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月 5 日下午,蝉鸣在燥热的空气里愈发刺耳。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家长会,高三家长们则陆续涌入教学楼。
我的父母跟着人流走向教室时,校门口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低鸣——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车身在阳光下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当西装革履的管家毕恭毕敬地拉开后座车门,喊出那声“少爷”时,陶爸爸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晃落。
司寒亦从车上走下来,依旧戴着标志性的黑色棒球帽,却换了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衬衫,袖口处若隐若现的枫叶刺绣与颈间的吊坠遥相呼应。他礼貌地向管家点头,转身时正巧对上我父母惊讶的目光。
家长会结束后,陶妈妈对着司家管家送来的名贵补品礼盒发愁。那些包装精美的虫草、燕窝被摆上桌,与家里朴素的装修格格不入。
“这孩子家条件太好了,苏酒和他能有个好结果?”陶妈妈捏着礼盒上的烫金名片,眼底满是担忧。
她向来对女儿感情的事不加以阻拦,在她看来,堵不如疏,因此不管是陆向尘还是司寒亦,我都未曾瞒着她。
陶爸爸默不作声地泡茶,茶叶在杯底沉沉浮浮,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家里厨房突然亮起灯光。
我揉着惺忪睡眼下楼,撞见系着粉色卡通围裙的司寒亦正在灶台前手忙脚乱。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碎发被油烟熏得微卷,手里的锅铲正笨拙地翻动着蛋液,油花“噼啪”溅到他手背。
“嘶!”司寒亦本能地缩了一下,却立刻挺直腰板继续翻面。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才慌忙关掉火,耳尖通红地转过身:“醒啦?等会儿就好。”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煎蛋秘诀:小火、翻面要快、别放盐”,末尾还画了个歪扭的哭脸。
陶爸爸陶妈妈走进厨房时,正看见司寒亦把煎得焦黑的鸡蛋装盘,盘子边缘摆着几片洗干净的薄荷叶。“叔叔阿姨,我知道我们家条件和你们不一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枫叶吊坠,目光坚定,“但我查了好多资料,高考前三天要保持平常心,饮食不能大变……”
他顿了顿,露出难得的局促,“这鸡蛋虽然卖相不好,但保证没放乱七八糟的补品。”
陶妈妈看着他手背上被油溅出的红点,又看看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陶爸爸端起茶杯抿了口,唇角也悄悄扬起:“下次记得戴个防烫手套。”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少年系着围裙的背影上,将他的影子与我的影子叠在一起,在瓷砖地面拖出长长的、温暖的轮廓。
后来妈妈悄悄告诉我,这天司寒亦一大早就来了,就为了能给我亲手煎个鸡蛋。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告诉我的家人,无论他的家庭背景如何,在我面前都只是那个喜欢我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