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进山寻宝
夏季,农活不多,山果未熟,人们可以上山挖药材,采摘夏木耳,与蘑菇,猴头,和一些山野菜。
左邻右舍的院子均为大晒场。挖回来的各种药材,需要晾干,吃不完的山野菜,焯过水晒干,留作冬用。这晾晒的芸芸种种,皆来自山上的琳琅满目,都是山村人眼中的宝贝,属于“山珍”。
人参,可谓关东三件宝中的第一宝,它秉承东方之气,得地脉淳精之灵,才生成此“神药”,此为药之上上品。
又东二十里之远,其山上蛇鼠遍地,上山挖宝谈何容易。
然,山宝诱惑力之大,时时感觉它邀约于我。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则心驰神往有加。
刘奶奶登山寻宝队伍六人,她们腿上有绑带捆着,手里砍刀,木棍,身后背筐,全副武装,结伴而行,以便遇到未知与潜在的风险时能互相照应。我也是寻宝队伍中的一员,腿上也有刘奶奶帮我绑好的腿带,手拿着一个木棍,一路上抽打着玩儿。
一路上,我们说笑有之,话间,已越过门前小山丘,朝东南大山行进。
“银珍,你老家那边有山吗?”刘奶奶问我。
刘奶奶虽然六十有余,却说话声音响亮,走路带风,据说,她的一生,也总是转悠在山里,识货,识山,识方向,被誉为山村的“老山参”,经验颇丰,随她上山,比较安全。
“刘奶奶,我老家那边无山,人多地少,植物无处可去,都跑到黑龙江长来了。”几个人听罢哈哈大笑。
“银珍,你也是跑黑龙江来长了吧?”她们也把我逗得哈哈笑。
一路上我蹦蹦跳跳,哼着歌:“小鸟儿在前边带路风儿吹着我们,我们像春天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心情愉悦。
山路坎坷弯转,荆棘丛生,雨后,山路湿滑,娇翠欲滴的叶尖儿上,露珠拂过,给本就阴暗潮湿的森林增添了几分浓重的水气,至森林深处,我们的鞋与裤角已湿漉漉的。
这里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方,一切动植物,无拘无束,野蛮生长,偶有小动物林间穿梭,“哧愣”一声,骇余一惊。
行走间,见林间开花树木繁多,故想起姥爷话:“开花之树,多结果,一花一果。”问:“刘奶奶,这多树开花,能结果吗?”“能结果。秋天,山上野果多多,山杏,山葡萄,山枣,核桃,松籽,榛子,任你采摘。”于是,我又开始盼望春天。
翠影幽林,痴心探秘,心里只念挖宝,无顾其他。只要看到绿叶红花植物,我就查一下几片叶子,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孙妈讲的人参,祈盼着它就是人参。
曾几次看到叶子像鸭巴掌,杆顶上有一“嘟噜”又像花又像豆的植物,都被刘奶奶一一否认,那刘奶奶只顾行走,我瞬间就被落下一段录,于是,我又追赶。
走出大概十余里路,大山的深处,是树木的天下,是植物的王国,苍翠的树木,蓊蓊郁郁密如织,那耸入云霄的红松树,那枝叶婆娑的白杨树,那叶子飒飒的柞树,还有那追寻雪原的白桦树,让人感觉缕的浩瀚,与天然氧吧的舒畅,也感觉大自然生命力的强悍。
刘奶奶说:“就在这一片转悠着捡吧,这里就有木耳。”终于不急行军了,大家低头弯腰,寻找着目标。我闻到了朽木与腐烂的味道。
一棵顶端有伞形红花的植物抓住了我的目光。每一个茎上有五片叶子,看着带有灵气,我激动地大喊:“刘奶奶,快来看,人参……”
刘奶奶紧走几步过来,顺我手指向看去,然后就摇摇头说:“不是。”她忍不住笑,说:“有一些植物虽然有点像,可不是,五皮风啊,商陆啊等等的,人参是药王,长人参的地方,附近不长野草,你看这杂草丛生,不是不是。”刘奶奶一脸的不屑。
哎,静谧的山林,神奇的黑土地,野沃千里,地上羽翼霓裳,地下黄金万两,难得就不褒奖予我一点点吗?
有一位婶婶说:“银珍,你还是捡点木耳吧,木耳可好吃了,晒干了也能卖钱。”她拿出来几片,“看,这样的,木耳炒白菜片,炒辣椒,可香呢”。
我看到了婶婶框里已有半筐,黑乎乎的木耳,软软的,滑滑的,有一股木头味儿,另一个婶婶说:“长在烂木头上,树墩上,别只看热闹,这有几片,你捡啊,”。我弯腰捡了那几片木耳。
我的视线从红花绿叶转移至烂木头上。此时,一位婶婶发现一个树墩上一圈金灿灿的黄蘑菇,她欣喜的摘起来。说黄蘑是榆树墩上长的,品质高,惹得同行人一顿羡慕。
烂木头,我的目标,寻觅中,我发现一个稍微小斜坡上,一根粗大的朽木横躺在那里,我急忙上去,走进一看,黑压压的木耳长满了朽木,密密麻麻一层,我心里窃喜。
我急忙弯下腰,伸手的瞬间,发现紧挨着朽木的一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盘成一大团在那里,感觉一道寒光袭来,我一个激灵,顿时大惊失色,“啊”的一声,转身就跑着喊刘奶奶。我带着哭腔喊:“刘奶奶,刘奶奶”。
几个人听到喊声,围拢过来,都问:“银珍,怎么了?”此时有人用棍敲打树干,有人打声喊制造声势,以震慑林间小动物,壮胆自己,这是她们多年的规矩与习惯。
我抓住刘奶奶的衣角,哭着,指着那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盘成一大盘,瘆人。”“可能是松花大蛇吧?”“来时,给你的木棍子呢?”“丢了”刘奶奶又找了一个干树枝,修理修理,递给我说:“这回别丢了,有草的地方,打一打草,蛇就跑了,再往前走。不怕了,没事没事的了。”
一位婶婶,替我找回了筐说:“在山里,看到蛇,是常事,你不招它,它不伤害你,不怕了啊。”“嗯”。
我接过筐,谢过长辈,只跟在刘奶奶身后,即便有了竹杖芒鞋,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此时,大家的筐也满了,刘奶奶带领采山人回家。看着这些与大山打交道的人,带着沉甸甸的馈赠,也冒着野兽,虫蛇攻击的危险,能沉重应对,肃然起敬,感觉他们都是了不起的山里人。
回家的路上,刘奶奶看我不语,呵呵笑,说:“挎个空篮子回家,你娘不说你啊?”她把自己筐里的木耳抓了两把放我的篮子里。那个捡到黄蘑是婶婶也抓了两把黄蘑放我筐里,说“回家再挑出来,黄蘑用水焯一下,炸蘑菇酱,贼啦啦香”。“银珍,来我家拿大酱,我家下了一大缸酱,你拿个大碗来……”我一一点头致谢。
刘奶奶看着我笑着说:“来的时候唱着歌,回家的时候撅着嘴,呵呵呵”,听了刘奶奶的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山村人有坚强的意志,有淳朴的人情,有勤劳善良的民风,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让我这颗惊恐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2025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