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毒医"薛无常的银针如暴雨倾泻,每一根针尾都系着几乎透明的蚕丝,在晨光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冲在最前的五名王府侍卫喉头齐齐绽开血花,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栽倒在地!
"闭气!"侍卫统领暴喝,剩余侍卫慌忙以袖掩鼻。薛无常怪笑一声,袖中甩出三颗墨绿色药丸,落地炸开浓稠烟雾,瞬间笼罩整片山林!
崔明远只觉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扣住自己右腕,力道大得惊人。"走!"薛无常的声音近在耳畔。他本能地要挣脱,却见烟雾中陆长风朝他微微颔首——这毒医虽来历不明,但眼下确是脱身良机。
三人随薛无常冲入烟雾深处。老者身形飘忽如鬼魅,专挑荆棘密布处穿行,不时撒下些粉末,身后很快传来追兵的惨叫——那些粉末竟让植物疯狂生长,瞬间形成天然屏障!
穿过一片瘴气弥漫的沼泽,前方山崖上突兀地出现一座破败道观。薛无常在斑驳的朱漆大门上有节奏地叩击七下,门缝中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是我,开门!"薛无常不耐烦地低喝。大门无声滑开,四人闪身而入。
道观内别有洞天。前殿破败不堪,布满蛛网,后殿却整洁明亮,药香扑鼻。廊下晾晒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草药,几个药童正专心捣药,对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视若无睹。
"薛老鬼!你又带什么麻烦回来?!"内室传来虚弱的怒斥。薛无常掀开青布门帘,只见简陋的木榻上躺着个只剩左臂的枯瘦老者,面容憔悴,双眼却亮得吓人——正是失踪多年的鲁妙手!
鲁妙手见到崔明远三人,独臂猛地撑起身子:"崔明远?!你...你们怎么..."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薛无常快步上前,一针扎在鲁妙手颈侧,厉声道:"不想死就别激动!你肺里的'蚀心砂'还没清干净!"转头对崔明远冷笑,"看见没?这就是给王府卖命的下场!"
崔明远不动声色地扫视屋内——墙角堆着几件染血的王府侍卫服,桌上摊开的手稿正是鲛人文字的解读,而鲁妙手残缺的右臂断面...竟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像是被什么腐蚀性极强的液体所伤!
"鲁大师,"陆长风上前一步,"墨残为救我们而死。他给了我们这个。" 他展开那卷帛书,"关于三珠和鲛纹令。"
鲁妙手独眼瞳孔骤缩,突然抓住薛无常:"老毒物,把'那个'给他们看!"
薛无常骂咧咧地从床底拖出个铁箱,打开后寒气四溢。里面竟是一块与陆长风手中一模一样的黑色令牌!只是边缘晶石残缺不全,纹路也有细微差异。
"十八年前那场'探鲛',我们在沉船找到了两块鲛纹令。"鲁妙手喘息着说,"赵德抢走完整的那块,我暗中藏下这块残缺的。后来发现王府一直在秘密搜集三珠...咳咳...我试图警告王爷,却被赵德陷害,中了'蚀心砂'剧毒..."
白小梅突然上前,颤抖着指向残缺令牌上某个模糊纹路:"这个符号...师父的笔记里有!是'罪'字!两块令牌合起来才是完整的钥匙!"
薛无常猛地盯住白小梅,目光如电:"小丫头,你腕上的胎记,给我看看!"
白小梅下意识后退,陆长风横跨半步挡在她身前。薛无常却已闪电般出手,一根银针隔着衣袖精准刺中白小梅右腕胎记!
"啊!"白小梅痛呼一声,胎记竟泛起刺目蓝光!温玉珠也从她怀中自动飞出,悬浮在半空,与胎记光芒交相辉映!
"果然!"薛无常激动得胡须乱颤,"纯血守护者!难怪能激活温玉珠!"他转向鲁妙手,"老鲁,咱们猜得没错,归墟的'永锢'已经开始松动了!"
崔明远剑锋悄无声息地抵在薛无常后心:"解释清楚。否则下一针,会从你前胸透出来。"
薛无常不慌不忙地转身,竟迎着剑尖上前一步:"崔阎王,老夫若想害你们,林中的'断魂烟'早就要了你们性命!"他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与白小梅极为相似的贝壳胎记,只是颜色暗沉许多,"我也是守护者后裔,不过是血脉稀薄的'守碑人'一脉,世代等待纯血归来。"
鲁妙手强撑着坐起:"三个月前,我偶然发现赵德在与听潮阁密谋集齐三珠...他们想强行打开归墟,释放被禁锢的'海魔'!我偷听到...咳咳...那海魔竟是当年导致鲛人国覆灭的元凶,被守护者以生命为代价封印...而钥匙,就是三珠与双令!"
陆长风眼神一凛:"归墟之影...就是海魔的信徒?"
"不错!"薛无常咬牙切齿,"他们潜伏人间千年,就为这一刻!赵德不过是条被利用的走狗!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听潮阁主'海公子'!"
白小梅脸色煞白:"那我们更该阻止他们拿到剩下两珠!"
"晚了..."鲁妙手苦笑,"昨夜王府内线传来消息,听潮阁已经得手血鲛珠...现在只差冥海珠..."
崔明远突然剑锋一转,指向窗外:"谁?!"
窗纸"嗤"地破开,一支金镖钉在梁上,系着张字条。陆长风取下展开,面色骤变:"王府内变!李恪被软禁,赵德掌控大权,正调集死士准备强攻天禄阁秘库!"
"今日是百年难遇的'海眼潮汐'..."薛无常掐指一算,老脸扭曲,"他们要趁归墟封印最弱时动手!"
鲁妙手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死死抓住崔明远:"天禄阁地下有...有机关总闸...咳咳...能封住秘库入口...钥匙在...在云妃的..."
话未说完,他独臂颓然垂落。薛无常探了探脉搏,阴沉着脸摇头:"蚀心砂入心,没救了。"
屋内死寂。白小梅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玉珠,珠光映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崔明远缓缓为鲁妙手合上双眼,声音冷得像冰:"云妃...看来我们得再闯一次王府。"
陆长风将两块鲛纹令并排放在一起,接口处的纹路果然严丝合缝。他异色双瞳中寒芒流转:"这次,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王府侍卫和听潮阁杀手...还有可能破封而出的海魔。"
薛无常从药柜深处取出三个青瓷瓶:"'燃血丹',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功力翻倍,代价是之后经脉尽碎。"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当然,有老夫在,保你们不死。"
崔明远收起瓷瓶,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入夜行动。白姑娘,你伤势未愈..."
"我必须去!"白小梅擦干眼泪,胎记在暮色中微微发亮,"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赎罪。"
薛无常突然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白小梅胎记上,吟诵起古老咒文。胎记蓝光大盛,竟在白小梅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
"守护者的'海之衣',能保你在水中来去自如。"薛无常虚弱地坐倒,"老夫血脉稀薄...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陆长风将温玉珠交还白小梅,两块鲛纹令则由他和崔明远分别保管。三人沉默地做着最后准备,窗外最后一缕夕阳如血,将道观染得一片猩红。
夜幕降临,楚江王府灯火通明。一队队侍卫反常地频繁调动,天禄阁四周更是戒备森严。谁也没注意到,后院荷塘中,三道水痕正无声无息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