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缪情非人的嚎叫如同实质的刀,狠狠捅进陆晚柠和周小满的耳膜。陆晚柠脸色煞白,下意识想冲过去按住她失控的身体,右腿刚发力想站起,胫骨支具传来的剧痛和无力感就像电流般将她钉回沙发!“呃!”她痛呼出声,冷汗瞬间浸湿鬓角。施缪情在床上反弓挣扎,枯瘦的右手将床单撕扯得扭曲变形,留置针扯脱处涌出的暗红血液在雪白床单上疯狂蔓延,像一幅狰狞的抽象画。周小满被那刺目的红惊得浑身一抖,呜咽卡在喉咙里,她本能地想用双手去按住施缪情乱蹬的腿,左手腕旧伤处传来的尖锐刺痛让她猛地缩回,只能徒劳地用未受伤的右手徒劳地去够施缪情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缪情!缪情你别动!医生!医生快来啊——!”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护士和值班医生冲了进来。刺耳的警报声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填满空间。“按住她!小心左手!”医生急促下令。两个护士试图控制施缪情剧烈扭动的身体,但被固定支具限制的躯干和仅能活动的右手反而让她挣扎得更加绝望和集中。“嗬…嗬…”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转动,血丝和唾液混合着从紧咬的牙关渗出。更多的血从手背的伤口涌出,染红了护士的白制服。
“镇静!准备静脉推注!”医生快速下令。一名护士麻利地准备针剂。
陆晚柠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徐薇那句“带着你的腿”如同魔咒在脑中轰鸣。恐惧和剧痛的双重压迫让她几乎窒息。她不能待在这里!她必须…必须做点什么!苏棠!林夏!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过神经。她猛地抓住沙发扶手,左手死死撑住,将全身重量和求生的意志都压在那两根冰冷的金属拐杖上。右腿支具像个沉重的枷锁,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骨裂处钻心的疼。她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用尽力气试图将自己从沙发上“拔”起来。一步,仅仅是想离开沙发边缘的一步,身体就因剧痛和失衡剧烈摇晃,拐杖的橡胶头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晚柠!”周小满惊叫,顾不上自己左手腕的抽痛,扑过去想扶住她。
就在陆晚柠的身体即将失去平衡向前栽倒的刹那,病房里,被按住手臂准备注射的施缪情,那疯狂转动的眼球倏地定住,猛地睁开! 涣散的瞳孔在剧痛和药物边缘竟奇异地捕捉到了门口陆晚柠挣扎的身影。她的右手不再抓挠床单,而是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气,像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正在给她擦拭血迹的护士的手腕! 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皮肤里。护士吃痛惊呼。
施缪情的目光穿透混乱,死死钉在陆晚柠脸上,那眼神里是撕心裂肺的剧痛,是濒死的恐惧,但更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狰狞的警告和决绝。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被喉咙里涌上的血沫和窒息般的抽气淹没,但那口型,在陆晚柠绝望的视线里,却如惊雷般炸开——快走!
针头刺入静脉,强效镇静剂推入。施缪情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抓住护士的手无力地松开,身体软了下去,只剩下粗重而不规则的呼吸。警报声减弱,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嗡鸣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陆晚柠僵在原地,拐杖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施缪情最后那个无声的“快走”口型,像烧红的烙铁印在她视网膜上,混合着徐薇的威胁、苏棠惨白的脸、林夏紧闭的眼,以及此刻病房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彻底碾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右腿的剧痛此刻变得麻木而遥远。她看向同样吓得魂不附体、左手腕微微颤抖的周小满,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死的决断:“小满…扶我…我们走…离开这!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