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的余韵还在咖啡厅里轻轻颤动，苏晴纤细的手指从琴键上抬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她转过头，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这首曲子你一定没听过吧？"

周沉靠在钢琴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顽皮的亮光："不就是梅特纳的《童话奏鸣曲》Op.25第一乐章吗？"他的手指在钢琴盖上轻轻敲出几个音符，"特别是这个转调部分，像不像精灵在月光下突然转身？"

苏晴的瞳孔微微扩大，用左手惊讶的捂住了嘴。她今天特意选了这首冷门曲目，没想到会被当场识破。"深藏不露啊，"她歪着头打量周沉，发丝从肩头滑落，"看来你是个很有品味的男人。"

周沉的耳尖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局促地转着咖啡杯，杯底的奶油拉花早就融化成一片混沌。被女性这样直白地夸奖，他的大脑像突然短路的计算机，所有程序都停止了响应。

"总不能我一个人表演吧？"苏晴往琴凳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手指拍了拍光亮的漆面，"周先生不展示一下自己的品味？"

虽然自己自幼练琴但上了大学以后就再也没碰过琴了，手法应该也很生疏了。

"古典钢琴曲...没意思。"他故作深沉的说，"我给你弹首陶喆的《普通朋友》吧。"

苏晴挑起眉毛："用钢琴弹流行歌？"

"不行吗？"周沉已经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寻找钢琴谱。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即将跳进冷水前的本能紧张。

当他坐到琴凳上时，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糟糕的决定。苏晴身上淡淡的小苍兰香萦绕在鼻尖，两人手臂之间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仿佛带电。琴凳比他记忆中的要窄得多，稍一动作就会碰到苏晴的手臂，肉体的距离如此靠近，心与心的距离也已经无意识的紧靠在一起。

"需要我帮你翻谱吗？"苏晴的声音近在耳畔。

周沉摇摇头，把手机放在谱架上。前奏响起时，他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微微发抖，像初次上台的琴童。第一个琴键落下时竟然错了一个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放松，别紧张"苏晴轻声说，"就当你一个人在家练琴，当作我不在这。"

这怎么可能？周沉在心里苦笑。但奇怪的是，当主歌部分开始时，他的手指突然找回了记忆。肌肉深处的本能接管了控制权，那些被工作学习掩埋的琴技如同蛰伏已久的种子突然破土而出，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等待——我随时随地在等待——"

周沉自己都惊讶于声音的稳定。钢琴版的改编比原曲更加缠绵，他的左手在低音区徘徊，右手则跳跃着模仿吉他的滑音。恍惚间，他回到了大学礼堂的舞台上，聚光灯烤得脸颊发烫，台下坐着黑压压的观众。

唱到"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这句时，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苏晴一眼。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侧脸，目光专注得近乎虔诚。这个发现让他差点又弹错音，但某种奇异的勇气突然涌上心头，他即兴加入了一段华彩乐章，手指在黑白键上奔跑如履平地。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咖啡厅里响起零星的掌声。周沉这才发现周围站了几个被琴声吸引的顾客，阿杰和他女朋友在吧台后举着手机正在录像。

"可以啊老周！"阿杰吹了声口哨，"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接着他转头和老板娘说，我敢打赌我们店里要来一位新的老顾客了。

周沉没有理阿杰，他低头看着琴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假装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苏晴。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内蒙古草原上闪烁的星星。

"周沉，"她一字一顿地说，仿佛在品尝这个名字的滋味，"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这句话让周沉的心脏漏跳一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某个危险的临界点——再往前一步，就再也不能用"普通朋友"来定义他们的关系了。

"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会做八音盒。"

苏晴笑出声来，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她伸手轻轻搭在周沉的肩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下周六，"她说，"我家有架施坦威，比这架雅马哈手感好得多。"她的脸快贴到周沉的脸上，嘴巴贴近他的耳朵，像钢琴弱音踏板般轻柔的触碰，轻声说，"要来弹给我听吗？"

"好。"他说，他对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很不适应居然生出了一些反感，往旁边多了一下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

咖啡厅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人按下了舞台的追光灯。在这个被咖啡香和钢琴声填满的角落里，周沉恍惚听见命运齿轮咔嗒转动的声响。

阿杰无奈的说道作孽啊！

两个人聊了会天，两人互换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互相给对方推自己喜欢的视频，两人正式进入对方的生活，之后的两个人每天都在期待对方给自己发消息。

回到家，周沉把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上，连灯都顾不上开就瘫进了沙发。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苏晴刚发来的消息："快看我在抖音给你发的私信！今天发的第三个视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点开链接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视频加载的几秒钟里，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映在手机屏幕上的脸——眼睛亮得吓人，充满生机，自己自从毕业来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过着，每天胡子拉碴一脸沮丧总觉得第二天是世界末日的表情，无所吊谓，可最近自从认识苏晴以后，每天都会刮胡子，还特地买了瓶洗面奶，整个人清爽不少，眼里也都光了。

"噗......"周沉忍不住笑出了声，视频里一只柯基正撅着屁股弹《土耳其进行曲》，圆滚滚的身子随着节奏左右摇摆。那可爱的样子又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苏晴弹琴时，她也是左右摇摆晃动着身子，是多么的可爱。

他飞快打字回复："这屁股比你弹琴时还灵活"，发完又怂怂地补了个狗头保命。

苏晴秒回："周沉同学，你号没了[菜刀]"。

周沉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打了个滚，顺手点开苏晴的主页。她的收藏夹整整齐齐地分类着"钢琴干货""美食教程""沙雕合集"“历史”，最新收藏是一个《普通朋友》的钢琴曲。他心头一颤——这是不是为他收藏的。

往下滑动，一个名为"秘密基地"的私密收藏夹引起了他的注意。显示需要密码才能查看，简介写着："等一个能猜对密码的人"。

周沉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犹豫再三，还是发了条消息："'秘密基地”等的人是我吗【狗头】

手机那头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又停下，反复好几次。最后苏晴发来一条语音，点开后是她带着笑意的声音："都说了是等那个能猜对密码的人啦～是不是你就看你运气咯。”

周沉输入苏晴生日，错误，输入和她相遇第一天的日期也不对，周沉有点着急了，问她这个收藏夹是什么时候设立的，苏晴故作神秘的说不知道忘记了，但确实是为你设计的。

周沉脸又红一阵，看来这个收藏夹有些专门为自己设计的小惊喜，于是他把所有关于他关于苏晴能想到的密码都输了一遍，最后发现是他为她弹普通朋友的那天

他得意洋洋地告诉苏晴自己把密码解开了，苏晴说那就好好看咯～

周沉满怀开心的打开文件夹啊，收藏夹里全是苏晴自己录的钢琴cover。最新一条是前几天录的《普通朋友》，标题写着："今天咖啡店来了个呆子，一直偷看我弹琴..."。

视频里的苏晴穿着简单的白T恤，发梢上刚洗完头的水还没吹干。她弹到一半突然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再看收费了啊！"

周沉的脸"唰"地红了。原来她早就发现自己在偷看...

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苏晴发来消息："轮到你了，交出不为人知的收藏夹！"

周沉看着自己那个名为"多想见见你"的私密收藏夹，里面全是这几年收藏的美女视频。他深吸一口气，把密码改成"Wednesday"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苏晴发了一堆生气的表情包过去好啊周沉平时看你文文静静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这么闷骚啊，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周沉连发三个哭的表情，连说其实我逗你玩的我错了，其实这个才是我真正藏的文件夹，他把一个“黑白禁区”的文件夹发送给苏晴，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钢琴曲

五分钟后，苏晴发来一串感叹号："所以你早就关注了钢琴区？！那上次还装小白！"

"这不是...不好意思说嘛。"周沉发了个柴犬挠头的表情，"其实我的钢琴已经过8级了。"

"周！沉！"苏晴连着发了三个愤怒猫猫头，"明天咖啡店见，我要听你弹完整版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女孩的少女》！"

周沉把脸埋进抱枕里傻笑，突然发现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他想起视频里苏晴弹琴时发梢跳跃的阳光，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太阳。

两人没确定关系，却天天在这个咖啡店见面约会。

周沉推开小店的玻璃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下午六点十五分，和过去七天一样准时。他熟练地走向那个靠窗的位置——距离钢琴三米远，既能看清演奏者的侧脸，也不会被其他顾客挡住视线，处在偏僻的角落安静祥和。

"今天又来点什么新花样？"阿杰从吧台后面探出头，手里已经拿着不锈钢雪克杯。

"来杯冰激凌红茶，今天少放点糖。"周沉放下公文包，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钢琴。苏晴还没来，琴凳上放着一本翻开的《肖邦夜曲集》，谱架边沿夹着一支白色郁金香——那是他昨天临走时偷偷别上去的。

阿杰把饮料端来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已经滑落成几道蜿蜒的痕迹。他顺势拉开藤椅坐下，手肘撑在桌面上："怎么样，进展如何？"声音压得极低，眼睛却亮得惊人，"我看你们俩天天在我这从白天聊到黑夜，不知疲倦的。实话和我说，有没有在一起？"

周沉的指尖在杯壁上划了一圈，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抿了口饮料，香草冰淇淋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我觉得快了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们天天聊天，从古典音乐聊到她教的学生，再聊到她最近的烦心事...最近话题越来越暧昧了。"他顿了顿，"昨天她甚至主动和我谈起了她之前的感情史。"

阿杰挑了挑眉，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什么："然后呢？"

"然后..."周沉的声音突然轻了几分，"然后好像没然后了。"

玻璃门又被推开，两人同时转头。苏晴抱着一叠琴谱走进来，发梢还沾着雨水。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像抹了层蜂蜜。看到周沉，她眼睛一亮，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晃了晃。

"看什么看？"周沉突然用手肘捅了捅阿杰，"快回你的吧台去。"

阿杰慢悠悠地站起身，临走前俯身在周沉耳边说："这女孩不简单啊。"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她很有可能只是享受和你暧昧的过程。"

"什么意思？"周沉皱起眉。

"如果真的喜欢你，"阿杰朝走近的苏晴努努嘴，"肯定早暗示你表白了。而且你们聊到现在她只说她的故事也没打算了解你的过往."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对所有女孩不要抱太大期待，只要觉得没有女孩会喜欢你就能省掉大把麻烦哦，这是我给你的小忠告。"

周沉猛地抬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不可能！"声音大了些，引得苏晴疑惑地看过来。他赶紧压低嗓音："她单纯美好，会给我带手工曲奇，会在琴谱里夹小纸条...她不一样！你这些烂俗套路肯定不适合放在她身上！"

阿杰耸耸肩，正好迎上走来的苏晴："今天还是焦糖玛奇朵？"

"嗯，谢谢杰哥。"苏晴把牛皮纸袋放在周沉面前，发丝间飘来淡淡的橙花香气，"路过新开的甜品店，听说这款抹茶千层很不错。"

周沉接过纸袋时，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指甲。那触感让他想起上次她弹《夜曲》时，小指在琴键上滑过的模样。

"我...我正好带了你要的那本书。"周沉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窄门》，书脊还贴着图书馆的标签。翻开扉页，夹着一枚银杏叶书签——是他上周在公司楼下捡的，压了整整七天。

苏晴惊喜地轻呼一声，指尖抚过书签的叶脉："你还记得我说喜欢银杏啊？"

阿杰在吧台后重重地咳嗽起来。周沉瞪了他一眼，转头时发现苏晴正歪着头看自己，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怎么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脸。

"你耳朵红了。"苏晴突然凑近，近到他能数清她瞳孔周围的琥珀色纹路，"像杯子里融化的草莓冰淇淋。"

钢琴声突然响起，是隔壁音乐学院的学生开始试奏。苏晴退后一步，裙摆转出小小的圆弧："待会儿弹新学的曲子给你听。"她眨眨眼，"特别适合天天坐在办公室的人听。"

等苏晴走向钢琴，阿杰又幽灵般飘回来，在周沉面前放下一碟马卡龙："本店特供'恋爱助攻套餐'。"他朝钢琴方向抬抬下巴，"你猜她待会儿弹什么？"

周沉看着苏晴调试琴凳的背影，鹅黄色连衣裙在深棕色的钢琴前像一簇跳动的火苗："总不会是《致爱丽丝》..."

第一个和弦落下时，阿杰猛地拍了下大腿："《爱之梦》！李斯特的！"他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第三小节旋律线往上走的时候，注意看她的表情。"

周沉握紧了玻璃杯，冰凉的杯壁在他掌心沁出水珠。钢琴声如潮水般涌来，而苏晴在第三小节真的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让他想起上周暴雨天，他们共撑一把伞时，她发梢滴落在他手背上的那滴雨。

"要不要打个赌？"阿杰不知何时又凑过来，"如果她今天弹完主动约你周末去哪，我就..."

周沉没听清后面的话。因为此刻苏晴正在一段华彩乐章中回头，嘴唇微动。透过钢琴的共鸣声，他分明辨认出那个口型：

"这周六...有空吗？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不知不觉到了两人约定的日子，手机震动时，周沉正在第三次换衣服，穿衬衫显得太正式，穿短袖背心又显得太随意

他手忙脚乱地划开屏幕，苏晴的消息跳出来：

「地址发你啦~」

后面跟着的钢琴emoji让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可当看清那个小区名字时，他正在系扣子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都奢壹号？"周沉对着穿衣镜喃喃自语。那是全市最贵的江景豪宅，一平米算他一个月工资（周沉在他亲戚家开的酒店担任高级经理，月薪也有15w左右）镜中的自己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手机又震了一下。苏晴发来一张照片：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整片江景，钢琴边的小圆桌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其中一杯旁边放着——周沉放大图片——是他上次送她的银杏叶书签。

「迷路的话随时call我~」

周沉深吸一口气，抓起梳子胡乱扒拉两下头发。衣柜门大开着，地上散落着七八件被否决的上衣。最终他选了Dior man的oblique可以，是上个月项目成功后奖励给自己的，袖口还绣着他名字的缩写，既可以撑场面也给足了自己自信。

"冷静点，只是去听钢琴而已..."他对着玄关的镜子打气，却发现自己的耳垂红得像咖啡店那天的草莓冰淇淋。临出门前，他又折返回去，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绒盒塞进裤袋——里面是枚音符形状的胸针，在网上看到顺手买的，接着又拿了一盒爱马仕的丝巾一同当作礼物送给苏晴。

新款奔驰e300在路面上飞驰，周沉紧盯着手机地图上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图标。当那些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出现在视野里时，不禁回想起自己那么有实力却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最后居然还榜上了比自己还牛逼的富婆，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城市真正的顶级富豪他不免有些紧张。

周沉无奈的挠了挠头发，手心在膝盖上蹭了蹭。衣服后背已经微微汗湿，黏在皮肤上像第二层忐忑。

小区门禁森严得像个博物馆，自己的奔驰e300好像是这个小区保姆开的车，和保安核对交涉了10多分钟才终于放行，周沉不仅被困在小区门口还被困在了楼下，进楼和坐电梯都需要刷卡。当电梯门无声滑开时，他闻到了熟悉的小苍兰香——苏晴来楼下接他了，她随意的穿这件香奈儿的体恤拖鞋和短裤，脸上画着淡妆。

"迟到了七分钟。"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精确到秒的计时器，"罚你待会儿帮我翻琴谱。"

周沉直接沉默，虽然见惯了大场面，但即是大场面又是自己喜欢的女孩还是紧张到了极点，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苏晴的公寓宽敞得超乎想象，整面落地窗外，晚霞正把江面染成金红色。那架三角钢琴摆在最明亮的位置，琴身倒映着窗外流动的云，虽然他一眼看出这是架老式钢琴但保养的却特别好。

"要、要换鞋吗？"他结结巴巴地问，目光扫过玄关处那双明显是男款的LV的灰色拖鞋。

苏晴噗嗤笑出声："喏特地给你买的。"她伸手把那双拖鞋递给周沉，换好鞋后拽着他的手腕往里走，"先带你参观？"

周沉的脉搏在那圈温热触感下疯狂跳动。他被带着穿过挂满抽象画的走廊，经过开放式厨房时注意到料理台上摆着两人份的餐具。苏晴推开一扇磨砂玻璃门："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阳光房里摆着架立式钢琴，琴盖上放着个相框。周沉忍不住凑近——照片里的苏晴穿着毕业礼服，站在卡内基音乐厅的舞台上鞠躬。

"之前在美国读书时拍的。"苏晴的声音突然轻了几分，"后来...发生些事情就回国了。"

周沉想追问，却被窗外突然亮起的城市灯火打断。暮色四合，千万盏灯光在江对岸次第绽放，像有人撒了一把碎钻在黑色绸缎上，周沉望着久久不能回神。苏晴站到了他身后，洗发水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看，"她指着远处某个方向，"那里是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小店？"

周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密密麻麻的光点中，居然真能辨认出咖啡店所在的街区。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把拎在手上好久的礼物递给她："给你带的...小礼物。"

苏晴笑了笑看你拿着这个爱马仕拿半天了，咋两又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么紧张干什么，周沉尴尬的笑了笑：“不只有爱马仕哦。”打开盒子的瞬间，落地窗正好映出江面游轮驶过的光带。那枚音符胸针在流光溢彩中微微发亮，和她眼睛里的光芒如出一辙。

"帮我戴上？"她转过身，后颈处的碎发被晚风轻轻拂动。

周沉的手指抖得厉害，胸针的搭扣第三次滑脱时，苏晴突然转身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有钢琴键般的温度，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

"礼物也送了，来吧我们来弹琴来吧。"

周沉的目光停留在那台钢琴上，他凝视着它，仿佛能透过它看到过去的时光。他随口说道：“这应该是上个世纪中期产的施坦威吧，老的型号喜欢采用生长缓慢的北美云杉，这种木材的年轮细密，经过自然风干数年，木材纤维保留了更多的弹性。”

阳光透过落地窗，如金色的纱幔般洒落在深棕色的漆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如同岁月的指纹，轻轻地勾勒出钢琴的轮廓，也映照出它所经历的沧桑与故事。

“它很特别，对吧？”苏晴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仿佛怕惊醒了这架钢琴的沉睡。她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琴键，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周沉走近一些，目光落在琴盖上。他注意到琴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晴晴的礼物 - 1965”。这行字虽然简单，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情感和时光的沉淀。

他的目光移到琴键上，发现它们已经微微泛黄，但每一枚都被擦拭得发亮，显然这架钢琴一直被苏晴精心呵护着。

“音色一定很独特。”周沉赞叹道。

苏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要听听看吗？”

她缓缓坐下，调整好姿势，然后轻轻地按下琴键。一段优美的旋律流淌而出，正是那首经典的《梦中的婚礼》。周沉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苏晴的演奏吸引住了。

然而，在某个高音键上，苏晴的指尖微微一顿，旋律中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音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个音有点不准。爷爷以前总说，钢琴就像人一样，年纪大了就会有些小脾气。”

周沉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步，看着那架钢琴，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故事和岁月的痕迹。他微笑着说：“我来试试。”

苏晴微笑着，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出了半边琴凳。周沉缓缓地坐了下来，屁股刚一接触琴凳，一股淡淡的木香便扑鼻而来。这股香气似乎是从钢琴内部散发出来的，混合着苏晴身上小苍兰香水的芬芳，让人感到一种宁静而愉悦的氛围。

周沉的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他按下了那个走音的高音键，然后又试了几个相邻的音。他仔细聆听着每个音符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目光与苏晴交汇，微笑着说道：“应该是琴槌的毛毡老化了，不过音准其实还不错。”

苏晴惊讶地睁大眼睛，她显然没有想到周沉竟然对调音如此了解。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懂调音？”

周沉点了点头，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我外公也是调音师，”他解释道，“小时候我经常跟着他去客户家，看他调音。时间久了，多少也懂一些。”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这一刻，阳光似乎变得格外明亮，仿佛给整个房间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幕。苏晴静静地看着周沉，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认真，专注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突然，苏晴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懂钢琴的人，一定也懂人心。她看着周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那……”苏晴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以后愿意和我一起保养它吗？”

周沉的手指还停留在琴键上，他转过头，目光与苏晴相对。他看到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是盛满了蜂蜜，那明亮而温柔的眼神让他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荣幸之至。”他轻声回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谦逊和敬意。

在钢琴上方，爷爷的老照片被镶嵌在一个精美的相框里，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照片中的老人面带慈祥的笑容，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皱纹，但那笑容却如阳光般温暖，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刻的到来。

“我爷爷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一个调音师。”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缓缓说道，“这其中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呢。”

他的声音轻柔而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珍贵的秘密。随着他的话语，时间似乎倒流，将人们带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代，去探寻爷爷与这台钢琴之间的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