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六月第一天的清晨,我推开教室门时,晨光正斜斜地洒在课桌上。
保温袋里的豆浆还冒着热气,杯身上贴着便签,字迹潦草却用荧光笔描了边:“记得喝,需要过儿童节的小姑娘,别饿着——冷了就泼陆向尘身上”。
“噗嗤……傻子……”
我摩挲着便签边缘微微翘起的毛边,笑得欢快。
想起刚刚路过走廊时,司寒亦倚在栏杆上。
看似漫不经心地晃着书包,校服口袋却露出半截豆浆杯的卡通图案。
数学课上,我翻开草稿本,一张枫叶形状的便利贴飘落。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函数图像的辅助线画法,最后还画了个戴着棒球帽的简笔画小人,歪歪扭扭写着:“笨蛋,这里要分类讨论”。
我咬住下唇,偷偷往斜后方瞥去,却撞上司寒亦迅速别开的脸。
他耳尖通红,假装专注地拿着钢笔,笔尖却在草稿纸上戳出一连串重叠的小圆点。
午休时分,柳涵馨尖锐的笑声刺破走廊的寂静。
“陶苏酒,真以为抱上大腿就能麻雀变凤凰?”
话音未落,一件带着雪松气息的黑白色校服突然罩住我的头顶。
司寒亦单手撑在我身后的储物柜上,银色耳钉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
“我女朋友的事,轮不到你管。”
他故意把“女朋友”二字咬得很重,另一只手却悄悄把我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我发烫的耳垂。
我红着脸要反驳,头顶突然传来震动。
司寒亦低头时,棒球帽檐扫过我额头,温热的呼吸喷在我发顶。
“再瞪,信不信我亲你?”
随着柳涵馨落荒而逃,他得逞的轻笑混着走廊穿堂风,将我耳尖的温度又烘得高了几分。
放学铃响起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自然地接过我的书包,肩并肩走过开满蔷薇的小路。
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风中簌簌飘落,粉红、嫩黄的花影映在他校服裤腿上,有几片正巧落在司寒亦的肩头,他抬手去拂,却不小心让枫叶吊坠晃出一道银光。
我伸手替他摘下沾在衣领上的花瓣,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默契地顿住,连周遭此起彼伏的蝉鸣都仿佛突然安静下来。
暮色渐浓时,我翻出课桌深处的旧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不知何时塞进去的枫叶书签,背面用钢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等你发现”。
我终于读懂那些年被自己当作恶作剧的瞬间——他故意撞翻我的铅笔盒,却在没人时默默捡回散落的文具;他抢走我的试卷,却在空白处写下正确答案;那些嚣张的捉弄、假装的嫌弃,全是少年笨拙又炽热的心事,像窖藏的美酒,在时光里酿成了最甜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