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
这是缸子在布局,他用一种图案扑克,持续不断地赢李飞的钱。
清瘦男子估计也是这种情况。
至于木匠,反正是自己亲戚,经常可以在一起玩,缸子也无所谓,他有的是机会做局。
陈博默默玩着,即使已经知道扑克有问题,缸子是老千也没有点破。
一来,扑克是他买的,缸子可以咬死不承认。
二来,陈博一直在留心观察李飞。
李飞此人品性如何,他还有待观察。
说实话,现在的几百块大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所以答应李飞来看看这是不是赃局,完全是看在李飞有个身为熊霸天副官的哥哥。
陈青峰的死并不寻常,虽然陈博还想不明白,但是他相信李副官这个人总有一天能够用得上。
提前攀上关系未尝不可。
虽说是图案扑克,但是因为缸子不懂千术手法,每把牌发下来都是随机的,有可能他发不到最大的牌,也有可能他发到了最大的牌,但是别人的牌却很小。
这一把牌,缸子眼睛一亮。
陈博认真地打量着大家的牌,缸子是三张K,李飞是三张J,清瘦男子是三张Q,就连他自己都是同花顺。
木匠是什么牌不知道,只知道他最上面一张是5。
木匠似乎也看出什么了,牌一到手就合在一起。
这些是名符其实的冤家牌了。
一开始大家都闷。
陈博闷了一圈就弃牌了。
牌一发下来陈博就合在一起,还用桌面上的钱给压住了。
缸子一双眼睛未必看得过来。
缸子不知道陈博的牌,李飞、清瘦男子的牌他都看得真真的。
木匠的牌因为合在一起,他也只看到一张5。
闷了三圈后,清瘦男子先看牌,然后不动声色地跟了两块大洋。
闷只要一元,但是跟注则需要两元。
这一圈木匠也看牌了,也没有弃牌,跟注两元。
李飞自然也熬不住了,他伏低身子,脸贴在桌上晕牌,当三张牌都看清他又忍不住看了一遍。
李飞这样的棒槌最让人喜欢,大牌小牌都写在脸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道:“我也就几十块钱了,输完就回了!”
他丢了一张五元过去。
这是政府发行的法币。
相比法币,大家更喜欢的还是银元。
李飞的下家是陈博,而陈博已经弃牌了,再下家则是木匠。
木匠打着哈哈:“就陪李飞兄弟玩这最后一把!”
最后,竟连清瘦男子都没有弃牌。
任谁都知道这是遇到大牌了。
缸子想了想,竟然选择继续闷牌,他放了一张二元在奖池。
这也是安平城这地儿的规矩,看牌跟注五元,闷注只要两元。
李飞巴不得这些人都跟,心中的快乐就差没笑出声来。
又跟了一注,木匠首先忍不住了,他挨个看了清瘦男子、缸子、李飞一眼,用十元买李飞的牌看。
李飞接过木匠的牌,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惋惜地道:“你这牌就小那么一丢丢!”
李飞将木匠的牌塞进废牌堆里。
清瘦男子手上的钱也不多,他的牌又是大牌,依然跟注。
跟了几注,李飞发现自己没钱了,其实他可以提前买清瘦男子的牌看。
安平城这地儿,是随时可以买牌看的。
炸金花各地的玩法稍有不同,很多地方超过两家是不准买牌看的。
于是就有“二鬼抬轿”一说。
意思是这两个人合谋都不弃牌,逼得拿了大牌的第三人跟到满注。
特殊情况下,甚至第三人虽是最大牌,但因为手上没钱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鬼”吃肉。
安平城这地儿赢了一把,就叫吃肉。
有种说法,说有人拿到三张A,结果被“二鬼抬轿”抬得没钱跟注,最后想不开跳楼了。
这种说法显然是不对的。
玩过炸金花的都知道,不管多大的赌局,一定有封顶,封顶才多少钱?
就算“二鬼抬轿”不能买牌看,还有满多少钱就能比牌呢。
拿到三张A就算与人赌桌下,也要有钱才能赌,拿不出钱别人会和你赌吗?
现在李飞错过了最佳买牌时间,他看了看陈博。
“陈博兄弟,借我点钱,这把钱赢了就还你!”
虽说陈博知道李飞不可能吃肉,但是只要借他几十块钱他就能逐个买牌看,陈博还是摇了摇头。
“李哥,借钱可以,得等局散之后!我从来不在赌桌上借钱!”
陈博这话说的无可厚非,很多赌徒都有这种忌讳,甚至有人因为儿女拿他几毛钱买了根冰棍,从而埋怨破了他的财运。
但陈博真实的意思其实是想要告诫李飞,一定不要借钱赌博,很多赌徒万劫不复,就是从开始借小钱开始的。
而这些话,其实也都是江碧华教导他的。
与江碧华相处的时间不长,她的每一句话陈博都记在心里。
江碧华是个教师,但是她似乎对赌博的道理都懂,这也是陈博一直奇怪的地方。
李飞显然没想到陈博会拒绝,微微一愣。
缸子倒是大度地抽出一沓钱:“老李,要多少尽管说!”
这就是缸子不地道的地方了,他和李飞乃是老乡,曾经好到穿一条裤子。
如今他不但出老千,明知自己的牌比李飞牌大,还要借钱给李飞。
李飞还有几分理智,推却道:“缸子你自己这把都在玩,我怎好意思借你的钱!”
“都是老乡,你咋就见外了,这一百多块钱你先拿着,不够再说!”
李飞已经把自己手上的钱输光了,缸子借钱借得越多,最后李飞输得也会越多,这些钱最后还是要进缸子的荷包。
缸子这小心眼打得贼溜。
“算了,我就借二十吧,逐个买牌看!”
李飞还真是个实在人,在缸子那里抽了两张十元放进奖池:“比牌吧!”
说着李飞已经把自己三张Q给亮了出来,清瘦男子不由得打了自己一耳光,哀叹一声:“这牌都有!”
他把自己的三张J亮出了,引起一片惊叹,木匠嘟囔一声:“我也是三张!”
看得出来,对于李飞只借了二十块钱买牌看,缸子脸上有着隐讳的失望和不满。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装模作样地道:“你们牌都这么大,我看下我是什么牌!”
缸子毕竟是闷牌。
拿到大牌的可能性极小。
拿到三张A或者三张K的概率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有人算过,摸牌五千多把,才可能摸到一次三张A或者三张K。
也就是说缸子想要赢,几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