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像毒蛇一样在客厅里盘踞，最后一丝尾音也被冰冷的空气吞噬。陈默扣在桌上的右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死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他没动，后背绷得像一块钢板。
“咳……咳咳……咳——”
沙发上的林夏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每一次都像是要把肺从喉咙里掏出来。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胸膛起伏瞬间变得剧烈而混乱，像被狂风撕扯的破帆。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迅速蒙上一层灰败的死气，嘴唇绀紫得吓人。
这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猛地割断了客厅里凝固的死寂。
陈默像被电击般猛地弹起，椅子腿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锐响。他几步冲到沙发边。他右手毫不犹豫地伸向林夏颈侧，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湿黏，脉搏在他指下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药！” 陈默的声音嘶哑紧绷，猛地转向瘫在地铺边缘的周小满，“强心针！肾上腺素！快！”
周小满被吼得浑身一哆嗦，抬起满是泪痕的惊恐脸庞，茫然了一瞬。药？她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个装着方优灵所有东西的旧帆布包刚刚被陈默提走了！
“没……没了！” 周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右手无助地指向门口，“她的包……都……”
陈默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没了！他猛地扭头看向矮桌——他自己的背包扔在那里。他几乎是扑过去，右手粗暴地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零钱、数据线、几张皱巴巴的纸……没有药！只有几片最普通的止痛片滚落出来。
绝望像冰冷的墨汁，瞬间淹没了陈默的眼底。他右手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呃……嗬……” 沙发上的林夏喉咙里挤出濒死的抽气声，灰败的脸上，眼睑无力地半阖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施缪情靠着墙，左肩撕裂的剧痛被眼前景象暂时压过。她看着陈默翻找的动作和那几片止痛片，胃里翻搅的恶心感混合着冰冷的绝望，让她右手死死抠住了地面冰冷的瓷砖缝。方优灵……药……鳄鱼池……宫长志雄的“赔偿金”……所有画面在她脑子里疯狂旋转。
陆晚柠瘫在地铺上，巨大的恐惧让她忘记了右腿的剧痛，她死死盯着沙发上林夏那张迅速失去生气的脸，眼泪无声汹涌。
沈知意猛地从角落里冲过来，她右手一把推开僵在沙发边的陈默，动作粗暴。她俯身靠近林夏，她右手探向颈动脉，指尖感受到的微弱搏动让她脸色瞬间灰败。她右手又探向林夏的鼻息——气息微弱冰冷。
“人工呼吸！心脏按压！” 沈知意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最近的施缪情和周小满，声音劈了叉，“谁学过？！快！”
周小满吓得猛地摇头，眼泪甩出：“我……我不会……” 她左手护住受过伤的腕部，身体往后缩。
施缪情靠着墙，挣扎着想站起，但左肩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每一次发力都像被电击，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她咬着牙，用右手撑住墙壁，试图借力，可左肩完全无法支撑，刚抬起一点身体又重重跌坐回去，痛得闷哼一声，只能右手徒劳地伸向林夏的方向。
“废物！” 沈知意低吼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暴怒和绝望。她猛地转向陈默，眼神像要吃人，“你呢？！”
陈默站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中央，脚下是散落的杂物和止痛片。他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没有回答沈知意，目光死死锁在林夏灰败、绀紫的脸上。时间！没有时间了！
他猛地转身，右手粗暴地掀开矮桌上堆着的杂物，抓起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的光映着他眼中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右手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点，拨通了那个标记为【应急黑市】的加密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接通。
“强心针，肾上腺素，急救包。老地方，十分钟内送到。” 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决绝，“价格翻倍。晚一秒，交易取消。”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传来冰冷的男声：“等着。”
电话挂断。
陈默右手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咯咯作响。他把手机拍在桌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林夏，又扫过客厅里绝望的众人。
“守着她！” 他对沈知意低吼，声音嘶哑，“我去楼下等！” 说完，他不再停留，右手拉开公寓门，身影消失在昏暗楼道里。沉重的关门声回荡。
沈知意僵硬地站在沙发边，看着林夏胸膛那几乎消失的起伏，听着她喉咙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她右手垂在身侧，手指微颤。人工呼吸？心脏按压？她学过，但面对濒死的林夏……宫长志雄“意外死亡”的话像冰锥刺骨。冰冷的寒意再次将她冻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施缪情靠着冰冷的墙壁，左肩剧痛和冲击让她意识模糊。她看着林夏毫无生气的脸，胃里翻江倒海。她右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因干呕蜷缩，冷汗滴落。
周小满蜷缩在地铺边缘，脸埋膝盖，呜咽断断续续。
陆晚柠瘫在地铺上，右腿剧痛麻木，只剩下冰冷恐惧。她右手无意识地抓紧薄毯一角，指节泛白。
沈知意像石雕僵立。林夏的胸膛起伏似乎……更微弱了？绝望的潮水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
“嗬……” 一声极其微弱、破碎的气音，从蜷缩在窗边旧沙发上的苏棠喉咙深处挤出。
这声音太轻了。
但瘫在地铺上的陆晚柠却猛地抬起了头！她看到了苏棠瞬间痛苦扭曲的脸，看到她右手猛地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指节青白！看到苏棠的身体剧烈弓起！
“呃……呃呃……” 苏棠喉咙里发出痛苦窒息的短促气音，伴随剧烈痉挛。她的脸由惨白迅速转为骇人青紫，眼球上翻，露出大片眼白。双腿在沙发上无意识地蹬踹！
窒息！喉部痉挛！又一次！
陆晚柠吓得魂飞魄散！“苏棠姐！！” 她尖叫出声，声音劈叉，挣扎着想爬起，却被沉重右腿支具死死拖住，狼狈摔回地铺！
这尖叫像第二把刀，狠狠劈进绝望之地！
施缪情惊骇抬头。
周小满猛地抬起泪脸。
沈知意被尖叫惊醒，倏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窗边沙发上痛苦抽搐、脸色青紫的苏棠！
苏棠！她也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