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能伤到天命？太天真了！」陈香香嘶吼着。
「这卷轴每一页都浸着你们的执念！沈陌渴望百战百胜的荣耀，而你......」她指着暮卿雪，「执着于那个永远回不来的少年将军！」
陈香香的笑声震得古庙梁柱簌簌落灰，她指尖划过卷轴，空中骤然浮现无数虚影——皆是沈陌在战场上挥剑的英姿。
「看见了吗？他渴望成为不败战神的执念，就是天命最坚固的壁垒！」
暮卿雪的匕首距离卷轴仅剩三寸，陈香香突然诡异地裂开发笑，四道金色锁链从地面窜出，瞬间缠住她的四肢。
「你以为凭区区初心就能破局？」陈香香挥手召出漫天虚影，全是沈陌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模样，「他早已沉溺于荣耀无法自拔！」
沈陌的剑刃刚触及金色锁链，伤口处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他惊恐地看着鲜血化作书页形状，在空中拼凑出陈香香的冷笑：「将军，您以为斩断锁链就能自由？这些年的战功、荣耀……哪一样不是天命剧本的养料？」
话音未落，无数虚影从卷轴中冲出，将他拖入战场幻境。
他看见自己手刃敌军，却又亲手斩杀昔日战友；听见百姓高呼「战神」，转眼却看见满城尸骸。
当幻象中的自己将剑指向暮卿雪，他突然想起怀中藏着的香囊——那上面的鸳鸯，是卿雪用染血的丝线绣成的。
暮卿雪望着沈陌逐渐被金光吞噬的双眼，突然想起玉佩里封存的誓言，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匕首上：「沈陌，你说过要为我摘星！」
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卷轴封皮晕开一朵红梅。刹那间，玉佩迸发出幽蓝光芒，沈陌十六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若违此誓，愿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梅林，少年将军将玉佩系在她颈间，发间的梅花落在他肩头。
「原来……初心才是钥匙。」她含泪笑出声，契约之力暴涨，幽蓝锁链与金色符文轰然相撞。
陈香香惊恐地看着卷轴出现裂痕，而沈陌不知何时已挡在暮卿雪身前，额间的金色纹路尽数褪去，手中长剑直指天命：「这次，由我自己执笔。」
陈香香凄厉的惨叫混着金石碎裂声回荡在古庙，她身上的主角光环如破碎的琉璃片片坠落，每一片都在空中炸开，化作细小的灰烬。
当最后一道金光消散，她瘫倒在满地符咒与残页中，凤冠歪斜，眼神中只剩恐惧与不甘：「不可能......天命怎会败......」
暮卿雪接过沈陌递来的佩剑，剑身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与鲜血。
剑尖抵住陈香香咽喉时，她忽然想起初入侯府那日，这个女人也是这般巧笑嫣然地唤她「姐姐」，却在转身时往她的茶盏里投下慢性毒药。
「天命？」她冷笑，剑锋微扬，「你说得对，那不过是强者书写的谎言。」
可惜，说出这句话的你，却妄图用天命控制他人。
鲜血如喷泉般溅上褪色的壁画，将斑驳的菩萨像染成修罗模样。陈香香不可思议的瞳孔，仿佛在疑惑暮卿雪为何知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话。
然而无人会为陈香香解惑，她的尸体缓缓倒下，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暮卿雪转身望向沈陌，他正用染血的手为她拂去鬓边碎发，眼中是劫后余生的温柔。
庙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破洞的屋顶，照亮满地狼藉，也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这一次，命运的笔，终于握在了他们自己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