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切进教室时,我的目光总忍不住往斜后方飘。
司寒亦照旧把课本垒成小山,脑袋枕在手臂间,黑色棒球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
可当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压轴题,那截藏在帽檐下的睫毛突然颤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笔,草稿纸瞬间响起沙沙声。
我看着他画辅助线的弧度比圆规还利落,解题步骤行云流水,粉笔灰簌簌落在他后颈,沾湿了衣领边缘的枫叶刺绣——那是我上周才发现的,藏在他校服内侧的秘密。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动作。
透过教室后窗,我看见司寒亦跨上那辆哑光黑摩托车,引擎声却迟迟没响起。
直到我抱着书本走出校门,才听见熟悉的轰鸣声擦着路边梧桐树掠过。
有次我佯装系鞋带,余光瞥见摩托车在第三个路口转弯,而那个方向,分明与他朋友圈里晒过的海边别墅背道而驰。
柳涵馨的尖笑声是在英语课前传来的。
“某些人被甩了还装清高,真以为自己能钓到校霸?”
哦,她不知道司寒亦的心意。
我和陆向尘断了,梦里的事不会发生了。
柳涵馨自然也就不知道,司寒亦的暗恋。
我搓了搓发痒的手指,正想要不要给她点教训,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司寒亦的课本狠狠砸在桌面上。
他懒洋洋撑着下巴转头,银色耳钉晃出冷光。
“柳同学这么有空,不如帮我讲讲这道完形填空?”
他指尖点着书本,可我看到,那页根本是空白。
柳涵馨惨白着脸坐下时,我看见司寒亦朝我这边瞥了眼,帽檐下似乎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上课时,我的书桌里多了一颗草莓味的糖,包装纸上用钢笔写着:“别理疯狗。”
暴雨倾盆的午后,我望着门外的雨帘发起呆。
雨水砸在地面溅起半人高的水花,远处的街道已经汇成小河。
我失落地转身打开储物柜,却撞见一抹熟悉的银光——黑色伞柄缠着枫叶挂坠,叶片边缘还凝着水珠,像是刚从谁怀里捂热。
当我打着伞冲到操场,正看见司寒亦跨上摩托车。
暴雨瞬间浇透他的白衬衫,布料紧贴着背部肌肉线条,他拧动油门前突然回头,发丝间滴落的水珠顺着喉结滑进衣领。
我撑着伞的手僵在半空,听见他隔着雨幕喊:“愣着干嘛?不回家?”
鼻尖仿佛嗅到了他身上的雪松味,和伞柄残留的气息重叠。
我这才知道,他的摩托车后座,永远备着一件干净的外套,还有一把为我准备的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