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救急
“姜家对我有恩，我还曾经在愈安堂住过那么一段日子，我总比你更熟悉姜姑娘。”
茵陈放下一双鞋，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你那时候是个垂髫少年吧？当时的姜姑娘更是在龆龀之年。那不算，真不算，你们俩当时懂什么啊？而且姜姑娘那样沉默寡言的性子，你又是个闷葫芦，你们能聊什么？”
茵陈的话立马被璟天反驳了。
“姜爷爷在世的时候，姜姑娘还不是这样的性子，虽说也不是很喜欢说话，但还算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但是姜爷爷的离开，没有人再保护她了，所有的事情都得她一肩扛，也真是难为她了。”
茵陈回想起小时候和自己相处过的落葵，反观现在的她，真是恍如隔世。
“我觉得你在这儿看鞋子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璟天 突然岔开了话题。
“你为何这样说？”
茵陈一脸错愕，他抬头看，想得到答案，但对方却是一脸的鄙夷，他就又低头去观察自己描绘出的来，希望可以找到思路。
“你也不想想看，这儿是什么地方，周围住了些什么人？”
璟天看茵陈并没有求自己，感觉自己的计谋没有得逞，他着实想看齐茵陈低三下四地求自己告诉他一些线索，但事实上并没有如她所愿。看了看茵陈的表情，他决定还是给他一些提示。
“你看这些脚印，明显不是衙役们留下的。白公子穿的也是一双普通靴子，这鞋底是陶大人留下的，但也很普通，陶大人平日里走路靠前脚掌发力，所以靴子前端磨损的很厉害。这脚印就是姜姑娘的，这鞋底有花纹，脚印也偏小，明显就是姑娘家的。而这些，就是那些凶徒留下来的。”
茵陈把自己画下来的脚印一张张翻着给璟天讲。
“你给我讲这些干嘛？我现在只要听你的结果，为什么要分析这些给我听。”
璟天没想到，茵陈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提示。
“你看这双鞋，这鞋头明显是翘起来的，一般百姓是不会穿这样的鞋。”
茵陈完全没有理会璟天，继续说自己的推论。
“对啊，你这不就发现了么？这些人穿的鞋，就不是平民老百姓穿的鞋，这种鞋你知道叫什么？这是云头履，都是些达官贵人才穿得起的鞋，而且这种鞋咱们紫阳是没有的，这上面的绣工，只有苏常镇才有，和咱们北方的绣工是完全不同的派系。”
“苏常镇？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紫阳，听说苏常镇是江南水乡。”
茵陈的家境不好，如果不是陶大人好心，收留他在衙门中做一些杂役，他几乎都要无家可归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才经常会被汤璟天笑话。他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但终归是没有机会出去看看。
“你个乡巴佬，真没见识，我祖上还有在那边当官的呢，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汤璟天嘴上这么说，其实他也没去过，他祖上确实风光，但现在已经沦落到和茵陈这种白身一样的地步，不过是陶大人看他还算有本事，施舍他一个饭碗罢了。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呢。”
茵陈丝毫没有理会璟天对自己的冷嘲热讽。璟天不过就是因为受过祖上的荫蔽，但却有这样的落差罢了，总觉得现在和自己处在一个位置，让他心里不平衡而已。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南星一边回头看跟在身后几步之远的白蔹，一边努力想追上落葵的步伐。
“不回家，去市场给他买几件衣服。”
“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没关系的。”
白蔹听到这句话，很是不好意思。要住在人家家里已经让他觉得难为情了，现在还要人家姑娘给自己买衣服。
“那你知道在哪儿买么？你知道哪里的成衣店做工好么？还有，你有钱么？”
落葵没有停下脚步。
“姜姑娘，那这买衣服的钱和看诊的钱都先记着，日后我一定归还。”
姜落葵的话让白蔹无地自容，他从前虽然生在乡野，但知道师兄每次下山采买都没有赊过账，打心眼儿里觉得该着别人的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没事儿，以后家里的体力活都交给你了，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南星拍了拍他的肩。
“好，我一定努力干活，绝对不会偷懒的。”
“白公子，南星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如果剧烈活动，只会加速烟罗的在你体内扩散的速度，方才在大堂上说那些，也是为了不给人以口舌，一切都等你好了再说。”
姜落葵放慢脚步，几乎与白蔹并肩，把他吓了一跳，走路几乎都要顺拐了。
“哦，我，我知道了，听从姜姑娘吩咐。”
三人来到了一家成衣店，老板正拿着一把鸡毛掸子在打扫。
“客官需要些什么？”
白蔹这是下山后第一次看到有人变脸如此之快，本来还和颜悦色的一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姜家小姐啊，你要什么？买了快点走，这一大早的真是晦气，你站过的地方，我一会儿得重新打扫。”
“哎，你。”
南星还没说话，那老板就被牢牢地钳制住了手。
“道歉。”
白蔹去看姜落葵的脸色，发现这姑娘并没有生气，只是脸色比刚才白了几分。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你不会是这姜落葵养的小白脸吧？这么护着她、”
成衣店老板吃痛，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你这老板怎么能胡说呢？小姐，我们走。”
南星气的眼眶通红，但是却强忍着不落泪。
“无妨，去哪儿都一样，白公子松开他吧，给他挑几件衣服。”
白蔹惊讶地看向落葵，她听到这些污言秽语，竟然无动于衷，还让这老板给自己挑衣服。
“松开我，听见没？她都让你松开我了。”
老板挣扎了几下，觉得白蔹松了手，才慢慢直起身子来，揉了揉发疼的肩胛。
“你去挑吧，看喜欢哪件，别去那边看，那边的衣服你们买不起。”
老板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做了这单生意。
白蔹身材高大，而且很匀称，落葵给参考着挑了几件颜色不错的衣服。
“姜姑娘，我们就只能在这儿买衣服么？他刚才那样说话。”
要付钱的时候，白蔹伸手拉了一下落葵的衣角，随即有赶忙松开，虽然从前山上采买的任务一直都是师兄的，后来师兄下山后，这件事就是师父来做，但他也知道，这成衣店老板这样的态度，他们就应该转身就走，而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钱。
“不在这儿买在哪里买呢？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大家都一样。”
姜落葵说完，就从荷包中掏出一些铜板，让南星去付钱。
三人走出成衣店的时候，是正午时分，很多店铺伙计就趁着这冬日暖阳，坐在外头边晒太阳边聊天。
白蔹觉得心中很是憋屈，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姑娘，她还是经常行医助人的大夫。
但落葵没有任何解释，就径直往前走，白蔹都能感觉的到，那些坐在外面晒太阳的人，在看到落葵走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些鄙夷之色。有些人甚至还低声窃窃私语，那嗡嗡声让人厌烦。
这时候一声惨叫似乎是划破了空气一般，让人觉得胆寒。
“什么人？”
白蔹立马警觉起来，他一手拿起‘舍得’，一手将落葵和南星护在身后。
只见从远处跑来一个人，一边狂奔一边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他似乎是非常痛苦，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但他即使跌倒，还在不停地向前爬，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救我’二字。
“姜姑娘小心，我先护你到旁边去。”
白蔹警惕地看着那蠕动过来的人。
那似乎是个乞丐，破衣烂衫的，在爬过的地方，甚至还有一道血痕。
“他似乎是受伤了。”
落葵没有害怕，她拍了拍白蔹的肩膀，让他放松些。
“你别过去。”
白蔹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走向那人，在局里他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仔细观察。
“小姐，你快回来啊。”
南星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怕小姐受到伤害，大着胆子跟了几步过去，却在看到那乞丐的脸时害怕到不敢向前。
“南星，你退后，我去。”
白蔹快走几步，来到落葵身前，拔出剑来，随时准备抵御袭击。
“他脸上似乎是被什么咬伤了，我去看看。”
“不可。”
白蔹想拦，却没有拦住。
姜落葵来到那人身边，蹲下去，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口。那伤口是两个很深的点，还不断在往外渗血，但这并不是流血不止的原因，他腹部似乎是被什么伤到了，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南星，他是蛇咬伤了，我现在要为他做一下处理。”
“小姐，我们现在没有草药，怎么办？”
南星看那乞丐并没有攻击小姐，又看到白蔹守在旁边，才放心走过去。
“白公子，你有匕首么？麻烦借用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