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示栏前的人呼啦移了一大半到玉冰面前。
“玉工，你给我们一个说法，你到底有没有贪钱！”一个老工人道。
“就是，去年厂里节能技改，淘汰了一批旧电机，谁知道她有没有把好的当坏的卖了捞好处！”又有一个中年男子附和。
玉冰从上衣口袋掏出个哨子，用力吹了几声道：“安静！想知道就给我安静听！”
人群立刻条件反射像开会似的安静下来。
玉冰运起丹田之气，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即使在远处也能听得清清楚楚：“12万，有7万是我卖南方老家的房子所得，有卖房合同为证！还有5万是我的存款！”忽然收声，眼风扫过全场，“我的每一分钱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人群死寂了几秒钟，又哄然议论开。
“玉阎罗为了个女人，连老家的房子都敢卖，父母不管的吗？”
“听说她父母早去马克思那里报到了，管不了她！”
“怪不得这样无法无天！”
三车间的副主任走上前质问：“那你耍手段强迫人家两个分手总归是真的吧？李青她娘连彩礼都准备好了，结果没过几天，李青突然辞职……”
玉冰跳下石桌，指着三车间副主任道：“我还想问你呢！我前脚才被派去德国进修四个月，你后脚就借调霜华到你们车间。我们机电组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挑中她，安的什么心？是不是一开始就存心想撬我墙角？”
人群里一个精瘦高挑的男子大声道：“江玉冰，你别横，再横也是个娘们！霜华跟你能落什么好？你别祸害人家好姑娘！”
“哼，我再不好也比你好一百倍！你不但有小三还有小四小五小六！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被你骗的还是心甘情愿当的。你这种烂黄瓜早就应该剁碎了，而不是留着祸害好姑娘！”
人群里爆发出笑声。有些女工向那高瘦男子啐道：“自己裤裆都不干净，还好意思说别人！”
又有一个健壮魁梧脸上有疤的男子扒开人群挤出来：“江玉冰，你少他妈转移话题。像你这种打鸣的母鸡早就该教训了！还敢抢人家都订婚了的媳妇！”
玉冰也不客气，直接戳他肺管子：“你这种只长横肉不长脑子的憨憨也好意思来说我？滚！不然我就替你老婆收拾你一顿，信不信？”
刀疤男把工装外套往地上一掼，露出鼓着大块肌肉的粗壮手臂：“是不是找打？”
玉冰把饭盒抛给霜华，对着刀疤男勾了勾食指：“让你三招。”
“刘哥，别怂！打赢了哥几个请你吃饭。”人群里几个青工起哄道。
霜华把饭盒放在石桌上，折了根嫩树枝快步走到刀疤男面前，轻轻戳了他的胳膊一下：“刘哥，你别傻。玉冰是领导，她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不管打输打赢你都要丢饭碗，难道让嫂子和侄子跟着你喝西北风？人家请你吃饭能请几顿？嫂子做好饭在家等你了，回去吧。”
刀疤男道：“霜华你让开！今天我不打别人，就打江玉冰！”
霜华也不晓得刀疤男和玉冰到底有什么旧怨，要趁现在发难。她干脆反身死死抱住就要暴起的玉冰：“你要打她先打我！”
刀疤男的目光落在霜华白皙颈脖的碎发上，微微叹了口气，道：“李青那小子没福气！江玉冰你以后他妈的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他也不理会旁人的起哄，捡起自己的衣服，径直走了。
这时公示牌前有人大声道：“玉工，记得叫李青拿6万块钱给你。这里贴的分手补偿金协议书上不是写着双方都要保密，谁泄露了谁就要赔偿对方违约金吗！好歹拿回来一点！”
霜华本来已经被玉冰拽着手拉走了，听到这，猛然甩开玉冰，跑到公示牌前看那个协议。
李青收12万元分手费的事，霜华早就知道了。就在李青辞职跑路后不久，霜华和玉冰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玉冰亲口告诉她的。还给她看了汇款凭证，嘲笑她眼光不好，找的男人12万就能把她卖了。
但是他俩还签了分手补偿金协议书，霜华是不知道的，她就想去看看这两个混蛋到底是怎么拿她做交易的。
还没来得及看那协议书的内容，末尾那两个熟悉的签名笔迹，以及压在名字上的指纹，就刺得霜华心里一阵阵发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