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长夜难明
第205章 噩梦
章敢怕章梦远偷着下地干活,他收拾东西准备往新靠山屯新楼那边搬。
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让章梦远继续一个人住在老屋子里,可章梦远死活不肯搬家,章敢也是没有办法。
真正让章敢为难的,就是怎么说服章梦远,让他不再催自己出门去打工了。这种事,章敢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把大部分东西收拾好,章敢才准备去胡小鸥那里借车。不过还没等他出发,章梦远就把他拦住。
“爸,这又怎么了?”
“别搬了,别搬了!”
“啊,为什么啊?”章敢有点糊涂了。
“不为什么,赶紧给我出门...”
章敢不听,章梦远拿起一根棍子赶他,章敢撒腿就跑,章梦远在后面追,出了大门拐过一个山环,章梦远不见了...
这时候临近中午,靠山屯山间的坟地里便已是鞭炮声声,人们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上辈人的孝敬和思念。
曾家两兄弟老大曾光和老三曾伟,在曾家坟前烧过纸,磕头作揖之后站起身来往回走。
两个人刚拐进村里的路,章敢戴着黑口罩、黑手套,从旁边的胡同里蹿出来,一刀捅在了曾家老大曾光的腰上,曾光一下子滚到路边的旱沟里,章敢也跟着跳进沟里,曾光仰面朝天的躺着,章敢朝他肚子上噗呲噗呲捅,捅了至少十几刀。
然后,章敢从旱沟里出来,又往老三曾伟身上捅...
旁边的人都吓蒙了,有人开始撕心裂肺的喊:“神经病杀人了!神经病杀人了!赶紧救命啊!”
... ...
为此,他不停地挣扎,就在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他惊醒了。
... ...那是怎样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啊!
梦境在下午的阳光中画上了句号。拉开窗帘后,他第一次看到了这栋别墅外面的风景——阳光下,远处的群山没有了昨夜的恐怖,它们变得安静而惬意, 贵妇人一般怜悯地看着微不足道的他。在群山和他之间,零星坐落着一些其他别墅,而这些别墅全都散发着许久没有人照料而产生的怨气,仿佛无人搭理的猫一样,恨恨地趴在那儿,哀怨得对任何人都不闻不问。
他起身去了洗手间。一番洗漱收拾之后,肚子提醒他该吃点东西了。来到一层的餐厅,他从冰箱里取出了卫卫早已准备好的各种食物。打开冰箱门他才发现,她所准备的食物没有一样需要起火,都是些用微波炉就可以解决的东西。他随便选了几样,加热后,坐在沙发上开始享受新一天的软禁生活。
吃饭的时候,他打开电视。经过一夜恐惧相伴的孤独后,他发现即便是电视中的声音,此刻也让他分外温暖。他看着播报新闻的主持人,感觉她那一贯冷冰冰的脸上此时也似乎洋溢着和蔼和温情——原来看着电视吃东西也可以如此幸福!
可惜这种幸福感仅仅存在了十几分钟,随后出现的关于黄平强被杀的新闻让他彻底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屏幕上,主持人一脸愤怒地喷着怒火;而屏幕左上角的小视窗里,他的照片赫然在目。他站起身来仔细地盯着这张照片,觉得照片里的人好陌生。不但陌生,而且这个人看上去是如此面目可憎——他很佩服警方和媒体,因为他们总能在一个嫌疑人无数照片中找到拍得最招人烦的那张!此时的他也不例外。
一直以来,他都好奇为什么凡是与‘正式’这两个字眼挂钩的照片都拍得如此可恶。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照还是相当和善和平易近人的,可他所有的‘正式照’都长得跟杀人犯、抢劫犯和强奸犯一个样子。难道‘正式’的照片,会暴露人内心某种阴暗的东西?或者说,会扭曲人内心某种善良的东西?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看到电视里照片中这个人的德性,他心里都会出现一种扑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
新闻里的内容与报纸上的并无二样,无非是香岛商人黄平强死得多么多么可惜、多么多么惨;嫌疑人章敢多么多么劣迹斑斑、多么多么嫌疑重大;英明神武的警方在短短几日内就锁定嫌疑人,他们是多么多么废寝忘食、多么多么夜不能寐;知情者如提供线索将获得多么多么大的物质奖励、多么多么无形的社会赞扬...
而此时的他,是多么多么想哭、多么多么想骂人!
... ...
就在他愤怒得想砸电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镜头一转,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宾馆前台的服务员。她告诉记者,她亲自目睹了犯罪嫌疑人坐进了高挑美女的大奔逃之夭夭...
突然,处在愤怒和委屈中的他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前台服务员看见了自己坐进了卫卫的车?那么这就表明,警方一定会从卫卫那入手,这也意味着,包括面罩男在内的那帮神秘人物,也可以通过卫卫找到自己。
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希望卫卫有着绝顶聪明和高超的智慧——拜托,你千万别让警察和真正的凶手找到这个地方!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卫卫足够聪明的话,那岂不是面罩男也无法找到自己吗?虽然他并不清楚面罩男的身份,可他总归没有威胁恐吓和软禁自己啊,再说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不良意图。当多种威胁同时出现的时候,他只能选择危害最小的那个——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矛盾啊矛盾。
矛盾产生于摇摆之间,而这种摇摆几乎让他矛盾得要把胃酸吐出来。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盯着天花板的他想起了昨晚楼顶莫名的响声...
他拿起昨晚的那两支笔,转身朝门口走去——与其夜晚被吓得要死,还不如趁着有太阳的陪伴去探个究竟。
没有了昨晚的胆战心惊和蹑手蹑脚,他轻声地朝三楼走去。来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口,他缓缓地把耳朵贴在门上——毫无动静。他敲了敲门,推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
到底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