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天,戾天王宫。
不,现在再叫这个名儿有点不合适了,怎么说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庒言还是庒巡下的手。
反正,那张金光四溢逼格拉满的大匾已经消失了,关于这一点,天条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事实上,似乎在云中子宣布纪元大劫开启之后,天条就如同没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沉寂的状态。
许多流窜进皇极天的邪修都发觉,无论是杀人夺宝还是肆意的杀戮,都没有了以往那种头顶悬利剑的惊悚感受。
或许这便是代表了天界秩序即将进一步崩坏的征兆,天条将暂时失去它本该起到的作用。
直到……大劫结束,下一任神庭的掌控者重新将他唤醒。
但总之,暂且抛开那些不愉快,现如今的这座宫殿被当成大婚之礼,送给了八弟男娘与他的新夫。
而事实上大婚远还没有结束,庒巡是中途被徐蕾拉去的天痕道。
不过大婚就算再怎么恢宏,几日下来也该到了尾声。
特别是,在接到了庒巡居然不知不觉令整个天痕道臣服的消息后,那些本来想留下来拉拉关系的道统魁首一个个就跟座位上长了刺,总之怎么也坐不住了。
于是,纷纷告辞而去。
看样子,接下来无论是庒巡的横空出世,还是天条沉寂产生的混乱,都有他们忙的了。
但也有不那么急的一些人,就比如先前那群敢于直视天道的散修。
“呵,我这做哥哥的当真该死,着实委屈弟弟啦。
不过想来也是仓促,否则,我皇极天帝一脉的帝君大婚,怎会如此简陋?
唉……这也是为兄回来晚了,不然,你瞧瞧那些一个个屁股上跟长了刺一般的家伙,居然还敢提前离席?!”
一行散修在几乎所有人都离席后才前来拜贺,那领头的金刀青年还没开口,人堆里,一个面目俊朗身披仙鹤袍服的年轻人就先跳了出来。
男娘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先前那个与庒巡一众弟弟商量大婚详则的誉王。
想想,他是二世嘉庆的哥哥,那自己也应该称呼对方为兄长才是?
好吧,对方这语气里好似并不是那么友善,甚至揶揄调侃的意味更多的一点,完全听不到作为兄长真心为弟弟喜结连理的喜悦。
且话里也是暗藏机锋,先是挤兑了这个平日里就极度狂妄的弟弟。
什么简陋啊,委屈啊,实际上就规制而言,就天缘教主亲自主持这一点,寻常的天帝就没有资格享受。
然后又暗讽了一下这个弟弟的人望,堂堂帝君……好吧,就算是前帝君那也算是个天帝。
堂堂的天帝,竟也留不住宾客?礼仪还没完全结束就直接厅堂冷清了下来,这可是贻笑大方了。
好吧,事实上这群散修与那些大道魁首并不那么熟,否则,也应该更早一步知悉早一些发生在天痕道的事儿。
显而易见的,二世嘉庆对这个哥哥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便侧过了头。
一旁,男娘见状感觉不妥,连忙对着一脸调侃之色的誉王深施一礼道。
“原来是誉王驾到,先前就从夫那里听过您的尊号,如今一见当真是仪表非凡,九级在这里见过兄长了。”
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誉王立马严肃起来,跟自己愚蠢自大的弟弟开开玩笑可以,可是,跟这位未来的九级星主、庒巡的义弟可就不能那么玩了。
他连忙上前,扶起对方下拜的身子,连道不敢受,反而自己是深施了一礼。
男娘还想避开,谁知,一旁这群散修那挎着金刀的领头之人却是哈哈一笑道。
“九级星主就不必客气啦,誉王虽为夫之兄长,可他拜的却也是神庭星主,此礼您还必须得受着”
说着,金刀青年也是微微一礼后才上前两步,立时,身侧所有的散修都不由自主侧开了身子,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其放在了最显目的位置。
就连最先跳出来的誉王也都一样,对这位金刀公子礼敬有加。
“呵,先前我等与兄曾在南天一会,我可还记得那位兄台手中的灵宝,可不正是我赠予小天王之物?
不错,兄台威武,正当配此神兵。”
这金刀青年对着一同到场的几个兄弟中,一个又高又大的汉子点头示意,那是庒巡一众弟弟中行四的“傻大个”。
嗯,这家伙天生神力,可却偏偏性情痴傻纯良,庒巡先前也口头应诺了一个巨神星主的空职。
将自己等人与庒巡的因果说了之后,那金刀青年才开始正式介绍起自己。
“呵,还没介绍自己,在下太辛。
说来惭愧,我等原本都是下界的散修而已,只是冥冥中循着自身道衍察觉到机缘将至,才追随小天王擢升至此。
稍待,还请九级星主为我等引荐一二。”
听到此,男娘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总不能谁想见大哥自己都傻傻地引荐过去吧?
不过,那个誉王倒是够资格,现如今也是自己的大伯哥不说,其本身也是等同小天王一般的皇极天王爵。
可这个太辛……好奇怪的名字,不过倒是有些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旁边,一直抱着肩膀冷眼看着这群“散修”的二世嘉庆从鼻孔中冷哼出声。
说真的,他与这些家伙除了誉王之外就没什么交集,甚至,自己还比较厌恶这些恶名外凭借着祖上威名到处“为非作歹”的恶少们。
的确,凭什么他堂堂天帝,平日里连天帝宫的大门都不能随意进出,想干点什么都要受到那些属官们的“建议”。
哪怕是吃什么,喝什么,和哪一位美姬云雨也不例外,简直就是被拴在宫殿里头穿着帝袍的哈巴狗!
想到此,二世嘉庆又狠狠瞪了自己的那位同胞大哥,誉王。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当初为啥自己那么多哥哥一个两个都美其名曰让着自己,就差没将自己抬着坐上了皇极天帝的位置。
感情,兄弟们早已察觉到,父亲不在了,这所谓的天帝之位就只是手下官属们权力游戏的吉祥物罢了。
但是,虽然厌恶自己这个同胞哥哥,可看到了那自称自己名叫太辛的金刀青年,还有人群中另外一些眼熟的家伙们,二十嘉庆却也不敢托大,于是不情愿地介绍起来。
“这位太辛道友可不是什么散修,乃是东皇太一当初唯一收养的义子。
太一……嗯,这可是昔日与西王母娘娘同阶的神庭供奉。
哦,对了,我记得这位也经常被称为东王公,与西王母对应。”
听到这,男娘那秋水如波的眸子猛地一震。
什么?东王公的义子?那按照大哥所说过的,那东王公可是父亲大人的分体,那这个太辛……
“啊,原来是太辛兄长,男娘失礼了!”
男娘连忙一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恐怕大哥庒巡在场也得称对方一声兄长啊。
太辛笑着摆了摆手,却也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深意,于是接过二世嘉庆的话头介绍起了另外几位。
“啊,誉王想必就不用我介绍了,方才你们几位似乎没少争论,应该已经很熟了。”
闻此,誉王与庒巡的一众弟弟们都神色尴尬。
是了,方才为了大婚的利益予夺,双方那是什么话都说到了头,只不过这个誉王心性好上不少,从头到尾却是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此时再见到这位,反而是一干庒巡的弟弟们有些尴尬。
而下一个散修……哦,说散修倒也不确切了,因为,对方似乎身兼某种神位,男娘一见眼眸顿时亮了。
“啊,这位我认识,原来是白小将军,您不是驻守南天的将领么?莫不成此次也是擢升至天官啦?”
没错,出来的是一个全身白袍鳞甲背后还负着一杆双刃直戟的小将军,可不就是在南天随着守将段云天接待过自己这群人的白桦么?
白桦嘿嘿一笑,摆了摆手道。
“九级星主可莫要称我为小将军了,段大哥说我驻守南天已久,所以开了恩典暂时给我停了天职,让我上天历练增长一些道行。
有幸,正好遇见了这些旧年老友,于是乎一同来了。”
一旁的二世嘉庆见到白桦,与那太辛一般也不敢怠慢,于是紧接着介绍道。
“这位白桦小将军也非寻常人等,其在下天界也算是有着声名赫赫的神将,甚至有小杨戬的美名。”
好吧,天界这什么小杨戬小天甲小符元之类的美名不少人有,但,含金量却一点都不低。
而且跟二世嘉庆接下来的介绍比起来,那小杨戬的称呼似有些可有可无起来。
“而且,其祖乃太清道德天尊,位尊至上三天,乃太清天之主太清道源。
自然,与司法天神杨戬一般,也同样位居三老之一。
不过,太上道君倒是有些年头未曾出山了,就不知白桦兄弟可知晓道君何时出关?”
二世嘉庆表现得很是恭敬,这与他桀骜的性子不符,不过也是,三老的名头理论上在天界那就是绝对的尊崇,除了大罗神皇那个位置外就不存在比之更高的位阶。
白桦却是一脸尴尬,摆摆手道。
“这……抱歉啊,道祖常居太清天,据说已经许久没有传出过道旨了。
这世间能惊动他老人家的,恐怕只有纪元轮换了吧?”
……
接下来,无一例外介绍到的那些散修不是某某帝君的后辈,那就是关系能直达上三天甚至大罗天的二世祖。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玉皇的子嗣,虽然排行低了些,乃玉皇的八百六十子,但也是实打实的二代皇嗣。
其名为青珏,在外,大家都称其为少帝,因为旧年受玉皇宠爱其身怀至宝无数,也有多宝少帝的美名。
按照辈分,哪怕庒巡见了名义上也得称一声小舅爷。
终于,所有人都见过了礼,一个身影却是悄然出现在场,竟然是跟随庒巡外出的食神。
这一下惊动了所有人,哪怕那少帝青珏也连忙大礼恭拜。
这可是妖皇时期的辅政大神,哪怕更早时期据说也与玉皇有些交往,并且委以重任。
但小道消息,食神似乎并不怎么看得上玉皇,哪怕如此,玉皇也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给予某些重任。
这等老怪级别的人物,不是这些年轻一辈的家伙们胆敢在其身前放肆的。
“啊,老师,哥哥呢?他没有一起回来吗?”
因为同样受教于食神,所以,男娘与一些兄弟们也是尊其为师长。
男娘有些疑惑,一般来说食神很少离开庒巡的身侧,除非迫不得已,莫不成出了什么岔子?
可,明显眼下的食神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啊?
谁知,食神却是皱起眉头,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天边道。
“太吵了,老头子我先一步回来躲躲清净。”
这话一出,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众人还在猜测食神话里是否有什么深意,却突然听到了一阵阵模糊的鸣响慢慢由远及近。
那应该是一阵鼓乐齐鸣的音鸣,似乎,还伴随着某种无数人高亢的呼喝。
“圣魔子出,吾道昌隆。
大圣降世,寰宇万界八荒六合莫敢不尊?!”
“大罗空虚甚久,今有子,巡,乃圣妖皇之子,又携神道至圣天旨降世,主掌二八星宿,御极诸天!
天、地、人侧帝皇,八方天神九方谪仙十方道源,逆者当湮之!”
“神道子出,平诸天乱像,上持天律,下掌教权,天神地神阴神阳神速速现身,迎道子御驾入主至圣大罗天!”
……
食神扶额,他是个做实事的老臣,起码对庒言对老主人是那样,那些在他听来溜须拍马的词儿简直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别说玉皇在位,哪怕当初妖皇御极大罗那会儿,也未曾听过这些让他牙酸的吹捧。
不过也是,玉皇肯定不是那等喜欢听人吹捧的存在,庒言嘛……好吧,前身帝俊听说在有了那狐妖之前也是个极其冷酷的家伙。
想来,就算有阿谀奉承的,也不敢如现今这般敲锣打鼓满天叫嚣。
“唉……小主人老主人当初哪是这德行?
完咯,现在这魔道妖道神庭准帝的名头都打出来了,当真以为那些家伙们会乖乖听话自动前来依附?
魔道妖道我不知,但起码,那些道源级别的老东西,听了这些只会慑于这混乱的名号,继续观望罢了。
神道也是,哼,真以为拿着鸡毛就可以当令箭了。
昊天那一则旨意里虽然颇有深意,可,到底也只是诸星宿之主,撑死也是掌控下界罢了。
天上的皇嗣可是多得很,他们在下天界不分血脉之缘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说到这,食神突然停顿了一下,手抚着那一抹小八字胡,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诸皇嗣背后各有娘家的背景,靠山。
哼,凡人那一套,如此神道那些没有入古的势力必然也会纷纷自己择主。
毕竟没有玉皇准确的旨意,大多数高阶大神又纷纷入了古……”
越想,食神的眉头越发皱了起来,看来,是有存在故意致使如今的乱局。
陵光教会已经渗透到了下天域其余诸天,甚至中天域也有所涉猎,且,暗中又有一股不知名的情报势力也在向食神以及庄陵汇报天界的情况。
这第一重天现在不过只是杀人掠货的邪修多了点罢了,为了给实力尚存的四方天门守将面子,所以皇子们没有对一重天下手。
可再往上,那可就是无穷无尽的血腥战场了,无数皇子为了正统的名义已经开始陷入了癫狂。
特别是现在云中子宣布纪元大劫开,天条陷入沉寂,进而伴随着无数谪仙也加入战场。
真不知道未来将面对一些什么。恐怕就算有自己有庄陵在,也不一定能力压全部反对庒巡入主大罗的势力。
这一点,也是食神放任天痕道那些臭不要脸家伙放肆的原因,他们必须在一重天整备好能杀穿整个下天界的兵马。
只不过食神没想到,这天痕老祖那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就恨不得把利好庒巡的所有点全部叭叭出来。
一旁,刚刚才和男娘介绍过自己人等的那些散修也是一脸懵逼,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名号还能这么打出来。
也就是今儿了,他们能看到,妖、魔、神三方可以加持于一身的牛逼人物。
他们没有食神想得那么多,都是些二代,只是越发觉得庒巡惊为天人,此时一众人双眼冒光盯着越来越近的黑点。
只见,那是一座大到已经没有边的神銮,伴随着其越发接近,等到了近前乍一看居然已经看不到其边界在何处了。
看起来,这要是砸下来方圆万里的地界都得被压成粉末。
想必,是某种极为厉害的法器。
是啊,的确厉害,这可是天痕老祖将宝库掏空,用八千余谪仙宝器再加上妖皇帝俊当初的神銮临时熔炼的出行仪驾。
只不过,时间仓促庒巡也赶着回去给男娘庆祝,于是目前只完成了一半,这仪驾控制不住力量也无法自由收放,体型也暂时无法缩小哪怕半点。
可这在一众二世祖散修看来……那真的是帅呆了!
“好!不愧是妖皇之子,此等排场父亲当初也未曾有过”
那挎着金刀的太辛,好吧,也就是东华帝君或者说东王公的义子,庒巡的义兄,当即就竖起一个大拇指。
太辛,别看外表像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可,在修者的世界往往年龄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反而越是幼态越代表着恐怖的天赋与道行。
这家伙,别看和一群天帝二世祖整天不干正事,甚至一帮人沉浸在凡俗厮混,可实打实是个老怪物级别的存在。
他那身份往那一摆,什么大劫强者的修为反而是可有可无了。
他当初可跟随过义父东王公很长一段时间,眼界也着实不是普通的二世后辈可以比的。
所谓的东王公,正式被册封的帝君神位乃东华二字。
其实就是当初帝俊追求西王母无果后,偷偷分化出的一缕分身,据说其性格与帝俊本人截然不同。
那是个喜好大排场的帝君,其势巅峰之时甚至其銮驾规制逾越了玉皇妖皇的程度。
能被见识过如此场面的太辛如此夸赞,可见庒巡此次的架势非同寻常了。
也是,东华帝君位高权重可却无势,况且谁家能直接掏空一整个大型道统的底蕴就为了搞个没啥作用的座驾?
而且,这种事恐怕也只有天痕老祖这种不要脸的老家伙能做得出的了。
“嘿!男娘,咋样,我赶上最后一茬酒了吗?!”
庒巡红光满面,虽然先前表面上对那些吹捧颇有点嫌弃的意味,可是,这一路以来听得多了却是发现,居然没那么腻味了。
这不,正所谓忠言逆耳,嗯,怪不得一开始听得总觉得不是很合适,可听多了,却也没那么抗拒了。
庒巡风一阵地来到男娘与二世嘉庆面前,却看见场内居然还有宾客。
可没来得及男娘介绍,他便发现其中有两人比较眼熟。
白桦自不多说,在南天那会儿可不就是段云天与这位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盯着自己。
而太辛,这不正是先前在南天替自己付钱送自己宝器的那个冤大头么?
适时地,男娘赶忙上前将这几位介绍了一番,挎着金刀的太辛哈哈大笑,直接一个躬身道。
“南天一别,小天王可别来无恙啊。
惭愧啊惭愧,当初我等自觉无甚投门之礼,于是想着小天王升天必然遭阻,所以本来是想着今日施以援手做投门状。
可谁知,竟做了小丑,妖皇陛下早有安排,我等平白在这看了半天大戏啊。”
太辛似乎很是豪迈,那是实话实说,对自己团队投名状落空也没有半点沮丧。
就好像是在说,是啊,既然如此那干脆就直接上门投靠罢了。
可庒巡,对这个热情的太辛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琢磨着方才男娘特地再介绍此人时加重的东华帝君……也就是东王公……
我去!
庒巡小身板一震,不可思议地又仔细打量了面前之人。
嗯,的确,此人身上的确某种莫名的特质在吸引着自己。
庒巡看不出,可是,一旁的食神以及庄陵那是门清,他们清晰地看到庒巡与太辛之间隐隐串联着的亲缘力。
只不过,看来太辛此人并不知道自己义父东华帝君真正的身份,一旁的食神在暗中连连咋舌。
“缘啊,缘道当真妙不可言。
当初那小子的一缕化身种下了因,竟然还会有今日之果。”
可庒巡却不淡定了,他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蹦了起来,躲过了太辛的下拜。
那小手颤抖着指向对方,口语也有些磕巴起来。
“你你你,你说你是东王公之子?!”
太辛有些莫名其妙,身后一群散修亦是如此,不过,此人心性沉稳,哪怕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记下了这个怪异后微微点头道。
“呵,应当是义子,吾父东华帝君,嗯,东王公乃诸天生灵对家父的美称。
据说,是为了对应那主掌天庭女仙的西王母娘娘,毕竟,父亲执的则是男仙升迁之权。
东王公之美名,恰如其分。”
太辛提起这点,不由得摇头晃脑起来,看样子是再忆往昔,义父还在之时的荣光。
当然,他也知道义父跟西王母那档子事,所以说话间刻意加重了东王公美名的由来。
“呵,呵呵”
庒巡干笑两声,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姐姐与食神,见两人微微摇头的暗示后才再次回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说笑了,说笑了。
什么投名状什么依附投靠,诸位瞧得起小王我看得上我的这帮兄弟,那便是朋友!
今后道途险阻,而纪元大劫已至,正是需要诸位扶持帮衬的当口。
这样吧,诸位要是不嫌弃,呐,我等当结为生死兄弟。
咳咳,当然,也别论什么大小了……啊就……互相称兄即可”
庒巡话里有点含糊,不过,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到,最终酒水齐上,大婚后又增一小宴。
不同于先前庒肃的仪式,这会儿可要轻松很多,既没有三老降临也没有谪仙到场,可谓是宾主尽欢。
……
而与此同时,古界,庒言与青巧儿一行人终于汇合。
气氛很诡异,这一对兄妹俩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兴奋,也没有情绪失控相拥大哭一场。
甚至,几日下来两人连说话都仅限于五个字以内,大抵就是相见时连问候都算不上的“你来啦”“嗯”。
反倒是手底下人颇为热切,大抵能有资格来的都是最新纪天资卓越的大能,无论资质还是心性都是上上佳的存在。
所以,什么魔道神道妖道抑或者是中域那些时间王者旧部,都暂时将从前的不愉快忘却。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旧仇,就算暂时放下,又如何?
可眼下……特别是随巧儿进来,经历了先前那场旷日持久几乎持续了无数年的恐怖战争的超凡存在们更是清楚。
现在,他们这支军马必须重新整编,增加一切可能的力量,特别是那群可以使用怪异时间法则的修者。
如若不然,下一重古界还是这般恐怖,那等待大家的只有中道崩卒。
总之,不用公主大人与妖皇接洽,手下人自主开始重新整编队伍,调整战略。
有着中域这帮熟门熟路对古界知根知底的一群家伙在,顿时士气大振!
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庒言徐蕾这种最顶阶存在更适合去做的,就比如,探索下一界。
以庒言领头,云楠瞿胖为辅,三人自告奋勇地接下了探索下一重古界的任务。
而巧儿坐镇中军,她需要留下来对新来的魔道妖道以及中域时间王者一脉的兵马进行磨合。
毕竟,现下的这支力量强虽强,但还需要进一步统合,才能拧成一股力量。
不过,难得的徐蕾与肖雪呈却是留在了巧儿身边,这反而让庒言有些莫名的失落。
“哎呀呀,真是抱歉呢,看来,这一趟只有咱这两个臭男人跟随着妖皇大人咯。”
庒言瞥了眼说怪话的云楠,一旁,瞿胖贼兮兮地掩嘴窃笑,看来,他也注意到了方才妖皇大人表现出来的落寞。
庒言翻了个白眼,一人轻轻给了一拳,恶声道。
“少来!
云楠,你要是这样,那就别怪我算算你拐走我妹这档子事了。”
庒言突地好像爆发出一股怒火,眼睛都红了几分,那股全盛的妖戾之气一瞬吓得云楠的一脑袋白毛根根直竖!
“哎呀,好啦好啦,我可还光棍着呐。
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不中留咯,况且咱还是兄弟,你连个妹子都不肯……”
一旁,瞿胖上前勾着庒言的肩膀还想说点什么,可显然,那张嘴的确是损了点,意识到自己的口误。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股妖气将他满身的肥肉震地颤颤,他这才咳嗽两声重新组织起了语言。
“咳咳咳,那啥,老庄你急什么。
云小子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比咱可靠多了,巧儿交给他。”
说到这,瞿胖砰砰锤了捶胸口自信道。
“你放心。
他要是敢欺负巧儿,不用你动手,咱胖爷就先坐扁了他!”
庒言的脸色这才好上不少,当然,不是因为瞿胖的胡言乱语,而是,兄弟之间久违的亲昵感似乎让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某种变化缓慢上了不少。
这一点,瞿胖没有注意到,可是云楠的眸子却是闪过一抹凝重,他上前,紧紧盯着庒言的双目认真问道。
“老庄,你,究竟还是不是你。
我知道那女人做了一些挑拨,可,那还不至于动摇巧儿的内心。
那毕竟是你的妹妹,她肯定提前感知到了什么,而我还需要靠这一路之上相处的时间才能发觉不对。
但是我能感觉到,巧儿很伤心,哪怕当初我差点儿嗝屁都没见她那么伤心!”
云楠突然暴怒,可以看得出来,巧儿就是他的逆鳞,而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一股浩荡的气势猛地从云楠身上爆发出来,这,是属于谪仙的力量。
不,应该说这是属于谪仙大圆满才能有的气势,只能说不愧是太上道君的“转世”,这才觉醒多久便已经再次登仙甚至即将超脱。
不过,这等力量对现在的庒言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哪怕是当初不完全的妖皇体魄也是如此。
庒言面上终于显出了一丝无奈,而旁边的瞿胖,这家伙本应该被滔天仙力给推开无法近这二位的身才是。
可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是了,毕竟是那神秘的中域来客,有什么神奇的秘法并不奇怪。
他冲上来,挡在了两人身前,面对暴怒的云楠他连连摆手劝道。
“行了行了,云小子,你发什么疯!
老庄肯定还是以前的老庄,这个我保证!
只不过……”
先前,庒言给瞿胖说了自己的情况,甚至连当初自己的母亲是想要直接抹去庒言这个人格的事儿也说了。
本质上,唯一阻碍庒言体内那个不知名真我苏醒的,大概就是现下的这个意识,或者说人格。
只不过,当初的庒言拒绝了,并没有让母亲带走“自己”。
庒言苦笑,搭上瞿胖的肩膀摇头,自己则越过他来到了云楠的面前道。
“不,你误会了,巧儿并不是在防备我。
只是……她见到我的那一刻才真正确定,母亲与父亲已经不存在了。”
是的,巧儿也是玉皇的继承者,虽然修炼的是天衍中的雷法,可也是有一些觉察之力的。
而庒言也并没有隐瞒,在见面的第一刻便将自己遭遇的一切,所知所觉都毫不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云楠一愣,直到庒言将事情仔细解释了一通,他这才泄气一般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她……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不!我要回去找她,这时候我一定要在她的身边。”
云楠作势要走,可庒言却是强行控住了对方,一勾肩膀笑道。
“行了行了,大情圣,知道你对巧儿的感情了。
不过,还是算了,有两个女人在那陪着,不比你一个大男人懂得照顾人。”
三人再次启程,这是一段漫长且枯燥的旅程。
事实上,古界没有明确的坐标,特别是这种没有来到过的陌生地界,每穿越一重基本上就和从宇宙的一头到达另一头般麻烦。
途中,云楠似乎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巧儿与庒言都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所以,对传说中的庄家之主,与玉皇最得意的公主竟然身死这一点,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老庄,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哪怕是最普通的凡人,也不可能彻底消失,这是宇宙的规则。
就如同我的前身,噢,也就是太上道君,你应该知道了吧。
那等人物自愿以湮灭自身来达到某种目的,简直太可怕了,本该不死不灭的存在却甘愿沦落宇宙本源,重新塑造成了我这一个个体。
但是我能感觉到,冥冥中还有着另一个我存在这个世间,我猜,有可能那个才是太上真正的意识。
那等存在,不可能消亡。
你说,你和巧儿的父母,是不是也是如此,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作为某种操纵权谋的黑手在暗地里操控着一切?”
庒言摇头,似乎是直接否认了这个假设。
他微笑着手指自己的头上虚空,十分装逼地说道。
“宇宙无边无垠,最新纪之上的天外天还在不断扩展着这个大得离谱的空间。
但,我之上,无物。”
云楠翻了个白眼,就连一旁用某种法器横渡虚空,可自身快要睡着了的瞿胖都不由吹了声口哨。
可庒言,除了语气轻佻,可说的话却好像是认真的,他继续道。
“那老两位,的确是消失在了这个宇宙。
如果还在,那我应该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哪怕他们再怎么隐蔽也逃不出我的感知。”
庒言说着说着,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后半段他没有说下去,的确,按照常理来说是那样的。
可,常理来说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彻底消失的事物,何况还是两个站在整个宇宙顶端的存在。
那玉皇也是,一个一个就好像逆着宇宙的规则消失不见,这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儿。
但,这种事儿好似在某个人身上又不是那么奇怪了。
是的,徐蕾,那个应该就是魔道之源的女人,她就有着让事物彻底消失在这个宇宙的能耐。
可是,那些被徐蕾抹除掉的事物们,是否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庒言并不能确定。
或者,那些存在只不过是被放逐出了这个宇宙,但,宇宙之外还能有什么?是一个更大的宇宙?
庒言眉头皱起,他下意识感觉到,如若自己恢复了那个真我,才有可能对这件事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但他又怕那一天的到来,因为如果那样,自己这作为庒言的人格恐怕就如坠入大海的一滴净水。
或许依旧会存在,可,一滴清泉绝无可能影响整片大海!
这之后,三人就好像一下子没了话题,只是一味赶路。
终于,在漫长的岁月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这重古界的最低点。
他们都对突破界域壁障轻车熟路了,只是一瞬,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宇宙。
与上一重一般,其实没什么区别,一样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样是死气弥漫的空间。
可是,这一次三人却看到了一缕光突地在远方亮起,它就像是一缕小火苗般燃起。
“那个,就是每一重宇宙都会有的遗蜕,应该就是你留的。”
没错,庒言此次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亲眼看一看,这个所谓自己遗留的后手是个什么东西。
在看到那光点的一瞬,庒言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与自己产生了某种连接。
“走!”
有了明确的坐标,庒言直接撕开空间带着两人遁入其中。
等再出来,眼前的场面不出所料,是一座堪比巨型星体的人像。
仔细看,这人像与庒言的妖皇相外貌一致,方才远方观瞧的小光点在近前那是光华夺目。
整个妖像就像是个小太阳一般,照亮了周遭的死界。
“是的,这玩意儿在接下来的四千万年会持续散发生机,吸引这层古界的全部枯骨仙。”
不用云楠多做介绍,庒言与瞿胖也看出来了。
远处,已经有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慢慢压了过来。
这座妖像散发的生机实在太过磅礴,以至于庒言甚至有一种在面对另一个自己的错觉。
没错,就是另一个自己,那座妖像散发出了几乎等同于巅峰妖皇时期的生机。
“原来如此,被削去一半的神魂拿来做了这个。”
庒言喃喃自语,说真的,他都有些钦佩自己,钦佩那个有勇气斩去自身一半的妖皇帝俊。
要知道,眼前这个能持续散发恐怖生机,吸引枯骨仙持续数千万年,最终引爆自身与一界谪仙同归于尽的东西。
每一层古界都有!
“不,这不是帝俊能办到的,这几乎就是将自己当作了吸引敌人的炸药包,不是他区区半片神魂能办到的事!”
一旁,云楠也严肃点头,附和道。
“的确,我搜集了无数有关于你小子的情报。
你这家伙,以前虽然能力压万界,靠的也并不是强大的武力,更多的只是借的原本神道的势。
后头失去了神道相助,你虽然不知道从哪领悟了妖道,可归根结底无法与神道相抗衡。
虽然是谪仙之上,可也并不是最顶阶的那一批。
就比如玉皇,起心动念就能镇压你这调皮的家伙。”
三人中,只有瞿胖不以为然,吹了声口哨却是浑不在意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庄,我问你,如果让你现在每经过一重古界便布置一个类似眼前炸药包的东西。
做得到?”
这一下,庒言陷入深思。
他在刚才便彻底解析了眼前的这个引敌炸药包,只稍一思索便自信道。
“可以,而且并不困难。
这东西说实话要达到并不需要消耗多少,甚至来说,根本不需要消耗自身力量,单纯的只是削去了神魂本身。
而这个炸药包实际的本体,是借由每一重古界本身残留的生机凝聚而来。
继而,我只需要将自身神魂削去一星半点,结成某种阵法,一旦有某种存在强行破开界域壁障而来,自会激发。”
是的,庒言能做到,但,这是现在的庒言,让帝俊来?可能性几近于零。
瞿胖却是又不以为然的样子,虽然他道行低微,可,来自神秘中域的见识让他突然有了一种优越感。
怎么说呢,大抵就是发现两个厉害的兄弟实际上见识短浅的模样,这让他贼贼一笑道。
“切,咋地,就准你老庄有机遇,不准你前身那个妖皇帝俊有机遇?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一重重古界布置下来的妖像,其力量应该是逐渐递减的。
如果不信,我们继续往下打探,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的几个死界,其妖相的力量都会逐级加强一些。”
此话一出,庒言与云楠两个都懵了,就像俩大傻子一样大眼瞪小眼。
此时此刻,瞿胖的虚荣心达到了顶点,也不需要两人催促,哈哈大笑道。
“这玩意儿啊,肯定是来自原初第一纪元的某种秘法,我算是知道当初帝俊用的什么法子自斩神魂的了。
小庄啊,你方才猜得没错,布置这玩意儿的确不需要多少力量损耗。
可是你没有考虑到一点,那就是每一重古界的残余生机可都不是无主之物,那可都在一些老怪物的手里。
他们或许没有实力渡过纪元大劫,可,长久维持自身意志的能耐还是有的。
换而言之吧,帝俊这家伙,恐怕是直接从第一纪元反向打到的最新纪。
中途层层递进,每一重宇宙都会借由顶级谪仙凝聚成的生气做成这个人像,再削去自己的一份意志让阵法成型。
最后可能只保留下一个向前的执念,或者只保留下最简单,也最容易保存的,那一段作为凡人的意志。
可见,这一路中他的消耗何其巨大,更无法想象他从第一纪元启程时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说着,瞿胖别有深意地看了庒言一眼,接着说。
“而你,便是成功被削去妖皇意志,削去绝大部分力量,独留纯粹体魄的存在。
你不是说过么,你一睁眼就出现在四象朱雀,但你先前丢失的三百万年应当另有去处。
要知道,那可是凡间的三百万年啊,而且古界每一重宇宙的时间流速都有更加恐怖的时间差。
这要是换算一下,恐怕就是你打通第一纪与最新纪的时间了。”
听闻这个解释,庒言又深深陷入了沉思,随即,他的双目猛地绽放出深蓝色的幽光。
一瞬,天衍之力再次显现,在他的视线中,整个空间的时间开始猛地倒退,在很长一段黑暗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