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乐队公寓 - 客厅)
手机屏幕上“苏棠(康宁诊所)”的来电显示在昏暗的客厅里幽幽地亮着,像一小簇冰冷的鬼火。陈默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镜片后的目光沉得不见底。几乎在同时,另一个来电提示挤了进来,屏幕顶端弹出“宫长志雄”的名字。两个名字在小小的屏幕上无声对峙。
陈默的指尖几乎没有犹豫,瞬间划开了“宫长志雄”的通话。他把手机贴到耳边,视线依旧锁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声音压得很低,没有任何寒暄:“宫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宫长志雄沉稳的声音,背景似乎有车辆驶过的风声:“陈默?苏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的人刚进去探视,说状态很不好。”
“康宁顶层。”陈默的声音又快又冷,像是淬了冰的刀锋,直接切断了对方可能的客套,“施缪情刚发来消息。KNTCX。徐薇在那儿。” 他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射出,“陆晚柠和周小满从酒店跑了,有人跟着。现在失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风声灌入听筒。宫长志雄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沉稳多了几分凝重:“知道了。位置?”
“最后在旧城区的窄路里甩掉了尾巴,信号断断续续。目标是回我这里或者沈知意那儿。”陈默语速飞快地报出自己和沈知意公寓的地址。
“好。我安排人过去。苏棠那边…”宫长志雄的声音顿了一下。
“康宁的苏棠刚打给我。”陈默打断他,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目光扫过桌上那个已经停止震动的、来自康宁诊所的未接来电,“我没接。可能是徐薇。”
(康宁诊所顶层办公室)
徐薇看着内线电话的指示灯由亮转暗。听筒里传来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个结果早已在意料之中。她缓缓放下话筒,目光重新投向监控屏幕。
其中一个画面里,代表陆晚柠和周小满的那辆出租车信号点,在代表旧城区复杂小巷的灰色区域里,如同断线的风筝,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了。信号丢失。她搭在扶手上的左手,食指指尖极其缓慢地,再次开始一下下点着光滑的皮质扶手。规律,冰冷。
(骨科VIP病房)
施缪情把手机死死贴在耳边,沈知意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一剂强心针,压下了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和眩晕。“…徐薇在康宁顶层…晚柠和小满…被跟上了…她们在躲…”施缪情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次用力说话都牵扯着固定支具下的肋骨,钝痛让她额角渗出冷汗。她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死死抠着手机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位置。”沈知意的声音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切中核心。
施缪情喉咙发干,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刺痛感让她皱紧眉头。“不知道…最后…在电话里…听声音…像是在车上…很颠…”她努力回忆着陆晚柠电话里那压抑不住的痛呼和周小满的哭腔,“…可能…去陈默…或者…你那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轻微的电流声。“知道了。待在医院,别动。”沈知意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锁门。”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施缪情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臂一松,手机从汗湿的右手滑落,砸在枕头上。她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闷痛。病房里只剩下她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还有监护仪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她睁着眼,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身体因为疼痛和焦虑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锁门?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行驶的出租车内 - 旧城区边缘)
出租车终于从迷宫般的小巷里钻了出来,驶上一条相对宽阔的旧马路。路灯昏暗,照出路面坑洼的水洼。车速慢了下来。司机没好气地嘟囔:“前面就是旧货市场了,你们说的地址快到了吧?这破路,再开下去我这车都得散架!”
陆晚柠瘫在后座上,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了。右腿的剧痛在刚才剧烈的颠簸和撞击后达到了顶峰,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在骨缝里,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钝重的抽痛。冷汗把她的病号服彻底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扫过窗外熟悉的街景——快到了。陈默的公寓就在前面那片老旧的居民楼里。
“前面…左拐…那个小区…”她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左手勉强抬起,指了指方向。周小满赶紧凑过去跟司机重复地址,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车子缓缓左拐,驶入一条更窄、两侧停满破旧自行车和杂物的单行道。昏黄的路灯下,小区生锈的铁门紧闭着。就在出租车准备靠边停下时,车灯扫过铁门旁边那棵巨大的梧桐树阴影下——
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没有开灯,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兽。
陆晚柠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猛地坐直身体,牵动右腿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断般的抽气!右手下意识死死抓住了冰冷的拐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