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ICU)
纯氧嘶嘶地灌入面罩,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强行撬开痉挛锁死的喉管。林夏的身体在床上疯狂弹动、抽搐,每一次剧烈的痉挛都让束缚带更深地勒进皮肉!紫绀迅速从脸上蔓延到脖颈,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转动,喉咙里那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挣扎,嘴角溢出的血沫染红了透明的面罩边缘。护士死死按住她唯一能动的右臂,肌肉因为剧烈的对抗而绷紧,额角全是汗。
“血氧还在掉!准备插管!”医生急促的声音穿透警报的尖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冰冷的喉镜金属柄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骨科VIP病房)
“啊——!!别过来!滚开!滚开啊——!” 施缪情歇斯底里的尖叫撕裂了病房虚假的宁静。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受伤野兽,唯一能动的右手疯狂挥舞,打翻了护士手里的托盘!金属器械和药瓶稀里哗啦砸了一地!盐水瓶被扯脱,冰凉的液体溅了她一身!她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刚才的刺激剧烈颤抖,固定左臂的三角巾被扯得歪斜,勒得肩膀一片青紫!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里只有一片被彻底碾碎的、歇斯底里的疯狂,死死瞪着门口的方向,仿佛那里还站着那个黑暗中的索命鬼影!
“镇定剂!快!” 医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惊住了,一边躲避着施缪情毫无章法的攻击,一边对着吓呆的护士大吼。两个男护工扑上来,试图按住她挥舞的右手和挣扎的身体。
“放开我!徐薇!是徐薇!她要杀我!杀我!” 施缪情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血沫,每一个字都像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抠出来,右手指甲在护工的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混乱中,她悬吊的左臂被狠狠撞了一下,剧痛让她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
(星尘乐队公寓 - 客厅)
冰袋的寒意像一层薄纱,勉强盖在陆晚柠右腿胫骨深处那重新探头、越来越清晰的锐痛上。止痛药的效力如同退潮,无情地抽离。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把迟钝的凿子,狠狠凿在骨缝里!钝痛迅速升级为尖锐的、无法忽视的撕裂感!冷汗瞬间重新涌出,浸湿了额发和后背的衣服,黏腻冰冷。
“呃…” 陆晚柠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唯一能动的左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试图调整一下那条绑着冰袋和弹力绷带的腿,稍稍一动,支具边缘摩擦着肿胀紧绷的皮肤,火烧火燎的刺痛瞬间窜上脊梁!
“晚柠姐!”周小满带着哭腔,右手慌乱地想帮她调整冰袋的位置,却不知从何下手。她自己左手腕的肿胀在混乱中似乎更严重了,一动就钻心地疼。
陈默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几步冲到陆晚柠身边蹲下。他动作极快地解开弹力绷带的结,手指隔着纱布触碰冰袋下的皮肤——滚烫!肿胀处的皮肤紧绷发亮,紫红色比刚才更深了,皮下血管狰狞地凸起着。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不行…太肿了…骨头可能错位了…”他声音低沉紧绷,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手指极其小心地避开最肿胀的区域,轻轻按压胫骨中段的位置。刚一用力——
“啊——!!!” 陆晚柠凄厉的惨叫猛地炸开!身体像被电击般剧烈弹起!巨大的痛苦瞬间冲垮了所有意志!她唯一能动的左手死命抓住陈默的手臂,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右腿因为剧痛本能地想要蜷缩,却被陈默死死按住!“别动!”陈默低吼,额角青筋迸出,他能感觉到手底下那条腿肌肉的疯狂痉挛和骨头的异常凸起!
“去医院!必须马上去!”沈知意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她站在窗边,视线依旧死死锁定着楼下梧桐树那片浓黑的阴影,那个灰衣人影如同跗骨之蛆,纹丝不动。“楼下那东西还在。宫的人被盯死,动不了。”她猛地转身,黑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陈默和地上痛苦抽搐的陆晚柠,“叫救护车?还是我们自己闯出去?”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康宁诊所顶层办公室)
徐薇的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ICU的画面里,医生正拿着喉镜,冰冷的金属器械反射着寒光,逼近病床上那个剧烈痉挛、濒临窒息的身影。骨科病房的画面一片混乱,失控的病人被几个护工死死按在床上,挣扎的肢体扭曲着。代表陈默公寓的光点依旧亮着,旁边那个代表监视者的信号点也如同钉子般纹丝不动。
内线电话的指示灯无声地亮着红光。徐薇伸出手指,按下接听键。
“徐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医院那边,ICU准备插管抢救。骨科目标情绪彻底失控,刚注射了镇定剂。公寓楼下,宫的人还在原位,目标陆晚柠伤势恶化,疑似骨裂错位,他们内部有争执,可能准备强行送医。”
徐薇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搭在扶手上的左手食指,极其缓慢地、一下下点着光滑的皮质表面。嗒。嗒。嗒。
“知道了。”她对着话筒,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医院那边,让他们做该做的。公寓…”她的声音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个代表陈默公寓的稳定光点,“…放行。让他们走。”
电话挂断。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中央空调低微的嘶嘶声,和她指尖点在皮面上那几乎听不见的、规律而冰冷的轻响。她端起桌上那杯彻底冷透的咖啡,送到唇边。冰冷的、苦涩到极致的液体滑过喉咙。喉结平稳地滚动了一下,将那口冰冷的液体咽了下去。杯底放回桌面,一声轻响。窗外的灯火在她冰冷的瞳孔里无声流淌,像一条虚假的、永不冻结的河。那河面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