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火烧古宅案子,跟你母亲方敏静有关?“她诧异地说,”你母亲身在何处?“
”十五年前,我母亲方敏静离奇失踪,遍寻无果,成了悬案。“桐子坤觉得脑袋发胀。
二十年前,方家是远近闻名的织造大户,在淋蘅市是有头有脸的贵胄人家。而桐家亦是富贵人家,靠经营草药发家,祖祖辈辈居住在桐家古宅内。而这座古宅是祖宅,风水极其好,人杰地灵,家业兴旺。但与方家相比,桐家是不值得一提的小户人家,门第虽富,但不贵。
七夕节,方家大小姐方敏静携丫鬟福桂在闹市中玩耍,街头巷尾,舞龙舞狮,相当热闹。人流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方敏静驻足在一处卖糖葫芦的摊位前,付给老板几文钱,挑选一串红色冰晶糖葫芦。她拿着糖葫芦甚是新奇,平日里府宅内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惯,一到了外头,看到稀奇百姓能尝到的糖葫芦格外稀罕。
方敏静翘首,望见前边仙歌江中一艘画舫自上流而下,很是好奇,于是拎着团花织锦缎花裙摆往桥上走去,待丫鬟福桂拿了打包的糖葫芦、回过神,方敏静早已走远。
凤阳桥上,一缕乌云在苍穹上飘荡,天阴气浓重,好似要落雨。方敏静上桥,站立在桥头,单手捂住滚圆的石狮子,眺望桥下的风景。这艘画舫色彩斑斓,琉璃瓦锃亮,日光刺入,散发出迷人光晕。
画舫内,桐家老爷桐松清,单手背后,立在船头,望着江水滔滔,陷入沉思。
突然,方敏静太激动,踮起脚尖,手腕磕碰在石狮子上,一只玉镯子掉落,一道金光闪过,玉镯子掉在船板上。”欸,啊。“方敏静惊讶地遮住嘴巴。眼看画舫自桥中段经过,她从桥的左侧挪移到右侧,大声呼喊,”下面的看官,我的镯子掉了。“
听到喊声,桐松清如梦初醒、捡起玉镯子,回过头,看向女子。远远望去,虽模糊不清,但女子面容俏丽,周身洋溢着贵气。
桐松清咧嘴微笑,朝她招手,仰着头拱手说:”姑娘,镯子在我这,我替你保管,可好?“
眼看着画舫俞行俞远,方敏静在桥面上跺脚,甚是无奈。眼睁睁看着名贵的玉镯子落入他人之手。丫鬟福桂这才迟迟到来,问:”小姐,你怎么急成这样?“
方敏静一双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指着渐行渐远的画舫,说:”喏,镯子不小心掉画舫,被陌生男子捡去。“
”哎呀、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玉镯子可是传家宝。“福桂,皇帝不急太监急。
画舫内,桐松清手中握着玉镯子把玩。这是一只沉香嵌银鎏金珠手镯,一看样式古旧,但是看这玉的成色,却是价值连城。他将玉镯子放在阳光下,玉质通透,翡翠色清亮,直呼捡到宝了。
回到岸上,桐松清拿着名贵的玉镯子,拿到有名的当铺,裕通当铺。桐松清见四下无人,将玉镯子放在票台上,当铺的朝奉将手探出,竖起玉镯,眼睛瞬间发亮。这朝奉个子矮小,贼眉鼠眼,一撇八字胡在唇上方。
”桐老爷,你从哪里找来的古董届的尖货?“朝奉打着牙祭。
”别瞎打听,说说值多少钱?“桐松清问。
朝奉伸出手掌比画,五根手指头皆竖起。
”五十?”桐松清翘首问道。
朝奉嘿嘿一笑,露出发黑的牙齿,说:“是五百个!”
桐松清乐呵呵,“这玩意值五百个银元?”
“当还是不当?”朝奉露出贪婪的神色。
桐松清脑袋里转念一想,玉镯子如此值钱,那拥有玉镯的主人想必更是家财万贯,贵不可言。不如带着玉镯子寻上门,结个缘分,岂不是美差一桩。
出了当铺,桐松清径直去了最大的茶馆,跟跑堂子打听到那日的女子是方家的大小姐。于是寻上门来,恰好方老爷在家。方仁城,织造大户家的老爷,平日里养尊处优。
绛云阁,方仁城端坐,手中握一盏清茶,剃了剃茶杯盖子,说:“来者皆是客,看茶!”
桐松清坐下,端起一碗碧螺春,如牛饮水,一饮而尽。
”方大人,七夕佳节,在凤阳桥与令嫒相遇,遗落的沉香嵌银鎏金珠手镯在我这里,今日归还姑娘。“桐松清恭敬地说,随即将手镯奉上。
方仁城大喜,命下人将手镯收回,眉开眼笑地说:”小女不才,恐贻笑大方。小女曾许诺,谁拿到她的传家宝玉镯子,就与谁成婚。“
桐松清一听,惊诧不已,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阁内一道黑漆象牙雕芍药插屏后边,方敏静携丫鬟福桂正偷偷躲藏着窃听。
福桂瞪圆眼睛,说:”小姐,这你听得清?“
方敏静伸出食指,轻嘘道:”小声点。“
福桂低声沉吟,”你说桐松清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方敏静皱眉,仿佛在责怪她多嘴。
屏风外面,桐松清假意还迎、起身,拱手作揖,说:”令嫒的婚事是终身大事,如此草草许人,岂不是太过于草率?“已然,心里却是乐开花。
此时,方敏静因为过于激动,身子前倾,一个不小心,将屏风碰到在地。随着屏风覆地,露出方敏静局促不安的样子。福桂则缩在她身侧不敢动弹。
方敏静见自身暴露、跺脚,瘪嘴,斥责道:”好你个桐松清,不知好歹,快把传家宝还给我,滚出方府。“
方仁城见状,依旧是和颜悦色,拱手作揖,说:”贵客见笑,小女性子任性。我方宅既然许诺,不能失信于人。望贵客不日将小女娶回府中。哦,不知贵客是何家高门大户?“
桐松清有些得意,然表面平静如水,说:”我乃桐家古宅后人,小门小户。“
方敏静见眼前的男子略显青涩、不持重,满脸不乐意。扶着方老爷的手臂,轻轻摇晃,撒娇说:”爹爹,你果真乐意将女儿许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