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邦洗完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水汽在他身上蒸腾出一丝温暖的气息,但他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好转。他看到甘柔已经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床铺整齐,衣物归位,连地上散落的杂物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然而,他心中的怒气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他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刚一坐下,他就感到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皱了皱眉,伸手一摸,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小羊的挂饰。这挂饰看起来傻乎乎的,眼睛圆圆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憨厚的笑容,一看就是甘柔的东西。蒙德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生气地将小羊挂饰扔到一边的沙发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现在一肚子火气,从昨天晚上在Y国的暗夜城一直到现在回到Z国北市,他觉得甘柔总是有办法惹他生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宠溺她了,可她却总是不小心犯错,让他感到无比烦躁。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客厅,似乎在寻找下一个让他不爽的东西。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下面。那里放着一张海报,微微卷起的边缘显得有些旧。他有些疑惑,他自己没有买这种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甘柔的。他弯下腰,拿起海报,上面是库里奇的画像。库里奇坐在一架钢琴面前,身着一套燕尾服,专注地弹奏着,脸上带着一丝自信而迷人的微笑。他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他的才华。
蒙德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紧紧抓着海报的边缘,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想要把它揉碎。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愤怒和嫉妒,那种复杂的情绪让他自己也感到困惑。他起身,拿着海报,大步走回卧室,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甘柔,你给我过来!”
甘柔正在整理床头柜上的杂物,听到蒙德邦的声音,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慌。她看到蒙德邦手中的海报,心中微微一沉,知道他又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蒙德邦先生,这张海报……是我买来,然后忘记放了,不好意思,我有记得你的话。”
蒙德邦一把抓住甘柔的手腕,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仿佛要将她的手腕嵌入自己的掌心。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冷冽,声音低沉而严厉:“听了为什么还要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到底有什么好?就那么喜欢他!他认识你吗?你了解他吗?”
甘柔被他抓得有些疼,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蒙德邦先生,我了解库里奇。库里奇,全名库里奇·多芬,他是D国有名的音乐家,十七岁那年就参加青少年音乐比赛获得了头筹,之后还在十八岁推出了个人首张CD。这张CD一问世便得到火热关注,大受好评……”
蒙德邦打断她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屑:“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很喜欢库里奇是吧!喜欢到你的生活要夹杂着他!”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嫉妒和不甘,仿佛库里奇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
甘柔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蒙德邦先生,我喜欢库里奇,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蒙德邦再也忍不住了,他生气地将手中的海报扔到甘柔身上,海报在空中翻飞了几下,最终落在她的脚边。他转身离开,心头压抑着一股气,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他大步走向客厅,重重地关上门,留下甘柔一个人站在卧室里,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和委屈。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海报在地板上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甘柔心中的无奈。她低下头,轻轻捡起海报,手指轻轻摩挲着库里奇的画像,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舍。她知道蒙德邦不喜欢库里奇,但她也无法轻易放弃自己对这位音乐家的喜爱。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蒙德邦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紧闭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思。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仿佛在随着内心的节奏律动。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为这沉默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现实感。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那时的他十四岁,意气风发,而库里奇只有十二岁,稚嫩而腼腆。他们都是M组织的成员,同时在M国格鲁纳斯顿学院就读。那是一所培养精英的地方,每个学生都被寄予厚望,而蒙德邦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成绩优异,无论是射击、格斗还是其他课程,他总是名列前茅。他的天赋和努力让他在组织中备受瞩目,也让他早早地养成了傲娇霸道的性格。
而库里奇则截然不同。他的成绩平平淡淡,性格内向,总是默默地待在角落里。每次课程考核,他们兄弟俩总能撞上,而每一次,蒙德邦都能轻易地将库里奇打败。小时候,库里奇甚至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成为他的跟班了。蒙德邦总是欺负他、嘲笑他,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的自尊心,总是说他是多芬家族的耻辱。在那个充满竞争和压力的环境中,蒙德邦的优越感让他无法容忍任何弱者的存在。
然而,一切在库里奇十三岁那年发生了改变。一位老艺术家发现了库里奇的音乐天赋,将他带出了M组织。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俩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年,蒙德邦虽然一直为组织效力,做了不少错事,但他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将多芬家族的外贸产业重新打理起来。他从一个懵懂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掌控家族命运的强者,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坚定。
而库里奇呢?他在音乐上的造诣确实很大,成为了D国乃至世界闻名的音乐家。他的名字在音乐界如雷贯耳,他的才华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可。然而,在家族企业上,他却一点责任都没有尽到。当多芬家族落寞的时候,那么多人瞧不起他们,是蒙德邦一点一滴地建立起来的。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让家族重新站了起来,而库里奇却一直在音乐的世界里徘徊,对家族的兴衰漠不关心。
蒙德邦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他恨库里奇,恨他的懦弱,也恨他的无知。当年,他恨库里奇的软弱,让他在组织中抬不起头;如今,他恨库里奇的无知,让他在家族事务中毫无作为。他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为家族撑起了一片天,而库里奇却在享受着音乐带来的荣耀,对家族的困境视而不见。
他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他恨的不仅仅是库里奇,还有甘柔。这是第二次,她在他的面前直接明了地说她喜欢库里奇。她的喜欢,对他来说是一种挑衅,一种对他权威的挑战。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地位,尤其是甘柔,那个他一直宠溺的女人。她的喜欢,让他感到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一种被忽视的痛苦。
蒙德邦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爱甘柔,但她的喜欢却让他无法接受。他恨库里奇,但库里奇的成功却让他无法忽视。他的手指再次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仿佛在寻找一个出口,一个可以释放他内心愤怒和挣扎的出口。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个出口在哪里,又该如何找到。
甘柔小心翼翼地靠近蒙德邦,仿佛害怕打扰到他。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握住他那双修长而有力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和歉意:“蒙德邦先生……”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在这寂静的客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蒙德邦听到她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绿色的眼眸如同两颗冷冽的宝石,透着一丝不耐烦和愤怒。他冷冷地看向甘柔,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似乎在告诉她,他现在并不想被打扰。
甘柔却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和温柔:“蒙德邦先生,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我总是喜欢乱扔东西,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那以后你就监督我好不好?我做得不好,你就骂我。”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仿佛在等待他的回应。
蒙德邦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她是在道歉,但他的愤怒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散。他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我不单单是生这个的气。”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强调他的不满。
甘柔微微咬了咬唇,眼神中透着一丝委屈,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关于库里奇的海报,我真的不是故意放在茶几下面的。我知道蒙德邦先生不喜欢库里奇,我有听你的话,但是这次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仿佛在试图解释自己的无辜。
蒙德邦却并不买账,他微微皱眉,拨开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不,你不知道!”他重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仿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但他的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海浪,无法平静。他知道她是在道歉,但他的愤怒却不仅仅是因为房间的混乱,也不仅仅是因为库里奇的海报。他的愤怒,是因为她对库里奇的喜爱,是因为她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另一个男人的欣赏。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种被背叛的痛苦,一种被忽视的愤怒。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的车流声,为这沉默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现实感。甘柔蹲在蒙德邦身边,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和委屈。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消气。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蒙德邦的肚子一阵剧烈的翻滚和绞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胃里无情地搅动。他的胃病又犯了,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每一次发作都让他难以忍受。他紧闭的眼睛微微颤动,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甘柔握着蒙德邦的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担忧,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蒙德邦先生,你怎么了?”她的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予他一些力量。
然而,蒙德邦并没有理会她。他抽回自己的手,动作有些生硬,然后绕过甘柔,向卧室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他的身体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甘柔见状,连忙追上去,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蒙德邦先生,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蒙德邦停下脚步,但并没有转身。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却又透着一丝孤独和无助。他背对着甘柔,声音低沉而冷冽:“今晚,你不许进卧室睡觉,睡沙发!”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怒和痛苦。
甘柔愣住了,她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解:“为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迷茫,她不明白为什么蒙德邦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
蒙德邦缓缓转过身,眼神犀利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愤怒和失望:“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他的话到了喉咙口,却突然停住了。他不想说出口,不想让她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甘柔低下头,手指紧紧揪在一起,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蒙德邦如此生气。她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仿佛在等待他的解释。
蒙德邦忍着疼痛,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我警告你,你要是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像之前一样说要搬出去住,或者敢跑,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威胁,仿佛在告诉她,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完,蒙德邦转身回到卧室,卧室门被他重重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怒。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甘柔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中透着一丝惊恐和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弄乱房间和把库里奇的海报乱放会让蒙德邦那么生气。这次蒙德邦似乎真的很生气,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失望。她的心中充满了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蒙德邦生气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两点。她还是不了解他,就像蒙德邦说的,甘柔傻乎乎的,总是不明白别人说什么话。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很快,卧室门再次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甘柔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以为蒙德邦已经想通了,或许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情绪。她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蒙德邦站在卧室门口,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冷峻。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你进来一下。”说完,他便转身返回卧室,没有再看甘柔一眼。
甘柔的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还是急忙走过去。她走进卧室,看到蒙德邦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她。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传来。
蒙德邦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床毯子和一个枕头,随手扔给甘柔。毯子和枕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甘柔的脚边。甘柔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蒙德邦。他的背影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滚吧!我要休息了!”蒙德邦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多余。
甘柔的心中微微一痛,她紧紧抱着毯子和枕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蒙德邦先生……”
蒙德邦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在告诉她,没有商量的余地。
甘柔咬了咬唇,她知道蒙德邦的性格,知道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她抱着毯子和枕头,缓缓走出卧室,轻轻关上房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也仿佛被重重地关上了一扇门,留下一片失落和孤独。
客厅的沙发上,甘柔静静地坐着,目光空洞地盯着紧闭的房门。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她微微颤抖的呼吸声。她紧紧抱着毯子和枕头,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的心中充满了失落和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蒙德邦为何会如此生气。
而在卧室里面,蒙德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的肚子绞痛不已,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着他的胃。他紧紧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默默承受着这痛苦,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甘柔,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愤怒、他的失望、他的痛苦,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让他无法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