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少女推开一家酒馆的门,几枚铜币扔上吧台,金属与木板间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喧闹中,几人注意到这边,小声议论起来。
不知是从哪里传出去的风声,在元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成了坊间传闻中的高人。
异瞳,掌权者,包庇。诸多词语传入耳中,当事人面无表情,静静喝着手里的酒。
门再次发出声响,桐清走到少女身旁,点上一杯可乐加雪碧。
“老大,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最近先别乱跑。”
元惜轻叹一声,撑着脑袋看向酒杯。“就算风浪过去,只要我还存在,人们还是会关注到我。”
昏黄灯光下,两个姑娘旁若无人地聊着奇怪的话题。
“小清清,我们认识久了。”元惜摇晃酒杯,垂眸盯着那波光粼粼,突然如此问道。
桐清想了想,开始掰手指。“十,二十,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了,”她笑笑,藏起眼底的落寞。“阿姐还是没来找过我。”
“或许你阿姐已经……”还未说完,便被元惜打断,许是不愿听到这种消息。
“你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呢。”
“你也是啊老大。”
“哦?”少女眼中倒映着桐清姣好的容颜,“我是因为经历,你又是因为什么呢?”
眼看糊弄不过去了,她直接摊牌。
“我不是人啊,我也是境外者,吧。半个境外者。我是妖。”
元惜挑眉,“嗯哼。”
桐清有些慌乱,“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自家老大笑容不变,静静看着她。
“好吧。但是,”桐清四处张望,“换个地方说话。”
二人找了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又设下一层结界,这才继续讲下去。
桐清组织下语言,讲起长篇大论。
“我的家乡在妖界,是旧世界的残留,上一个世界毁灭时,妖界及时躲进生死之间,逃过一劫。旧世界比尔利斯大多了,有几百个尔利斯那么大,甚至还要要大。那时三个种族掌管地上各自的领土,天上还有一个什么管着什么……呃,忘了,历史没学好。”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后来妖族动乱,一位大神几乎屠光了妖族京城,然后打败人魔两族首领,在生死之间建立幽都城。专门吸纳人才,维护统治。后来大劫将至,妖族躲进幽都城,直到几百年前才出来。结果出来一看才发现,崩坏的世界早已重组。”
“物主。”元惜表情逐渐认真起来,最后吐出两个字。
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想法使她汗毛直立。
若要对这感觉做一个定义,那最为贴切的形容便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阿姐给我讲过这个故事,物主于星空之上,牵动木偶丝线,玩弄自己的命运。”
[一个小姑娘在十岁那年失去了父母。
云沫雪亲眼看着父亲死在他们刀下,母亲被村民活活打死。
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天赋选拔中大放异彩,资质甚至超过皇子。
“沫沫,记住,是皇族,是皇族要我们的命!你要报仇,坐上那个宝座!”
父亲腥红的眼中满是不甘,还掺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就在官兵快要发现她藏身之处时,一个男孩走近,向后挥手。随后人群退去,只剩他们二人。
男孩向无依无靠,不知所措的她伸出援手,“你好,我亲爱的妹妹。”
…………
云沫雪亲手将父母埋葬,在男孩半拉半拽中来到京城。
男孩的笑是那么温暖,洗去她的不安,安抚她的情绪。
他立于大殿之上,对他的父王说,“云沫雪是我的妹妹,不是罪人。”
可这无用的抵抗以失败告终,她以谋害皇族的罪名被送上断头台。
女孩那自称哥哥的皇子挣脱束缚,拼死护住她,用一条胳膊为代价,换回皇帝的准许。
于是,女孩成了小皇子的侍女。
小皇子的胳膊,女孩用妖力使它再生,更加证实了她的天资。
等小皇子再大些,女孩就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一切见不得光的事,都由她来做。
那位待她极好的哥哥,当今太子,皇族唯一的子嗣,则在光下心安理地接受众人的称赞
在女孩的管理下,太子手中的势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她简直是个天才,什么都一学就会,还能做到最好。
转变是从那份任务开始的。
她亲爱的哥哥一脸悲痛地对她说,当今圣上就是害死女孩父母的凶手。
他道出多年前的皇位之争,道出皇帝与女孩父亲间的仇恨,道出当时皇帝为何要杀她。
他说女孩父亲身为长子,立长立贤,都应是女孩父亲坐上皇位。
他说宫变后,女孩父亲带着妻子离开,从此了无音讯。
他说若不是父皇利欲熏心,女孩将拥有一生荣华富贵。
他痛心疾首,“去杀了父皇吧,阿沫。我如此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你能报这杀父之仇。”
女孩能看不出问题吗?她不过是麻痹自己,迫使自己不去多想罢了。
她成功了,太子顺理成章坐上皇位。而他成为皇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女孩。
他的笑容同往常别无二致,目光温和。
“自我了断吧,别脏了我的手。”
云沫雪亲手打造的势力将她包围,从始至终她都是一条听话的狗。
…………
女孩死后,灵魂被转生路上的一株彼岸吞食,至使其染上女孩的力量。
这朵彼岸很快成精,成为阴间普通的一个打工人。
鬼婆婆念其年纪尚小,将她养在身旁。对她来说,鬼婆婆就是唯一的亲人。
“既生于这深渊,那便唤作阿渊吧。”
于是她有了名字,阿渊。
那年还灯节,鬼婆婆说要带她去阳间玩。她从未离开过这里,自是欣喜万分。
不成想,她的亲人将年幼的她卖给一个男子,自己回了下界。
男子将她关入地牢,“只要听我的话,做我的一条狗,我就放你出去,如何?”
她瞪着那人,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
“我不要听别人的!我要回家!”
“回家?哈哈哈哈……”那人像是听到什么十分可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阿沫。你以为我认不出你吗?不管是你还是你的下一世,都只能是我的狗。”他温和地笑笑,“我叫昭时,云昭时。记住这个名字,你主人的名字。”
此后,压抑的宫墙中,多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昭时表示,地牢里的那个小姑娘,整不死,就往死里整。
人性的阴暗面在这间狭小的牢房里体现的淋漓尽至。
研究如何折磨她仿佛成了人们最后的兴趣。
十四年光阴,折断了她的傲骨,撕毁了她的尊严。
她也曾反抗过,可就算她拥有比同龄人更为强大的力量,在几百万岁的大人面前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黑暗中,一抹明黄映入眼帘。
“还要坚持吗?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可怜,多可笑。”
角落,小小的身影动了下,坚难抬起高傲的头颅。
“不。”声音虽轻,却坚定又倔强。
昭时没有勉强,转身离去。
但随着时间流逝,她逐渐麻水,眼中失了光彩。
她跪在地上,选择低头。那年,她21岁。
可真的是放弃挣扎了吗?才怪。
她接受高强度训练,被送上战场。事实证明,昭时眼光不错,她像专为战场而生。人们说,她疯了。从踏上这片土地时便彻底疯魔。
暴力,无情,嗜血。只此一人,可抵千军。
不久,人人皆知边疆出了尊杀神,无人在意她不过是个孩子。
亦无人发觉,风光无限背后的伤痕。
烙于灵魂之上的那枚印记时刻提醒着她,只要昭时想,她随时会死。
偏僻的角落,一次次的崩溃,一遍遍无声的呢喃,占据她全部的独处时光。
“不想死,不要死,我要为自己活,才不是你们的意愿……”
她的名气越来越大,终于引起昭时的忌惮。
一纸召书,命她回京。她很清楚,昭时不过是想盖过民众视线,再让她消失。
于是,她先下手为强。
满朝文武立于殿下,昭时高高在上,她一人一剑步入殿内,血流成河。
“云沫雪!你疯了!就不怕我摧动印记!”
查觉印记失效后,他终于露出惊恐神色,却仍在嘴硬。此刻他的神情,极大程度上取悦了她。
少女冷笑着,一双无神的眸子里满是疯狂。
“第一,我不是你那个听话的妹妹。第二,我有名字,渊。”
剑芒划过,温热血液浸染她一袭红装。
这便是乙未事变的全部,亦为幽都政权的开端。
渊建立幽都城,却不管事。将一切交由心腹后,选择做个无权的王。
虽说无权,但因其近乎无敌的实力,人们仍尊称她一声殿下。
不管外界对她的看法,幽都城内倒是很维护这位殿下。许是因为她提供了极为优厚的待遇吧。
她本意并非统一整片大陆,不过是因为她庇护的子民们不愿困于这一方天地,又贪图这礼遇罢了。
于是她便响应民众愿望,为他们开疆护土,争权夺利。
很快,迷失方向的人猛然醒悟,自己正在做不愿做的事。
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初我为什么想活着呢?”渊自问道。
“因为他们想要我做一条狗。那我就活给他们看,不听话照样活的很好。”
“我现在也是一条狗啊,一条贪欲的狗。”她自嘲着笑笑。
“我为自己争得自由,又亲手给自己栓上铁链。”
泪水滑落,她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可笑。
但她依旧站在前线,为他人的愿望而努力。
最终,战死沙场。
“让我死吧,别救我。”丧失求生意志的人啊,哭着,笑着,如愿以偿拥抱死亡。
可她爱护的人们,违背了她的意愿。
没有渊的幽都城日益腐朽,曾经的心腹决定带她回家。
领头者,正是跟在她身边最久,最懂她那人。
“我爱她,她不该就这样死去,我将把她从黑暗中解救。”男子如此说道。
“哪怕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我也要带她回家。”
哈,可笑啊,可笑。没人在乎渊自己的意愿。
他们只相信自己妄加推断的“真相”:
殿下绝不愿如此死去。
他们成功了。法阵寻回飘荡于异世之灵,复生的人儿带回更为优秀的知识。
可她不认这新生之躯,不接受人们给她的身份,更不想将知识分享。
好在最后,她向金钱低头,成为上层名副其实的吉祥物。
人们自许高贵,耻笑她钻进钱眼。
可她不是渊,更不是云沫雪,她只有因贫穷被迫处处低人一头,被按在社会底层活活饿死的经历。
与渊相比,她是幸运的。至少,往后半生,她为自己而活。
直至这场戏目,被物主遗弃。]
“‘如果说云沫雪是一条哈巴狗,那渊就是一只栓上铁链戴上嘴罩还要回头咬主人的恶犬,而鳞渊则为一条养不熟的野狗。’这是阿姐的原话。”
其实元惜省去了一部分,比如云沫雪是其父为夺回皇位而制造的嵌合体,用完就扔的工具人。
比如昭时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云沫雪,一切好意都是他设下的局。
比如昭时弑父是因其野心勃勃,而他亲爱的父王活的太久。他本没想这么做的。
更别说忆酒未能说出口的那些。
爱她那人打开她的棺椁,使她的身躯成为异世之人复生的躯壳。
他们从始至终都认为,回来的人是渊。
面对鳞渊的抗拒,那人温柔地更改了她的思想。巨大的痛苦过后,她开始听话了。
她本应幸福快乐,戏目的终结仅因物主一时之念。
于是倾刻间,天崩地裂,无人生还。
此时,听完故事的桐清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相顾无言。
半晌,也只能用一句“啊?”来表达这一团乱麻的心情。
无他,这故事中的许多细节都与历史记载对得上,原本许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也能得到诠释。
“你阿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有些语无伦次。
莫非是哪位先贤?可当年活下来的五人中,还在世的仅剩词叔一人啊。
而元惜经过短暂思考后,毅然决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桐清。”
“啊?”桐清回神,抬眼看她。
“能带我去妖界吗,我想查查。”元惜问道。
对方眼神晦暗不明,沉默许久。
两人对视着,各有各的顾虑与坚守。
桐清最终还是点头,像立下生死状般郑重。
如果不答应,老大会把整个妖界翻个翻吧……那还是开个捷径,早点结束的好。
妖界,古色建筑在法术掩盖下若隐若现。银白花瓣满天飞舞,于风中摇曳。
妖界不允许外界随意进入,用法术将整个地界隔绝。
雾气与花瓣,就是对外人的障眼法。
元惜没有通行资格,看不真切。花瓣更是阻挡视线,导致她极易被人发现问题。
“老大,事先说好,一切听我的,别任性。叫人看出异样,咱俩都得完。”突然桐清意识到什么,随及摆出一张哭脸,“不,他们奈何不了你,只有我,会完蛋。”
元惜将白绸斗篷拢了拢,“得,你坐牢,我逍遥。”
绕过人流量较大的几条主路,郊区一间木屋前,身高不到一米五的老人正躺在摇椅上吹风。
“叔!我回来啦!”
听见少女欢快的喊声,老人睁眼,透过小圆眼镜看清来人。
“嘿,丫头,出去这么久,总算肯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喽!”
二人走近,当看到桐清身后的元惜时,他眉毛一拧,惊的坐起来。扶起眼镜,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丫头,你可真是给我开了眼………”
元惜微微点头,“你好。”
老人忙站起身,行了一礼。“盲词,见过姑娘。”紧接着解除了法术对元惜的排斥。
眼前豁然开朗,木屋,竹林,花瓣转化为竹叶,扬扬洒洒。
桐清对老人的态度感到疑惑,“叔,这是我朋友……”
盲词打断她,“去去去,又不是我朋友,关我啥事。”转而望向元惜,“这位可是月亮啊。”
少女迎上对方打量的目光,回以礼貌微笑。“我不信命。”
盲词招呼着二人往屋里走,准备彻茶。桐清拿过茶壶,“我来吧我来吧。”
他又将壶夺回,“没你的事,爱干嘛干嘛去。”转身进了厨房。
被关在门外的桐清摸摸鼻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元惜轻声道,“他知道些什么。”
“词叔年轻时是幽都城五把手,对那段历史最熟悉不过。”
打量周围,朴实,简洁。但很显然是一位“隐居者”的屋室,而非贫民百姓家。
几人坐定,盲词将一杯茶推到元惜面前,“尝尝,下次喝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轻抿一口,微微皱眉,“苦。”
见她如此反应,盲词仿佛松了口气,而桐清也尝了一口。
她硬着头皮咽下去,五官都扭曲起来。
“叔!怎么又是这种车西!”
“你这丫头,不喝就给我闭嘴,殿下当年可就好这口!”盲词扬首,不去看她。
元惜单刀直入,“关于那位殿下,您了解多少。”
“呵呵,”他轻笑两声,一改之前谨慎恭敬的态度。“我不必多说。多说无义啊,多说无益。殿下葬在南横山,如果你们进得去陵墓,那里面会有你们想要的。”
盲词一幅遗憾的样子,喝了口茶,面不改色。
“孩砸,不要相信星空,天道更不可信。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我曾亲眼看到月亮旁的星途改变,世间种种,不过天道一场游戏。”
“你们走吧,我这个老骨头,能活到现在,可能就是为的这一刻吧。”
盲词开始撵人,桐清只得带人告退。
走出木屋没多远,他又喊住元惜,补充道,“对了,我想,那里应该不会告诉你。”
四目相对,元惜清楚地看到盲词眼中含有讽刺之意。
“殿下也是月亮。”短短几字,却引得元惜瞳孔一缩。
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给她留下极深的印象。
讽刺,嘲讽,怀念,遗憾。还有……依稀的希望。
路上,元惜低着头,桐清不断用余光看她。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元惜突然喃喃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天上只会有一个月亮。”
出乎意料,二人极其顺利地进入了陵墓,一路畅通无阻。就如同有人刻意为之般。
乍一看,这不过是一间奢华至极的宝库。
推开石棺,一女子安静地沉睡其中。衣着华贵,是个美人呢。
但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人长着与元惜一模一样的脸,不过元惜更加稚嫩些罢了。
墓室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幽幽回荡。
元惜当场怔住,回神后猛然转头。泪水翻涌着,却迟迟未能落下。
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脸上是略显阴森的笑,半透明的身体表明这不过是一段影像。
这不是忆酒的身体,但元惜可以肯定,这就是她的阿姐。
室内寂静无声,只剩忆酒的声音于此间回响。
“抱歉啊,你本应是我最成功的作品,现在却只能以这种形式出现。”
她站在石棺一侧,手轻柔地拂过那女子的脸。
“没关系,会有人知道你的故事。”少女沿石棺边缘转了几圈,来到另一边。
向其中微微一倾,音调中染上几分欢快。
“我把本应打开你棺材的人杀掉了呢~你高兴吗?你也很高兴对吧?可他爱你呀~他不过是想要爱的人回来呀~”
她讥讽地笑着,笑完又十分激动地说:
“你知道嘛,我用你的身体将刀捅进了他的脖子!他当时的表情,哎嘿~可好玩了呢!”
那神情,像个欢快的孩童。
她重新站好,恢复元惜所熟悉的沉静与死寂。
“你的永眠,我还给你。”
此刻的庄重,是对死亡的向往。
少女的身影烟消云散,元惜沉默半晌,抬手拂去泪花。
她自嘲笑笑,“还以为,这便是终点。也是啊,倘若死亡就是旅途的终点,那我早已失去抵达终点的权利。”
桐清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想要安慰对方又不知从何下手。
“老大,走吧,回家。”她忽而坚定目光,向元惜伸出手。
“嗯。”元情也伸出手,两手相握。
回到尔利斯,元惜才再度开口。“桐清。”
她略作停顿,“卜乌当时跟我说过一句话。”
“啊?”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当月不再需要星空,夜色的幕布将面临重组。’如果渊也是月亮,那可能,并不是妖界躲过一去,而是物主后来重新让妖界‘活下来’。而阿姐,可能,就是物主。”
旧的月已经死亡,新的月诞生,物主认为需要妖界,于是修改了历史,或者是“重塑”过往。
那新的月亮是谁呢?是怎样重要的人,才能让她修改历史呢?
桐清注视着仿佛下一刻便会碎掉的元惜,没有出声,眼眸中满是心疼。
被物主戏弄的人,是元惜啊。
元惜最爱的人,是她的阿姐啊。
是假的还好,如果是真的……
你要她怎么接受这个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