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卿雪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
她望着满地玉碎，恍然想起婚前沈陌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此刻才明白，原来真心在权势和新欢面前，竟比这玉还脆弱百倍。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撑着蹲下身，一片一片捡拾着锋利的玉片。指尖被划破，鲜血滴落在洁白的玉屑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沈陌望着暮卿雪捡拾玉碎的手指渗出鲜血，喉结剧烈滚动。三年前北疆战场上，她也是这样固执地为他包扎伤口，即便自己冻得嘴唇发紫。
头痛突然如潮水般袭来，他听见脑海中响起陈香香娇笑的声音：「将军何必心软？」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猛地转身，却在转身瞬间瞥见暮卿雪颈间晃动的蛇形玉佩——那是他亲手所赠，此刻竟在暮色中泛起微弱的蓝光。
无形的力量很快将他拉回现实，强行压下心底的悸动，他冷哼一声，揽着陈香香转身离去，衣袂扫落案上的茶盏，褐色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暮卿雪眼底化不开的绝望。
子时的更鼓敲过，整个将军府陷入寂静。沈陌独自坐在书房，案几上的蜡烛即将燃尽，火苗在微风中摇曳不定。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檀木匣上，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香囊。素白的绸缎上，一对戏水鸳鸯栩栩如生，针脚细密，带着淡淡的兰花香——那是暮卿雪最爱的味道，也是他们新婚时，她亲手绣给他的。
他颤抖着拿起香囊，放在鼻尖轻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婚前，他们曾携手同游江南，她站在船头，风吹起她的青丝，他为她簪上一朵桃花；婚后，每个清晨，她都会亲手为他烹一盏新茶，眉眼间满是温柔。可如今，那些甜蜜的过往却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近来沈陌时常头痛欲裂，总感觉脑海中有另一个声音在指挥他。有时对着暮卿雪举起的手，明明想为她擦去泪痕，却不受控地狠狠推开。这种异样在陈香香入府后愈发明显。
他望着铜镜里自己通红的眼眶，却看不见他额间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昨夜他在陈香香房外，竟鬼使神差地将她错认成卿雪，直到对方转身露出狡黠的笑。
这种记忆与现实的割裂感愈发频繁，他攥紧香囊，丝线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格外清晰，窗外细雨无声，打湿了满地的相思。
他翻开暗格里的《天机秘录》，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天命剧本，掌三界命格，持卷者可定乾坤……」
字迹到此处戛然而止，唯有空白处用朱砂画着一枚玉佩的轮廓，与他送给暮卿雪的那枚一般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