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像沉重的裹尸布,死死缠住每一寸皮肤。水流狂暴的撞击持续不断,每一次都像无形的巨锤砸在陈默后心,震得他胸腔发麻,肺里仅存的那点空气被挤压得一丝不剩。腥臭浑浊的污水灌满口鼻,带着腐烂物的甜腻和铁锈的腥气,每一次徒劳的吞咽都引来更剧烈的呛咳和撕裂喉咙的窒息感!腰胯深处那撕裂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反复冲刷,痛感变得无比清晰锐利,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骨头上反复刮削、切割!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刺骨寒冷的夹击下疯狂摇曳,如同即将燃尽的蜡烛,火光微弱地跳动在深渊边缘。
左臂是唯一清晰的锚点。他死死箍着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将她更狠地挤压在自己和冰冷湿滑的管壁之间。她的身体像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没有一丝热气,只有细微的、无意识的痉挛抽搐传递过来。那条打着石膏的右腿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垂落着,随着水流的冲击无力地晃动。隔着湿透的布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膏裂缝处渗出的温热液体,正混着冰冷的污水,一丝丝晕开,浸透了他紧贴着她的裤腿,带来一种粘腻的、令人心头发紧的温热感。
活下去!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猛地按进濒临溃散的神经!苏棠那张苍白的脸,霍律那句嘶哑的“攥紧了”,还有掌心那金属筒冰冷沉重的触感……所有的碎片在黑暗的深渊里疯狂旋转、撞击!一股混杂着暴戾、不甘和最后求生欲的邪火,猛地从骨血深处炸开!压倒了腰部的剧痛!压倒了肺部的灼烧!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瞪大!喉咙里发出被河水淹没的、无声的咆哮!攥着金属筒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橡胶套环被掌心的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腻。他猛地将那只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从管壁的混凝土接缝上抽回!动作牵扯着腰部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不管不顾!左手如同垂死野兽的利爪,带着一股豁出性命的狠劲,猛地抓向自己腰间那条早已被水浸透、勒得死紧的固定绷带!
五指死死抠进湿透、冰冷的绷带纤维里!指甲瞬间翻裂!他喉咙里滚出被水流吞没的、撕裂般的闷吼!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腰胯撕裂的剧痛,化作一股狂暴的蛮力,狠狠灌注到那只鲜血淋漓的左手上!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被狂暴的水流声吞没!那条死死勒住他腰胯、几乎成为刑具一部分的固定绷带,竟被他硬生生撕扯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束缚骤然减轻了一丝,腰部的剧痛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得他身体一软,差点被水流卷走!他死死抠住管壁接缝的右手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才勉强稳住!
但这豁口带来了宝贵的、一丝喘息的空间!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亮光!他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闪电般向下探去,不是捂住腰部的伤口,而是狠狠抓向陆晚柠那条无力垂落、正在渗血的石膏腿脚踝!
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箍住那冰冷湿滑的石膏硬壳!力量大得几乎要将石膏捏碎!他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吼,用尽最后残存的、从地狱里榨出来的力气,将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更狠地向上拖拽!试图让她的口鼻能稍微离开那噬人的水面!
湍急的水流疯狂地冲击着他这个动作带来的破绽!身体因为拖拽陆晚柠而失去了部分平衡,被水流冲得向后一晃!后背重重撞在另一处尖锐的管壁凸起上!
“呃——!” 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紧攥着金属筒的右手瞬间脱力!那冰冷沉重的玩意儿被狂暴的水流猛地一冲,橡胶套环从他汗湿滑腻的掌心脱出!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
就在金属筒即将被卷走的刹那——
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在他拼尽全力的拖拽下,上半身猛地向上抬起了一寸!她那被纱布塞满、紧贴着他胸膛的口鼻,在脱离水面的瞬间,喉咙深处爆发出被水流和窒息憋到极限的、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呛咳!
“呃…咳——!!!”
这声呛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被陈默紧贴着她后背的胸膛清晰地捕捉到!那细微的震动,像黑暗中唯一的火星!
陈默在剧痛和绝望中猛地惊醒!他脱力的右手爆发出最后的本能,在水中疯狂地向前一捞!指尖在冰冷浑浊的激流中刮过金属筒光滑的筒身!
抓住了!
他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瞬间收拢,死死攥住了金属筒尾部那个冰凉的橡胶套环!力量之大,几乎要将橡胶捏碎!同时,他箍着陆晚柠腰腹的左臂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将她更死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让她那呛咳的口鼻能更高地离开水面!尽管下一秒,冰冷的河水又漫了上来,但那一瞬间的脱离,让她喉咙里再次挤出一点带着血腥味的、破碎的吸气声!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陈默死死抠着管壁接缝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吧”声,指甲缝里渗出鲜血,瞬间被水流冲淡。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视着前方粘稠的黑暗,耳朵里灌满了水流狂暴的咆哮和自身心脏濒临爆裂的沉重搏动。肺叶如同被彻底浸透、揉烂的海绵,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带来喉咙深处被污水和窒息扼住的剧痛!腰部的撕裂伤在冰冷的水流冲刷下,痛感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锐利,像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在反复刮擦着骨头!
他大口地、徒劳地试图吞咽浑浊腥臭的空气,冰冷的河水灌入喉咙,带来一阵阵剧烈的呛咳。攥着金属筒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橡胶套环被掌心的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腻。陆晚柠冰冷的身体紧贴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伤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垂落着,随着水流的冲刷微微晃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膏内部渗出的、温热的液体,正混着冰冷的污水,一丝丝晕开,染湿了他紧贴着她的裤腿。
黑暗。冰冷。窒息。剧痛。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粘稠地包裹着他们。只有手中那根冰冷沉重的金属筒,和怀中那微弱却依旧挣扎的脉搏,是这绝望深渊里唯一冰冷的锚点。
冰冷的黑暗像沉重的裹尸布,死死缠住每一寸皮肤。水流狂暴的撞击持续不断,每一次都像无形的巨锤砸在陈默后心,震得他胸腔发麻,肺里仅存的那点空气被挤压得一丝不剩。腥臭浑浊的污水灌满口鼻,带着腐烂物的甜腻和铁锈的腥气,每一次徒劳的吞咽都引来更剧烈的呛咳和撕裂喉咙的窒息感!腰胯深处那撕裂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反复冲刷,痛感变得无比清晰锐利,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骨头上反复刮削、切割!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刺骨寒冷的夹击下疯狂摇曳,如同即将燃尽的蜡烛,火光微弱地跳动在深渊边缘。
左臂是唯一清晰的锚点。他死死箍着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将她更狠地挤压在自己和冰冷湿滑的管壁之间。她的身体像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没有一丝热气,只有细微的、无意识的痉挛抽搐传递过来。那条打着石膏的右腿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垂落着,随着水流的冲击无力地晃动。隔着湿透的布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膏裂缝处渗出的温热液体,正混着冰冷的污水,一丝丝晕开,浸透了他紧贴着她的裤腿,带来一种粘腻的、令人心头发紧的温热感。
活下去!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猛地按进濒临溃散的神经!苏棠那张苍白的脸,霍律那句嘶哑的“攥紧了”,还有掌心那金属筒冰冷沉重的触感……所有的碎片在黑暗的深渊里疯狂旋转、撞击!一股混杂着暴戾、不甘和最后求生欲的邪火,猛地从骨血深处炸开!压倒了腰部的剧痛!压倒了肺部的灼烧!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瞪大!喉咙里发出被河水淹没的、无声的咆哮!攥着金属筒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橡胶套环被掌心的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腻。他猛地将那只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从管壁的混凝土接缝上抽回!动作牵扯着腰部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不管不顾!左手如同垂死野兽的利爪,带着一股豁出性命的狠劲,猛地抓向自己腰间那条早已被水浸透、勒得死紧的固定绷带!
五指死死抠进湿透、冰冷的绷带纤维里!指甲瞬间翻裂!他喉咙里滚出被水流吞没的、撕裂般的闷吼!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腰胯撕裂的剧痛,化作一股狂暴的蛮力,狠狠灌注到那只鲜血淋漓的左手上!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被狂暴的水流声吞没!那条死死勒住他腰胯、几乎成为刑具一部分的固定绷带,竟被他硬生生撕扯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束缚骤然减轻了一丝,腰部的剧痛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得他身体一软,差点被水流卷走!他死死抠住管壁接缝的右手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才勉强稳住!
但这豁口带来了宝贵的、一丝喘息的空间!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亮光!他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闪电般向下探去,不是捂住腰部的伤口,而是狠狠抓向陆晚柠那条无力垂落、正在渗血的石膏腿脚踝!
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箍住那冰冷湿滑的石膏硬壳!力量大得几乎要将石膏捏碎!他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吼,用尽最后残存的、从地狱里榨出来的力气,将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更狠地向上拖拽!试图让她的口鼻能稍微离开那噬人的水面!
湍急的水流疯狂地冲击着他这个动作带来的破绽!身体因为拖拽陆晚柠而失去了部分平衡,被水流冲得向后一晃!后背重重撞在另一处尖锐的管壁凸起上!
“呃——!” 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紧攥着金属筒的右手瞬间脱力!那冰冷沉重的玩意儿被狂暴的水流猛地一冲,橡胶套环从他汗湿滑腻的掌心脱出!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
就在金属筒即将被卷走的刹那——
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在他拼尽全力的拖拽下,上半身猛地向上抬起了一寸!她那被纱布塞满、紧贴着他胸膛的口鼻,在脱离水面的瞬间,喉咙深处爆发出被水流和窒息憋到极限的、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呛咳!
“呃…咳——!!!”
这声呛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被陈默紧贴着她后背的胸膛清晰地捕捉到!那细微的震动,像黑暗中唯一的火星!
陈默在剧痛和绝望中猛地惊醒!他脱力的右手爆发出最后的本能,在水中疯狂地向前一捞!指尖在冰冷浑浊的激流中刮过金属筒光滑的筒身!
抓住了!
他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瞬间收拢,死死攥住了金属筒尾部那个冰凉的橡胶套环!力量之大,几乎要将橡胶捏碎!同时,他箍着陆晚柠腰腹的左臂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将她更死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让她那呛咳的口鼻能更高地离开水面!尽管下一秒,冰冷的河水又漫了上来,但那一瞬间的脱离,让她喉咙里再次挤出一点带着血腥味的、破碎的吸气声!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陈默死死抠着管壁接缝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吧”声,指甲缝里渗出鲜血,瞬间被水流冲淡。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视着前方粘稠的黑暗,耳朵里灌满了水流狂暴的咆哮和自身心脏濒临爆裂的沉重搏动。肺叶如同被彻底浸透、揉烂的海绵,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带来喉咙深处被污水和窒息扼住的剧痛!腰部的撕裂伤在冰冷的水流冲刷下,痛感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锐利,像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在反复刮擦着骨头!
他大口地、徒劳地试图吞咽浑浊腥臭的空气,冰冷的河水灌入喉咙,带来一阵阵剧烈的呛咳。攥着金属筒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橡胶套环被掌心的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腻。陆晚柠冰冷的身体紧贴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伤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垂落着,随着水流的冲刷微微晃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膏内部渗出的、温热的液体,正混着冰冷的污水,一丝丝晕开,染湿了他紧贴着她的裤腿。
黑暗。冰冷。窒息。剧痛。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粘稠地包裹着他们。只有手中那根冰冷沉重的金属筒,和怀中那微弱却依旧挣扎的脉搏,是这绝望深渊里唯一冰冷的锚点。
时间在黑暗和激流的撕扯中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陈默感觉抠着管壁接缝的手指快要彻底麻木脱落,冰冷的河水即将彻底淹没口鼻的瞬间——
前方!
绝对的黑暗中,极其遥远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晕!
不是错觉!
那光晕极其微弱,如同被厚厚毛玻璃过滤过的月光,朦朦胧胧,在浓稠的黑暗和狂暴的水流声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它确实存在!不是手电光束那种刺眼、带着杀意的惨白,而是一种更柔和的、带着灰蒙蒙质感的光!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濒临熄灭的意识被这微弱的光瞬间点燃!他死死盯着那一点遥不可及的微光,喉咙里发出被河水吞没的、无声的嘶吼!攥着金属筒的手猛地收得更紧!冰冷的凸起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感强行驱散了部分麻木!
水流似乎也起了变化。不再是那种狂暴的、要将人撕碎的冲击,而是带着一种更强大的、向前的吸力!冰冷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他们,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奔涌而去!管壁的摩擦声和水流的咆哮声也变得更加沉闷、空旷,仿佛进入了一个更大的空间!
有出口!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擂中!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将陆晚柠冰冷僵硬的身体更紧地箍向自己滚烫的胸膛,让她的口鼻尽可能高地离开水面。冰冷刺骨的河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灌入,每一次呛咳都带着撕裂喉咙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腰部的撕裂伤在激流的裹挟下,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骨头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剧痛。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着前方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的灰色光晕!
光晕在扩大!从模糊的一点,逐渐变成一个不规则的、灰蒙蒙的洞口轮廓!冰冷的、带着更浓重霉味和某种工业废料气息的风,正从洞口方向猛烈地倒灌进来,吹散了部分腥臭的水汽!
近了!
更近了!
陈默甚至能看清洞口边缘湿滑、长满深绿色苔藓的混凝土轮廓!水流变得更加湍急,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坠落的吸力,裹挟着他们,朝着那灰蒙蒙的洞口,如同被巨大的漩涡吞噬般,疯狂地冲了过去!
那点灰蒙蒙的光晕在绝对的黑暗中疯狂放大,从微弱的星点膨胀成巨大的、扭曲的漩涡口!冰冷的、带着浓重工业废料和腐朽钢铁气息的风,如同巨兽的吐息,从洞口方向猛烈地倒灌进来,吹散了部分腥臭的水汽,却也带来了更刺骨的寒意!水流变得狂暴异常,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坠落的吸力,裹挟着陈默和陆晚柠,如同被卷入巨大的抽水马桶,朝着那灰蒙蒙的洞口狠狠冲去!
失重感猛地攫住心脏!
“轰——!!!”
巨大的水花混合着陈默被呛住的闷哼和陆晚柠无意识的、被水流扼断的呜咽,猛然炸开!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机油味的空气,混合着浑浊腥臭的河水,劈头盖脸地砸了进来!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从炮膛里发射出去,身体在空中短暂地失去了所有凭依,后背和肩膀重重地、狠狠地砸在一片冰冷湿滑、布满砂砾和尖锐碎石的硬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瞬间炸开一片血红和黑斑,肺里残存的空气被彻底挤空,喉咙里滚出一串被河水呛住的、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呛咳!腰胯深处那撕裂的旧伤如同被浇上了滚油,剧痛瞬间贯穿了整条脊椎,直冲脑髓!他蜷缩着身体,像只被扔上岸的虾米,只剩下剧烈痉挛和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
冰冷刺骨的河水如同退潮般,迅速从身下漫过,只留下刺骨的湿冷和满身粘腻的油污。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味、还有某种陈年污水沉淀后的腐败甜腻。
陆晚柠的身体,被他最后关头死死箍在怀里的身体,沉重地压在他身上。冰冷,僵硬,像一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石头。她的脸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被河水泡得发白的皮肤冰凉刺骨,嘴唇青紫,被水浸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遮住了大半张脸。口腔里塞满的纱布已经被水流冲得松散变形,露出一小截边缘,湿漉漉地糊在嘴角。
“呃…咳…咳…” 陈默艰难地侧过头,吐出几口带着泥沙和血腥味的浑浊河水,每一次呛咳都牵扯着腰部的剧痛和肋骨被撞击的闷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被汗水、油污和河水糊住。他第一时间去摸怀里的陆晚柠。
冰冷!那温度让他心猛地一沉!
他沾满油泥血污的手颤抖着,摸索着探向她的口鼻。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湿滑的皮肤,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晚柠…!” 他嘶哑破碎的声音冲出口,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悸和恐慌。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腰部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了进去,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再次重重摔回冰冷湿滑的地面!
就在这时!
被他压在身下的那只紧握着金属筒的右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动!
不是水流!是陆晚柠紧贴着他胸膛的身体,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
“呃…咳…咳咳咳——!!!”
一连串更加剧烈、更加清晰的呛咳声,猛地从陆晚柠被纱布堵塞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伴随着呛咳,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抽搐、弓起,像条离水的鱼,每一次咳呛都带着撕裂喉咙的嘶鸣和浓重的血腥味!松散变形的纱布被咳出的河水冲开了一些,更多的浑浊液体混合着粉红色的血沫,从她嘴角溢了出来!
她还活着!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亮光!那点被剧痛和冰冷几乎熄灭的火焰猛地窜起!他顾不上腰部的剧痛,沾满油泥血污的左手猛地抬起,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伸向陆晚柠糊满湿发的脸!
他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拨开她紧贴在口鼻处的湿发和那团松散变形、糊在嘴角的纱布!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额头和青紫的嘴唇!那温度高得吓人!是濒死前的虚热,还是……
他顾不得多想!手指急切地探到她鼻子下方!
一丝极其微弱、带着灼热气息的气流,断断续续地拂过他的指尖!
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确实存在!她在呼吸!
“咳咳…咳…” 陆晚柠的呛咳还在继续,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胸腔深处拉风箱似的、带着血沫的嘶鸣。眼皮紧闭,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急促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喘息和咳呛。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痛苦抽搐的脸,看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粉红色血沫,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呛声。他箍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稳定感,尽管他自己也痛得浑身发抖。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布满血丝的眼珠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工业涵洞底部。头顶是高耸的、湿漉漉的混凝土穹顶,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和水垢,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冰冷的水珠。他们摔落的地方,是一片倾斜的、冰冷湿滑的水泥斜坡,一直延伸到下方浑浊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潭里。斜坡上散落着各种锈蚀的金属管道残骸、断裂的混凝土块和厚厚的、粘腻的黑色油污。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从他们冲出来的那个巨大管道口,以及涵洞深处某个更高、更远的地方,透进来一些灰蒙蒙的、如同稀释过的牛奶般的天光。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浓重的水汽、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工业废料气息,还有一种陈年污水的腐败甜腻。
死寂。只有陆晚柠痛苦的呛咳声,陈默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头顶水珠滴落的单调声响,在这巨大而空旷的涵洞里回荡,更显出诡异的寂静和…空旷的绝望。
陈默的目光最终落在陆晚柠那条依旧被他左手死死箍着脚踝的右腿上。石膏硬壳已经被浑浊的河水泡得发软发白,表面那道狰狞的裂缝被水流冲刷得更加清晰,边缘甚至有些翻卷。裂缝深处,粘稠的、带着粉红色的液体,正混着黑色的油污,无声地、缓慢地洇透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冰冷湿滑的水泥斜坡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那洇透的粉红,在灰蒙蒙的光线下,刺眼得如同凝固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