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治国理念，应该可以解决宗室日益庞大的问题，也可以减少许多的国库开支。让宗室从米虫变成栋梁，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宗室在教育上的资源是无与伦比的。历朝宗室之所以纨绔辈出，主要原因无非是他们没有奋斗的目标。
现在将奋斗目标摆在他们面前，只要他们不是天生的烂泥，那就一定会有辉煌的前途。方谨心想到自己国家的历史上，那些国难期间奔赴在最前线的富家子弟，他们的热血和英勇，从来都没有被金钱腐蚀。那么，大宁朝的宗室子弟，也不见得就做不到。
“商务司？”云驸马奇怪了，“商务司是做什么的？”
方谨心思索了一下，说道：“简单来说，就是管理那些只有朝廷才允许买卖的物质，以及管理整个买卖过程的部门。譬如盐、铁、糖、棉花等这些军需物资，可以首先纳入。”
“可是，朝廷已经有了这样的部门啊。”云驸马想了想说道，“工部的将作监就是管这个的。而且盐铁一向是朝廷管辖的，民间不能制作，更不能买卖。”
“那是因为现在盐铁的产量都不高，而且军需物质也不多。”方谨心想着北狄雷火山全面开发后，铁器的产量可能连她都想象不到，于是接着说道，“而且驸马爷也说了，这些东西是严禁私自买卖的。那如果以后产量上去了，会不会就允许民间买卖了呢？如果允许了，工部管得过来吗？而且商品流通，对于朝廷来说，最大的裨益就是税收。”
云驸马沉思着，大宁朝的主要税收来源，还是源自于土地。可是土地产量不高，分布各地，不论是丈量还是收税，都容易出现漏洞。就譬如方守正贪墨一案，虽然皇帝减税的旨意没能到达民间，是官府的欺上瞒下，但是也说明了这一块确实漏洞颇多。
“有一句话叫做无农不稳，无商不富，不知道驸马爷有没有听说过？”方谨心继续耐心解释，“商贾的主要作用就在物品的流通过程中，为朝廷创造更多的税收。所以朝廷不可能限制商贾，不然就是自断财路。但是由朝廷直接管辖，又会导致职权不清，而商务司可以弥补这个缺陷。现在物品比较少，工部或者户部，还能管得过来，以后多了呢？
“譬如现在粮食的亩产一般都是三四百斤，能有个七八百斤那就是高产了，是上天的惠顾了。可倘若有一天，大宁朝的粮食亩产有二三千斤了呢？我们自己够吃不算，还能销往异邦。那时候，这一块依然归工部管辖的话，就可能会出现漏洞了。”
云驸马思索着：“那方姑娘能详细说一下这个商务司的职责和管辖范围吗？售卖的货物种类要不要管？货物进出的途径要不要管？货物买卖的价格要不要限定？税收这一块是由户部管呢，还是商务司一并管了？”
方谨心听着云驸马的话，有些不可思议。能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的事务有如此清晰的分析，这位驸马爷……真不愧是当年的探花郎啊。
“驸马爷问的这些东西，一时三刻我也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我抽空做个章程，从设定的宗旨到具体管辖的范围、方式，都做一个详细介绍，您看这样可好？”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云驸马高兴地搓搓手，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所以，方姑娘也觉得，慕容诩那小子，能担当此任？”
“这是自然，小侄想不出还有谁比五殿下更适合了。”慕容骜笑着插话道，“除了五殿下，我还可以推荐一个人，就是段之鹏，他可以给五殿下当副手。阿鹏对方姑娘的做账手法非常熟悉，也会使用，肯定能帮得上忙。”
云驸马看看两人，突然笑道：“老夫怎么感觉，你们两个像是给五殿下做说客来了？”
“皇姑父若是推荐别人，皇上未必会准许啊。”
这个商务司，一听就是个肥差。毕竟，盐铁巡察就已经是肥得流油了，何况还要主管海内外的贸易往来，那到时候经手的还不得是成百上千万两的银子进出啊。除了自己的儿子，还有谁更能让皇帝放心呢？
云驸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笑笑没说什么，而是向往地说道：“那我大宁朝以后也能有楚家这样的财富吗？”
“怎么不能？莫不是大宁朝一个国家，还比不上一个商贾之家？对了，朝廷可以请楚家来当顾问，倘若楚家有人愿意入仕，那就在商务司给他们一个可以父子相传的职位。”
方谨心信誓旦旦地回答，她自己的国家以前就是这么办的。一户人家中的企业编制，是可以传给家人，甚至可以买卖的。虽然后来这个办法过时了，但是在五六十年代，甚至到了七八十年代，还是非常管用的。
“那楚家舍得将这泼天的富贵拱手相赠吗？”云驸马明白，要是朝廷接手了海内外贸易这一块，那么楚家在这一块的买卖，肯定会缩水，甚至谨慎一点的话，直接就退出了。
方谨心语出天惊地回答道：“这个事情可由不得楚家舍不舍得了，朝廷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么多的财富，是因为他们有足够保护财富的武力。但是商贾之家没有这样的武力，所以富可敌国的财富，对于他们来说，更多的是灾难。”
这话让云驸马震惊，慕容骜却没有任何意外，楚家上辈子的悲剧，早就让他深刻领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也早就劝说楚家主放出一部分的生意和海船，仅在里面占一点小股份，这样就能保证楚家不会受到伤害了。而楚家数百年来在这一块上积累的经验，又让朝廷暂时离不开他们。不侵占利益，又能付出劳动，这样的存在，皇帝怎么可能不喜欢？
虽然从此以后，楚家可能不复曾经的富裕和辉煌，但是人和钱相比，自然是人比较重要。慕容骜目睹了上辈子楚家的悲惨遭遇，所以这辈子，他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楚家，这样才对得起楚家对他呵护和扶持。
云驸马看着方谨心，似乎不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半晌，才长叹一声，对慕容骜说道：“伏之，你是个有福之人啊。”
慕容骜看向方谨心，含笑道：“皇姑父，我知道。”
“知道就好。”云驸马说着，又问道，“西番要去的那些车子，都是你给的？那这回，你打算在京城留下多少呢？我可告诉你，盯着这些车子的人可不少。”
“西番都拿了两辆去，自己用的，肯定不能少了。雁翎关那边已经有不少了，这次就不给他们了，我打算睦北关给十辆，镇海关给六辆。至于京城嘛，也留十辆就差不多了。”
云驸马摇头：“肯定不够，据我知道的，最近几家王府都上了请安帖子了。”
不是……慕容骜震惊了，这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自从宁王起兵被镇压后，以淮王为首，那几家王府就没有理睬过皇帝。除了每年过年的例行请安，其他节日一概不加理会。这次是怎么了，非年非节的上请安折子了？
云驸马哈哈大笑，正要解释一二，只听见有下人在门外说道：“回公子，庄上来人，说是有要事禀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