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教学楼顶的钟楼,在法国梧桐的叶隙间碎成点点金箔。
我的帆布鞋碾过满地斑驳的光影,忽然被司寒亦拽得一个趔趄。少年十指交缠着我的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我手背上的小疤——那是高三时他替我挡混混,两人摔在巷口留下的印记。
"小心。"他的声音裹着晨间的凉意,却带着熟悉的灼热。
枫叶吊坠从敞开的领口滑出,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银光,正巧撞上我颈间新戴的项链。两枚枫叶相触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惊飞了树梢打盹的麻雀。
我望着地上重叠的影子,他的棒球帽轮廓与我的马尾辫缠在一起,偶尔被路过的学生踩碎,又在下一秒随着脚步重新生长。
司寒亦突然转身,后背抵着爬满爬山虎的铁艺围栏。深红与墨绿交织的叶片在他身后翻涌,像一幅会呼吸的油画。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嘴角却挂着张扬的笑:"后悔选我吗?"
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可攥着我的手却渗出薄汗,连带着校服袖口都被揉出褶皱。
我这才发现,他今天特意换下了标志性的黑色卫衣,浅灰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下,隐约露出枫叶吊坠的链子。
我踮起脚尖,发梢掠过他带着剃须水味道的下巴,在他耳尖落下蜻蜓点水的吻。
"应该问你,"我指尖勾住他胸前的吊坠轻轻摇晃,金属碰撞声混着远处操场的哨响,“后不后悔暗恋我。”
司寒亦闻言大笑,胸腔震动的共鸣顺着相握的手传来,惊得围栏上的爬山虎叶片簌簌抖动。
他突然长臂一揽,将我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压着我发顶:"当然不。这么好的酒酒,就应该独属于我一个人!"
“我问你,如果当初我没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样?”手指转着司寒亦颈间的枫叶吊坠,我好奇问道。
“当然是把你抢过来!你说,要不要被我抢?”司寒亦故作凶狠。
“去你的!”我拧了拧司寒亦腰间的肌肉,心里泛起蜜一样的甜。
这句话在七年后的婚礼上重现时,教堂穹顶的水晶灯正倾泻如银河。我的婚纱拖尾扫过玫瑰花瓣铺就的通道,司寒亦伸手接我时,腕间的枫叶袖扣与我颈间的项链同时闪过银光。
"当初在梧桐树下问你的话,"他对着话筒轻笑,宾客席爆发出阵阵哄笑,"现在我还想问——陶苏酒,要被我抢到吗?无论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我佯装羞恼地捶打他胸口,却在转身时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泪。追光灯温柔地包裹着两人,恍惚间又回到那年秋天,少年蹲在操场边,小心翼翼捡起我掉落的枫叶,抬头时眼底盛着比晚霞更炽热的光——历经岁月沉淀,愈发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