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千佑主动上门，蒲掌柜不慎入套
翌日清晨，江千佑带着宿醉醒来。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昨天晚上和马老爹聊天的事理顺。
他想道：“我本来有一稳当方法，大概半年就能赚够五六百灵石。但昨晚已经给马老爹夸下海口‘三天赚五百灵石’，也只有去拼一拼了。”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的一片火烧云映得渔溪坊市都一片火红，霞光中一道孤独的身影来到了仙客聚。
一跑堂的小二哥见江千佑进门，急忙迎上来，问道：“江爷，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天几位啊？吃点啥？”
江千佑认出了这小二哥，这正是那日在野牛帮摊位上售卖祛邪丹的修士。想到那日他恶狠狠的表情，再看现在低眉顺眼的神态，江千佑暗笑道：“连一跑堂的都是个演技派。”
江千佑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微笑着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你去给你们蒲掌柜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小二哥不敢怠慢，说道：“你稍等，我这就去请蒲掌柜。”并招来另一个小二，让其带江千佑去雅室稍作歇息。
一盏茶后，一面相和蔼的修士敲门进了雅室，来人正是蒲掌柜。
两人互作一揖，蒲掌柜率先开口：“江老板，看你红光满面，灵气充盈，当是修为大进啊。”在说话时，还把重音放在“老板”和“修为”两个词上。
江千佑听这蒲掌柜不称呼他江道友反而称呼江老板，明显讥讽他是一个做生意的小商贩，不是个正经修士，而且还讥讽他修为低下。
他心想道：“我和这蒲掌柜少有打交道，可以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进门就讥讽我，显然是自以为看出我的来意，想从气势上压我一头。看来这谈判从我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
他也不生气，回道：“哈哈，蒲掌柜可是说笑了，修为大进没有，囊中羞涩倒是事实。”
江千佑也在“掌柜”上加重了语气，同样不称呼对方为道友，也讥讽他是一个打工人，不是个正经修士。
说话的时候，江千佑的眼睛还一直看着蒲掌柜。见蒲掌柜貌似和蔼可亲的脸色毫无变化，心中暗骂：“面不改色的老狐狸。”
他又说道：“我做一点小生意而已，哪里比得上蒲掌柜的排面啊，蒲掌柜还是喊我江道友吧。”
说话时还把“排面”和“道友”两词加重。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主动来找你谈生意，你应该给点面子吧，你一个大酒店的掌柜总得有点气度吧。你称我为道友，我才好把你当道友。”
蒲掌柜用行动做了回答，依然不改称呼，说道：“江老板，你的生意可不小，进山的修士全在给你挣灵石。如今祛邪丹的生意如此红火，想必今日也收获不少吧。这江老板之名，你当之无愧啊。”
江千佑现在好几天都没卖祛邪丹，蒲掌柜不可能不知道。却故意这么说，便是讥讽江千佑：
“你以前做祛邪丹的独门生意，赚得是盆满钵满。现在一有竞争就当缩头乌龟，只能收获一堆嘲笑，根本就不配当修士。”
江千佑听明白了蒲掌柜的挖苦，但也没法去争辩，总不能说“我怕死”吧。
他想道：“我可不是怕事的人，只是不想为了这蝇头小利冒生命危险。好多罔死的修士，都是因为弄不清什么时候该怂，什么时候该拼。”
现在两人因为一个称呼就杠上了，没办法江千佑只有先改口了，谁让今天是他主动来找蒲掌柜的，谈判还没开始就先输了一筹。谁主动谁示弱嘛。
遂说道：“蒲道友说笑了，以前我的祛邪丹是卖得贵了点，但是成本也很高啊，我累死累活一天赚的灵石都不够我修炼用的。”
蒲掌柜心想：“你是五灵根，想要达到普通修士的修炼速度，消耗的灵石得是普通修士的三、五倍。让你轻松地赚够了灵石，那废灵根之名岂不是白叫了。”
遂说道：“江道友，你那祛邪丹明明就是没有灵气的凡俗物品，却要他人用灵石来换，天大的便宜都被你占了，你却还嫌不够，是不是太贪心了？”
江千佑微微一笑：“蒲道友，话不能这么说，祛邪丹祛除邪祟的功效，好多驱邪手段都做不到，就凭这一点换些灵石来花销不过分吧。”
“有时候，一句话的提醒就值得千万灵石，更别说这有实实在在的祛邪退魔功能的祛邪丹。”
蒲掌柜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祛邪丹的最重要的一味配料就是酸菜，一块灵石就能买来十大车的酸菜。”
江千佑接着他的话说道：“可是十大车的酸菜也做不出一瓶祛邪丹啊。”
蒲掌柜立即反驳：“放屁，你一瓶祛邪丹需要多少酸菜，我们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你骗不了我。”
江千佑慢悠悠的说道：“我刚刚说的是你们，是你们十大车的酸菜也做不出一瓶祛邪丹，我又没说我十车的酸菜做不出一瓶祛邪丹。”
说话时，他还在“是你们”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你……”蒲掌柜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江千佑见蒲掌柜吃瘪，心道：“终于稍微把劣势搬回一点，现在得趁热打铁，把他忽悠住。”
遂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坊市不少修士都眼红我的祛邪丹配方，你们做出来的祛邪丹又苦又涩，品质和我差远了。”
江千佑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喝茶时已想好计策。便假言说道：“你们以为拿到那邋遢老头的秘法，就能做出正宗的祛邪丹了。做梦！”
“那邋遢老头的秘法是我给他的，是我让邋遢老头把秘法扩散出去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局。”
蒲掌柜本来还在生江千佑的气，听了这话“噔”的一下站了起来：“这秘法有问题？”
随即又摇了遥头：“不可能。我们打听过，你和邋遢老头没有交集，他怎么可能帮你做事。”
江千佑心道：“现在邋遢老头不在这儿，我和他关系如何，还不是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便佯作关心的宽慰道：“坐下，坐下，别激动。这秘法没问题。”
蒲掌柜自知失态，便坐回了椅子。
江千佑宽慰蒲掌柜之时，已想好了说辞。他接着忽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和那老头同乘一车，同来坊市。”
“你们还不知他真名吧，他姓仁，名雅致。不信可以去金邱帮打听。他蹲金邱帮的牢狱时，应该留下过名号。”
蒲掌柜被江千佑的消息说得一愣一愣的，想了想，问道：“就算你和那老头认识，那你为什么要把秘法放出来。这不是自己砸自己饭碗吗？”
刚刚还是蒲掌柜在冷笑，现在轮到江千佑冷笑了。
江千佑先是冷笑着把蒲掌柜奚落一顿：“罔你还是大酒楼的掌柜，一点经商头脑也无，根本不懂该怎么赚灵石。”
待蒲掌柜产生一丝自我怀疑之后，江千佑又说道：“我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市场做大。”
蒲掌柜还是不解：“现在市场是做大了，但是你也卖不了祛邪丹。这又有何用？”
江千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蒲掌柜，看得蒲掌柜心里都发毛了，江千佑才缓缓道来：“当然有用。等市场足够大之后，我就不卖祛邪丹，而是卖青……”
“青霜退邪散！”蒲掌柜把话头接了过来，他现在终于回过味来，“我早已打探清楚了，你从酸菜里提取出的物质就叫青霜退邪散，原来你是打算卖这玩意儿。”
江千佑只是悠闲的喝着灵茶，并不答话。
蒲掌柜又站起来，原地踱步转圈：“等市场足够大之后，大家都会发现品质好的祛邪丹没了。”
“这时如果有人卖高品质的祛邪丹，一定会横扫全场。到那时大家为了不被赶出市场，也只能制作高品质祛邪丹。”
“而制作高品质的祛邪丹，就少不了你的青霜退邪散。到时青霜退邪散又是你一人的独家生意。”
蒲掌柜说着还频频点头：“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祛邪丹的市场要足够大。这样你才能赚到更多的灵石。”
“所以你就让那邋遢老头把次一级的秘法泄露出来，让大家都一窝蜂的去做祛邪丹。是也不是？”
说罢，蒲掌柜还轻轻的鼓掌，好似在夸奖，又似在讥讽：“好算计，好算计”。
江千佑就在一边静静看着他脑补，轻描淡写的说道：“事件的发展在理想情况下就是这样的，实际操纵上还是有些出入。”
蒲掌柜还在脑补：“你宁可卖青霜退邪散，也不愿卖祛邪丹，看来青霜退邪散的利润要比祛邪丹高很多啊。而且其成本极低，毕竟凡间的东西能值几分碎灵石。”
蒲掌柜一开始以为江千佑是来卖秘法的，便打压江千佑的心气。
现在他又以为江千佑是来卖青霜退邪散的，便贬低青霜退邪散原料的价值。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取得优势。
江千佑点头附和：“对。青霜退邪散原料很便宜，制作起来也不难。”
“那你开个价吧。”蒲掌柜伸出手掌轻轻往下一压，“哎。刚才你可是自己说的，青霜退邪散的原料便宜、制作简单。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开高价哦。”
江千佑佯装出满脸的困惑：“开什么价？什么开高价啊？”
蒲掌柜还以为江千佑不愿意先开价，毕竟谁先开价谁劣势嘛。他直接点破：“青霜退邪散啊，你不是来卖青霜退邪散的吗？你既然来了，就开个价吧。”
江千佑双手一趟：“我有说卖青霜退邪散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蒲掌柜佯怒道：“你刚才明明就说了，要卖青……”
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江千佑说话时被他打断了。
他又说道：“刚刚我在推衍时，你不是说‘事件的发展就是这样的’吗。难道在戏耍贫道不成？”
江千佑摆摆手道：“哎，你这人听别人说话怎么只听半截呢。我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实际操纵上有些出入’吗。”
蒲掌柜又被抢白一句，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出入？你今天来此到底卖不卖青霜退邪散？”
江千佑看着蒲掌柜的心态有点失控，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嘿嘿一笑：“我最近缺大笔灵石，准备把制作青霜退邪散的秘法卖掉。”
他用手掌比出一劈砍的动作：“我给他来个杀鸡取卵。”
闻言，蒲掌柜精神一振：“是制作真正的青霜退邪散的秘法？不是邋遢老头传出来的那种假秘法？”
江千佑抿了一口灵茶：“如假包换！”
蒲掌柜突然想道：“刚刚我把青霜退邪散的成本贬得很低，利润吹得很高，是为压青霜退邪散价格。但这样岂不就间接的承认了这秘法很值钱。”
“现在这小子突然要卖秘法，我总不可能把刚刚说的话收回去吧，这可有点难办。先给他把话头带偏，再回头说秘法的事。”
他便和江千佑套起近乎来：“你缺多少灵石，要不要老哥借你，不收你利息。”
江千佑心道：“想套我话没门。”
便说道：“没一个具体数额，但挺多的，不然也不会拿祖传的秘法来卖。”
蒲掌柜心道：“嘿，这小子不仅不接话茬，还把话题又带了回来。”
便继续扯闲篇：“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给老哥说说，说不定我一句话就给你把事平掉，你也就不用花费灵石。”
江千佑想了一个他绝对帮不上忙的事：“我看上一个女孩，想把她追到手，娶回家。”
他暗道：“你总不能替我娶媳妇吧。”
蒲掌柜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哦。到底是哪家的闺女有这个福气，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说说好话呢。”
江千佑想到进门时那小二哥，明白这仙客聚的后台应该是野牛帮。想到他们和金邱帮有仇，便胡扯道：“你怕是帮不上忙。那是渔溪坊市的第一美女修士，邱小雪。”
蒲掌柜心道：“就你小子练气一层的修为也想吃天鹅肉。”
便摇了遥头：“邱家大小姐啊，那我可真帮不上忙，想要追求邱小姐可得花不少灵石。单说她每天必吃的鲥鱼就是一大笔开销，你可得好好努力。”
江千佑说道：“所以说嘛，我才来找你们，准备把秘法卖个好价钱。”
蒲掌柜见话题绕不开，索性问道：“你打算卖多少灵石？开个价吧。”
“八百块灵石。”
“做梦！”
江千佑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缓缓转着茶杯盖：“我听说你们和燕回楼达成了一个协议。你们两家不管是谁，得到了提炼青霜退邪散的秘法，都要以四百块灵石的价格卖给对方。然后双方合作，一起垄断祛邪丹的市场。”
说罢，他轻抬眼皮，用一副你骗不了我的眼神盯着蒲掌柜。
蒲掌柜心道：“这事也被你打听到了，显然是有备而来。”
便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那协议里秘法的价格是四百块灵石，为什么要开价八百块灵石。”
他说完就感觉不太对，好像这句话间接地承认他们和燕回楼达成了协议。
江千佑想到接下来他自己要说什么，就忍不住想笑：“没错啊，我也觉得这秘法价值四百块灵石很合理。所以我就准备卖你们八百块灵石。”
“你们拿了我的秘法后，再按照那什么协议的规定卖燕回楼四百块灵石，这样你们和燕回楼都各出了四百块灵石，这很合理啊。”
蒲掌柜听了江千佑算法后，都被气笑了，心想：“你这么会算账，我这个掌柜应该让你来当才对。”
站起身来，他指着江千佑怒斥：“你他娘的懂不懂算数？没你这样算账的！”
江千佑贱兮兮的笑道：“那是你们没遇到我，要是早遇到我，你们早就这样算账了。”
蒲掌柜已经完全没了耐心，一拍案几，怒吼道：“你少胡搅蛮缠，这是修仙界，就凭借你练气一层的修为，也想在我这里耍嘴皮子。”
说罢，他全身气劲鼓荡，坐在对面的江千佑，全身衣袍都吹得呼呼作响。
江千佑毫不畏惧：“你可想清楚了，这渔溪坊市可是覃坊主做主的。”
“覃坊主可是不会为一个死人出头的。”
“弄死我，你就得不到秘法了。”
“嘿嘿，说得不错，但是我不弄死你，是不是就能得到秘法了，我可知道不少的方法会让人生不如死的。”说罢，蒲掌柜就要动手。
骤然，江千佑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夹在手中，徐徐转动：“你可认得此符？”
那符箓虽没被催动，但仍有灵气盘绕，显然不是普通符箓。
蒲掌柜定睛一看，那符箓灵气盎然，明显是一张筑基大能的专用传音符。
符箓以米白色的祥云为背景，一面用各种法器拼凑出“玄器宗”三个字，另一面数道剑气构成了“夜无云”三个字。
“夜无云！”
蒲掌柜满脸惧色，迅速收功敛气，颤颤巍巍的指着那符箓，急切问道：“这传音符，你哪来的？”
江千佑暗道：“以前在匡队长那里吃过的亏，现在可不会再犯。”
他一脸轻松地抿了一口灵茶：“当然是我夜大哥送我的。”
话语间，他还把“送我的”三字拖长语调，加重语气。
蒲掌柜心道：“这夜无云可是玄器宗的筑基前辈。虽然玄器宗不行了，但夜无云却是筑基期里的狠角色。据说，好多筑基中期的前辈都斗不过他。”
“而且他还是出了名的一根筋，既然他送了这小子专用传音符，那就不会不管这小子，看来今天是没法用强了。”
遂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和夜前辈怎么称呼？”
江千佑一脸郑重的说道：“夜大哥是我的修仙引路人。”
蒲掌柜听了后微微颔首说道：“难怪，难怪。”
猛然，他好似想到什么，怒拍案几：“你少诓骗于我，若夜前辈是你的修仙引路人，为何不引你入玄器宗？”
江千佑羞愤地说道：“你见过有宗门收五灵根的吗？”
蒲掌柜想道：“哦，对了。这小子是五灵根，怕是连玄器宗也不愿收的。”
蒲掌柜刚才已经破了防，对江千佑用了强，虽然中断了，但也生了龃龉。现在谈是没法谈了，赔礼道歉更不行。若是现在赔了礼，道了歉，在谈判时必定会吃亏。
就在气氛尴尬之际，两人僵持之时。雅室之外传来一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有贵客上门，为何不通知我？”
说话间房门被一人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