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地下车库)
刺耳的引擎低吼和轮胎摩擦的焦糊味裹着灰尘扑面而来。范晋那张贪婪的脸在强光下扭曲,他身后的壮汉围成半圈,封死了所有退路。沈知意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车门,口袋里的加密机像块烙铁烫着她的皮肤,苏棠用命搏出的警告在脑子里炸响——康宁,林夏,危险!
范晋又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知意脸上:“聋了?把东西交出来!”他伸手就朝她藏着U盘的口袋抓来!
嗡——嗡——嗡——
范晋自己裤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连续不断、密集到令人心烦的社交软件推送提示音!他动作一顿,烦躁地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屏幕上,一个带着鲜红“爆”字的词条正以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音辰买黑稿实锤#”
下面紧跟着一行小字:“交易录音曝光!王雪反水!”
范晋那张傲慢的脸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他手指哆嗦着点开词条置顶的音频条——
“…视频给我,钱马上打你卡上…星尘那主唱废了,再加把火就能彻底摁死他们…” 一个刻意压低、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他范晋自己!
紧接着是另一个女声,带着点不安和算计:“…行,偷拍的排练视频发你邮箱了…钱到账就删记录…”
“删个屁!留着当护身符!范晋那王八蛋翻脸不认人又不是头一回…” 第三个声音插进来,是王雪!清晰无比!
“操!!!” 范晋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对着手机发出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嘶吼!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沈知意,像要活撕了她:“是你?!施缪情那个贱人!!”
就这一瞬间的暴怒和分神!
沈知意动了!她不是往前冲,而是身体猛地向下一矮,几乎是贴着地面,像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范晋伸出的手臂下方和旁边那辆越野车底盘之间的狭窄缝隙里,闪电般滑了出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拦住她!!”范晋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地咆哮!
但迟了!沈知意滚出车底,毫不停顿,右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撑,身体借力弹起,朝着车库深处那片堆满废弃建材和油桶的黑暗区域狂奔而去!高跟鞋在奔跑中甩脱,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追!!”范晋气疯了,带着人怒吼着追过去。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废弃堆里疯狂乱扫,搅动着飞扬的灰尘。
(中心医院ICU内)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头顶尖锐地嘶鸣,闪烁的红光把无菌病房染成一片血色地狱。林夏躺在病床上,气管插管的位置还在往外渗着带血的泡沫,每一次痉挛都让心率监护仪上的数字疯狂跳动。医生护士围着她,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呼吸机参数,推注急救药物。
混乱中,林夏那双紧闭的眼睛,眼皮下的眼珠在剧烈地滚动!插管带来的窒息感和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像两把烧红的钳子,狠狠撕扯着她昏沉的意识!苏棠那声嘶力竭、破碎的警告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动…夏…死!
一股蛮横的、超越药物压制的力量,从她残破的身体深处猛地爆发出来!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被约束带松松绑在床栏上的右手,猛地挣脱了束缚!那只枯瘦的手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五指张开,狠狠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抓向自己喉咙里那根粗硬的、带来无尽痛苦的塑料管!
“呃…!” 旁边的护士最先发现,惊恐地尖叫:“住手!她在拔管!!”
但已经晚了!
噗嗤!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撕裂声,那根粗大的气管插管,被林夏硬生生从自己喉咙里拽了出来!带出一股温热的、带着血沫的粘液!喉咙深处被硬物摩擦撕裂的剧痛让她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条离水的鱼!
“嗬…嗬嗬…” 大量新鲜空气猛地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和肺里,带来剧烈的呛咳!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刚刚被暴力损伤的喉部肌肉,痛得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抽搐!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凶狠,透过呛出的泪水和血沫,死死地钉在观察窗外!
窗外,混乱的红光闪烁中,徐薇依旧站在那里。她身边,林父不知何时出现了,正伸出手,和徐薇那只刚刚放下、指节依旧泛白的手,紧紧地、用力地握在了一起!林父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近乎谄媚的笑意!而徐薇的目光,正透过冰冷的玻璃,平静地、毫无波澜地,迎上林夏那双燃烧着刻骨恨意和绝望的眼睛!
(康宁诊所特护病房门口)
“动…夏…死!”
那微弱却斩钉截铁、带着血腥气的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病房门的隔音,砸在正要推门而入的助理和两个“流萤医疗”人员耳中!
助理推门的动作瞬间僵住!她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瞳孔因为惊愕而微微放大。身后推着器械车的两个医护人员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病房内,苏棠的身体在吼出那三个字后,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瘫软下去。那双刚刚还燃烧着疯狂光芒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眼皮沉重地阖上,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只有枯瘦的右手,还维持着一个虚握的姿势,微微颤抖着,指尖残留着最后一丝力量。
助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惊愕,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她伸手,用力去拧那冰冷的门把手——
(行驶的轿车内)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沈知意紧绷的侧脸。车轮碾过减速带带来的颠簸,让屏幕上宫长志雄发来的那张照片微微晃动——那是从康宁监控中截取的、苏棠在床单上划擦出的杂乱线痕的特写。
沈知意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放大、旋转…杂乱无章的白色压痕在她眼中飞速重组、排列…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乱画!
那是被强行扭曲、打散,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彼岸火》副歌高潮段落的旋律线!几个关键的、极具苏棠个人风格的和弦转位符号,被无意识地重复刻画了多次!
几乎在认出旋律线的同一秒,沈知意猛地抬头!瞳孔因为极度震惊和瞬间的明悟而急剧收缩!苏棠在那种状态下,用尽最后力气划擦出的…不是求救,是钥匙!是打开《彼岸火》真正秘密的钥匙!徐薇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林夏这个人,甚至不只是《彼岸火》这首歌本身…她要的是藏在原始人声录音里、只有苏棠能解开的那个东西!
“掉头!”沈知意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劈裂,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狠狠砸向驾驶座,“不去宫长志雄那儿了!去公司!录音棚!现在!用最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