒是不会说话的,慕容骜说,这也是他的伪装色,酒后失言,可以避免皇帝猜忌。
其实云驸马若是不想说,喝多少酒都没用。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压根儿就不会去喝酒。只有他想说的时候,才会借酒说话。
果然,云驸马一见方谨心就大声抱怨:“方姑娘也太小气了,送了连夫人这么多好吃的,怎么就不给老夫留点酒呢?害得老夫一天只得一杯底的酒,这不上不下的,非逼得老夫亲自上门来要酒喝,你可不能再小气了。”
“不小气不小气,这些都是你的。”方谨心笑着将篮子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