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像烧红的探针,猛地捅进狭窄的检修口,瞬间钉死了陈默因剧痛而扭曲、糊满油污的侧脸!也照亮了他身下蜷缩的陆晚柠,和她那条卡在冰冷入口边缘、打着石膏的右腿——石膏表面那道狰狞的裂缝边缘,粘稠的、带着粉红色的液体,正混着黑色的油泥,一滴,一滴,砸在积满污水的坑底,发出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嗒”声。
“操!瘸子的腿废了!在淌血水!” 洞口外,一个带着狂喜的粗嘎声音嘶吼着,手电光束毒蛇般锁定了那滴落的粉红,“妈的!跑不动了!给老子拖出来!”
沉重的脚步踩踏着入口外湿滑的油泥,吧唧作响,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逼近!一只沾满油污、骨节粗大的手,带着一股腥风,猛地从刺眼的光柱里伸了进来,五指箕张,狠狠抓向陆晚柠那条卡在入口边缘、正在渗血的石膏腿!
“呃——!” 陆晚柠在窒息的昏迷边缘,身体因为腿骨深处传来的、被外力撕扯的剧痛而猛地一抽!喉咙深处被纱布堵死的呜咽变成破碎的气音!那条腿像被烧红的铁钳夹住,骨头错位处的剧痛混合着石膏裂缝被粗暴触碰的尖锐刺激,让她在黑暗的深渊里疯狂下坠!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强光刺激下瞬间充血!就在那只手即将抓住陆晚柠伤腿的刹那!他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井壁,腰部撕裂的剧痛如同高压电击穿全身,却点燃了骨子里最后一丝狂暴!他沾满血污油泥的左手,不是去挡那只抓来的手,而是如同垂死毒蛇的最后一击,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猛地向后肘击!
“砰!”
沉重的肘击没有打中目标,却狠狠砸在入口边缘湿滑冰冷的混凝土棱角上!骨头与硬物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钻心的剧痛从肘尖炸开,瞬间麻痹了整条手臂!但巨大的反作用力让陈默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同时,他夹着陆晚柠的右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她蜷缩的身体更狠地往检修井更深的角落拖拽!
那只抓来的手擦着陆晚柠石膏腿的边缘狠狠抓空!指甲刮过粗糙的石膏表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操你妈!” 洞口外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还敢躲?!老子看你往哪躲!!” 更多的手从狭窄的洞口挤了进来,疯狂地抓挠、拍打着入口边缘的混凝土壁,试图扩大缺口!手电光束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晃动、扫射,刺得人睁不开眼!光柱一次次扫过陆晚柠惨白扭曲的脸,扫过她那条正在渗血的腿,扫过陈默因剧痛和狂暴而狰狞的表情!
检修井底部狭窄,冰冷的积水混着黑色的油泥,没过了脚踝。陈默拖着几乎报废的腰,后背死死抵着井壁,将陆晚柠更死地护在角落。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牵扯着腰胯深处撕裂般的痛楚,额头的汗混着油污和灰尘,大颗大颗地滚进眼睛,又涩又痛。他能清晰地闻到洞口外追兵身上浓烈的汗臭和劣质烟草味,能听到他们粗野的咒骂和试图挤进来的身体摩擦声!手电光如同跗骨之蛆,将他暴露在绝对的死亡射程下!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上来。
就在他眼前发黑,几乎要被剧痛和窒息压垮的瞬间——
脚下!
冰冷浑浊的积水深处,紧贴着他脚跟的、粗糙的混凝土井壁底部,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水流声!
不是死水!
是流动的!
有活水!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在刺眼的手电光下缩成了针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剧痛!他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不顾肘击带来的剧痛,猛地向下探去!手指疯狂地在冰冷刺骨、浑浊粘腻的积水里摸索!指甲刮过粗糙的混凝土壁,刮过厚厚的油泥,刮过尖锐的石砾!
突然!
指尖触碰到一块与周围混凝土截然不同的冰冷触感!
是金属!
一个被厚厚油泥和钙化水垢覆盖的、碗口大小的——圆形铁栅栏!
铁栅栏!排水口!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擂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亮光!沾满油泥的手指死死抠住那冰冷铁栅的边缘!指甲瞬间翻裂,指腹被粗糙的锈蚀边缘割开,鲜血混着黑泥涌出!剧痛钻心!但他毫无所觉!喉咙里爆发出被压抑到极致、终于找到出口的、带着血腥味的嘶吼!
“给老子——开!!!”
全身的力量,连同腰胯撕裂的剧痛,化作一股狂暴的、玉石俱焚般的蛮力,狠狠灌注到那只鲜血淋漓的左手上!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死死抠进锈蚀的铁栅缝隙!手臂肌肉贲张如岩石,青筋在强光下疯狂扭动!
嘎吱——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的脆响,在狭窄的检修井里刺耳地炸开!
那锈死不知多少年的铁栅栏,竟被他用蛮力硬生生从混凝土底座上撕扯、掰断了!断裂的铁条扭曲着,带着厚厚的黑色油垢和钙化物!一个碗口大小的、漆黑的洞口,瞬间暴露在浑浊的积水之下!一股更冰冷、带着浓重地下河腥气的风,猛地从洞口倒灌上来!
“下面!下面有洞!!” 洞口外追兵惊恐的吼叫如同炸雷!
“操!那瘸子把排水口掰开了!!”
“拦住他!别让他钻进去!!”
刺眼的手电光束如同疯狂的毒蛇,瞬间全部聚焦到陈默身下那个漆黑的洞口!几只沾满油污的手更加狂暴地伸进来抓挠!其中一只,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抓住了陈默拖在油泥里的、那条几乎废掉的左腿脚踝!
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钳制感瞬间传来!
陈默根本不顾脚踝被抓的剧痛!也顾不上看身下那个漆黑的洞口通向哪里!是生路还是更深的死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唯一的目标——把陆晚柠塞进去!
他沾满鲜血油泥的右手,依旧死死箍着陆晚柠滚烫抽搐的身体,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将她朝着那个散发着寒气和腥风的黑洞,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塞了下去!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成一团!
“唔——!!!” 陆晚柠的身体被强行塞入狭窄的洞口,后背和肩膀狠狠刮擦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边缘,口腔塞满的纱布堵死了所有惨叫!腿骨错位处被洞口边缘剧烈刮蹭的剧痛如同高压电击,让她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昏迷!身体像没有生命的麻袋,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冰冷的水流,直直地坠落下去!
陈默在她身体消失在洞口的瞬间,那只被抓住脚踝的左腿猛地向后一蹬!力量不大,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脚跟狠狠踹在抓着他脚踝的那只手腕上!
“啊——!” 洞口外传来一声吃痛的怒骂!脚踝上的钳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就是这一丝松动!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了一眼陆晚柠消失的黑洞,沾满鲜血油泥的左手猛地抓住洞口边缘!腰部撕裂的剧痛如同海啸将他吞没!他不管不顾!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声撕裂般的咆哮!身体如同离弦的箭,朝着那个狭窄、冰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洞口,猛地一头扎了下去!
冰冷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
身体重重砸进下方冰冷刺骨、流速湍急的暗河水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
冰冷的黑暗像粘稠的沥青,裹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没顶!湍急的水流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陈默的胸口,砸得他眼前金星狂舞,肺里残存的空气被瞬间挤空!浑浊腥臭的河水混合着泥沙和腐烂物,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脸上、身上每一寸暴露的皮肤!腰胯深处那处旧伤被这狂暴的撞击彻底撕裂,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从腰椎直插脑髓!他喉咙里滚出一串被河水呛住的、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泡沫!
混乱!绝对的混乱和冰冷!
水流湍急得如同失控的野马,裹挟着他在狭窄、完全不可视的管道中疯狂翻滚、撞击!后背、肩膀、膝盖,无数次狠狠撞在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混凝土管壁上!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沉闷的痛哼和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口鼻里灌满了腥臭浑浊的污水,带着腐烂的甜腻和铁锈的腥气,呛得他根本无法呼吸!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冰冷的三重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
苏棠!陆晚柠!
这两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在濒临溃散的意识里猛地烫了一下!陈默在翻滚的冰冷黑暗和窒息中猛地挣扎起来!沾满油泥血污的手在湍急浑浊的水流里疯狂抓挠、摸索!
指尖猛地触碰到一团冰冷、沉重的、被水流裹挟着翻滚的东西!
是金属!那根沉甸甸的筒子!
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手在更近的、同样冰冷的水流中,触碰到了一截被厚厚湿透布料包裹的、僵硬冰冷的肢体!是陆晚柠的胳膊!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瞪大!他喉咙里发出被河水淹没的嘶吼,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如同铁钳,不顾一切地死死抠住了陆晚柠那条冰冷僵硬的胳膊!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同时,右手凭着刚才那一触的记忆,在狂暴的水流中疯狂地向前抓捞!指尖终于再次触碰到那冰冷沉重的金属筒身!他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瞬间收拢,死死攥住尾部那个冰凉的橡胶套环!
抓住了!
但湍急的水流根本不容他喘息!一股更猛烈的暗流卷着大股浑浊的泥沙和腐烂的杂物,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在他身上!身体不受控制地被裹挟着向前猛冲!后背重重撞在一处尖锐的管壁凸起上!
“呃——!” 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紧握着金属筒的手瞬间脱力!那冰冷沉重的玩意儿再次被水流卷走,消失在粘稠的黑暗里!
“咕噜噜……” 绝望的泡沫从他口鼻中涌出。肺部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穿刺,火烧火燎地灼痛!腰部的撕裂伤在冰冷的水流刺激下,痛感更加清晰、更加狂暴!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只消耗着所剩无几的氧气和体力!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迅速滑向冰冷的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瞬间——
那只死死抠着陆晚柠胳膊的左手,指尖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脉搏跳动!
微弱!但确实存在!像黑暗深渊里唯一一点挣扎的火星!
这点微弱的搏动,如同强心针,狠狠扎进陈默濒临崩溃的神经里!苏棠的脸,陆晚柠那条正在渗血的腿,霍律那句“想找到她,就他妈给我活下去!”……所有的画面和声音疯狂地撞击着他即将熄灭的意识!
活下去!
一股混杂着暴戾、不甘和最后求生欲的邪火,猛地从骨血深处炸开!压倒了腰部的剧痛!压倒了肺部的灼烧!他猛地收紧抠着陆晚柠胳膊的手指!用尽残存的、从地狱里榨出来的力气,在狂暴的水流中,将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更狠地拖向自己!同时,他沾满油泥血污的右手,在冰冷浑浊的激流中,不顾一切地向前抓捞、摸索!指尖疯狂地刮过粗糙的管壁,刮过滑腻的水藻,刮过冰冷的金属残骸!
突然!
指尖再次触碰到那熟悉的、冰冷沉重的金属质感!顶端一圈圈凸起的纹路硌着他的指腹!
是它!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他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五指瞬间收拢,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攥住了金属筒尾部的橡胶套环!力量之大,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他攥着金属筒的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猛地向下一沉!筒身沉重的顶端,狠狠砸向脚下湍急水流冲刷着的、冰冷坚硬的混凝土管底!
铛——!!!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在狭窄的管道里激起狂暴的回音!
金属筒沉重的顶端如同船锚,借助着筒身的重量和陈默全身下压的力道,在管底湿滑的混凝土上猛地卡住了一瞬!虽然立刻被狂暴的水流冲得滑动,但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阻滞,却给了陈默千钧一发的机会!
借着这股反冲的力道,他死死攥着陆晚柠的胳膊,用尽最后的气力,将两人被水流裹挟的身体猛地向管壁一侧甩去!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管壁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这一次,水流巨大的冲击力被管壁分担了大半!他死死抠住管壁上一条凸起的、湿滑冰冷的混凝土接缝,如同濒死的壁虎!另一只手更死地攥着金属筒,将它沉重的筒身狠狠抵在脚下管底的凹陷处,充当着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支点!
湍急的水流依旧疯狂地冲击着他们,冰冷刺骨,带着死亡的腥气。但不再是那种无法抗拒的、被彻底裹挟的翻滚!身体在管壁和那根充当临时锚点的金属筒之间,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至关重要的稳定!
陈默将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死死挤在自己和管壁之间,用身体充当着最后的屏障。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瞪视着前方粘稠的黑暗,耳朵里灌满了水流狂暴的咆哮和自身心脏濒临爆裂的沉重搏动。肺叶如同被彻底浸透、揉烂的海绵,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带来喉咙深处被污水和窒息扼住的剧痛!腰部的撕裂伤在冰冷的水流冲刷下,痛感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锐利,像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在反复刮擦着骨头!
他大口地、徒劳地试图吞咽浑浊腥臭的空气,却只换来更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攥着金属筒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橡胶套环被掌心的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腻。陆晚柠冰冷的身体紧贴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伤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垂落着,随着水流的冲刷微微晃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膏内部渗出的、温热的液体,正混着冰冷的污水,一丝丝晕开,染湿了他紧贴着她的裤腿。
黑暗。冰冷。窒息。剧痛。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粘稠地包裹着他们。
冰冷的黑暗像铅块,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湍急的水流带着千钧之力,持续不断地撞击着后背,每一次都像是被无形的巨锤抡中,砸得陈默胸腔发麻,肺里火烧火燎,仅存的氧气被挤压得一丝不剩。浑浊腥臭的污水灌满了口鼻,带着腐烂物的甜腻和铁锈的腥气,每一次徒劳的吞咽都只换来更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腰胯深处那撕裂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反复冲刷,痛感变得无比清晰锐利,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骨头上反复刮削、切割!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刺骨寒冷的夹击下,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唯一清晰的触感,来自左臂。他死死箍着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将她更狠地挤压在自己和冰冷湿滑的管壁之间。她的身体像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没有一丝热气。那条打着石膏的右腿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垂落着,随着水流的冲击无力地晃动。隔着湿透的布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膏裂缝处渗出的温热液体,正混着冰冷的污水,一丝丝晕开,浸透了他紧贴着她的裤腿,带来一种粘腻的、令人心头发紧的温热感。
活下去!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濒临溃散的神经!苏棠那张苍白的脸,霍律那句嘶哑的“攥紧了”,还有掌心那金属筒冰冷沉重的触感……所有的碎片在黑暗的深渊里疯狂旋转、撞击!一股混杂着暴戾、不甘和最后求生欲的邪火,猛地从骨血深处炸开!压倒了腰部的剧痛!压倒了肺部的灼烧!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瞪大!喉咙里发出被河水淹没的、无声的咆哮!攥着金属筒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橡胶套环被掌心的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腻。他猛地将那只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从管壁的混凝土接缝上抽回!动作牵扯着腰部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不管不顾!左手如同垂死野兽的利爪,带着一股豁出性命的狠劲,猛地抓向自己腰间那条早已被水浸透、勒得死紧的固定绷带!
五指死死抠进湿透、冰冷的绷带纤维里!指甲瞬间翻裂!他喉咙里滚出被水流吞没的、撕裂般的闷吼!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腰胯撕裂的剧痛,化作一股狂暴的蛮力,狠狠灌注到那只鲜血淋漓的左手上!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被狂暴的水流声吞没!那条死死勒住他腰胯、几乎成为刑具一部分的固定绷带,竟被他硬生生撕扯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束缚骤然减轻了一丝,腰部的剧痛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得他身体一软,差点被水流卷走!他死死抠住管壁接缝的右手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才勉强稳住!
但这豁口带来了宝贵的、一丝喘息的空间!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亮光!他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闪电般向下探去,不是捂住腰部的伤口,而是狠狠抓向陆晚柠那条无力垂落、正在渗血的石膏腿脚踝!
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箍住那冰冷湿滑的石膏硬壳!力量大得几乎要将石膏捏碎!他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吼,用尽最后残存的、从地狱里榨出来的力气,将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更狠地向上拖拽!试图让她的口鼻能稍微离开那噬人的水面!
湍急的水流疯狂地冲击着他这个动作带来的破绽!身体因为拖拽陆晚柠而失去了部分平衡,被水流冲得向后一晃!后背重重撞在另一处尖锐的管壁凸起上!
“呃——!” 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紧攥着金属筒的右手瞬间脱力!那冰冷沉重的玩意儿被狂暴的水流猛地一冲,橡胶套环从他汗湿滑腻的掌心脱出!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
就在金属筒即将被卷走的刹那——
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在他拼尽全力的拖拽下,上半身猛地向上抬起了一寸!她那被纱布塞满、紧贴着他胸膛的口鼻,在脱离水面的瞬间,喉咙深处爆发出被水流和窒息憋到极限的、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呛咳!
“呃…咳——!!!”
这声呛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被陈默紧贴着她后背的胸膛清晰地捕捉到!那细微的震动,像黑暗中唯一的火星!
陈默在剧痛和绝望中猛地惊醒!他脱力的右手爆发出最后的本能,在水中疯狂地向前一捞!指尖在冰冷浑浊的激流中刮过金属筒光滑的筒身!
抓住了!
他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瞬间收拢,死死攥住了金属筒尾部那个冰凉的橡胶套环!力量之大,几乎要将橡胶捏碎!同时,他箍着陆晚柠腰腹的左臂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将她更死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让她那呛咳的口鼻能更高地离开水面!尽管下一秒,冰冷的河水又漫了上来,但那一瞬间的脱离,让她喉咙里再次挤出一点带着血腥味的、破碎的吸气声!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陈默死死抠着管壁接缝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吧”声,指甲缝里渗出鲜血,瞬间被水流冲淡。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视着前方粘稠的黑暗,耳朵里灌满了水流狂暴的咆哮和自身心脏濒临爆裂的沉重搏动。肺叶如同被彻底浸透、揉烂的海绵,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带来喉咙深处被污水和窒息扼住的剧痛!腰部的撕裂伤在冰冷的水流冲刷下,痛感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锐利,像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在反复刮擦着骨头!
他大口地、徒劳地试图吞咽浑浊腥臭的空气,冰冷的河水灌入喉咙,带来一阵阵剧烈的呛咳。攥着金属筒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橡胶套环被掌心的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腻。陆晚柠冰冷的身体紧贴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伤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垂落着,随着水流的冲刷微微晃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膏内部渗出的、温热的液体,正混着冰冷的污水,一丝丝晕开,染湿了他紧贴着她的裤腿。
黑暗。冰冷。窒息。剧痛。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粘稠地包裹着他们。只有手中那根冰冷沉重的金属筒,和怀中那微弱却依旧挣扎的脉搏,是这绝望深渊里唯一冰冷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