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卡扣“啪嗒”一声弹开。陈默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猛地掀开医疗箱沉重的尼龙盖子!
里面没有炸弹,没有陷阱。分层的海绵内衬里,整齐地嵌着:
几卷未开封的、洁白的无菌纱布和弹力绷带。
几瓶熟悉的碘伏、酒精和双氧水。
几把闪着寒光、密封包装的手术剪和镊子。
几支不同规格的一次性注射器。
几板密封的抗生素和止痛药片,包装上的外文标签在微弱夜光下模糊不清。
最下面一层,是两支预充式的注射器,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其中一支注射器的针筒上,被人用黑色的记号笔潦草地写了个“心”字。
药!急救的药!和之前巷子里饭盒中的一样!强心针!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狂喜和更深的警惕瞬间冲撞!霍律!绝对是她!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从医疗箱抬起,扫向油桶堆的阴影深处,又迅速转回陆晚柠惨白的脸上。她微弱的呼吸几乎停滞,胸口起伏微弱得快要看不见!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几乎是抢过那支写着“心”字的注射器!拔掉针帽的动作快得带起风声!他扑回陆晚柠身边,她瘫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像一具正在冷却的躯壳。他粗暴地扯开她另一只胳膊的衣袖,露出同样苍白冰冷的皮肤,针尖对准上臂肌肉最厚实的地方,没有丝毫犹豫,狠狠扎了下去!拇指用尽残存的力气压下活塞!
清澈的淡黄色液体迅速注入陆晚柠滚烫冰冷的身体。
药液推完,他拔出针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屏住呼吸。一秒……两秒……三秒……
陆晚柠的喉咙里猛地抽进一口长气!如同溺水者被拽出水面!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胸口起伏骤然变得明显、急促起来!虽然依旧浅薄,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游丝!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极其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如同被撕裂般的呻吟!
“呃啊……” 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活生生的痛楚!
有效!强心针!又一次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陈默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松,巨大的虚脱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差点一头栽倒。他强撑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医疗箱里剩下的药品和器械。消炎!必须重新处理那条腿!在五金店库房里的包扎只是权宜之计!
他抓起那瓶碘伏和一卷新纱布,又看向陆晚柠腿上那圈已经被新鲜血水洇透的白色绷带。他眼神一狠,沾满污泥血污的手指粗暴地撕扯开绷带的死结!
“唔……” 昏迷中的陆晚柠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眉头紧紧皱起。
陈默顾不上她的痛苦反应。他沾满污物的手指飞快地撕开碘伏瓶的密封,深褐色的液体带着刺鼻的气味倾倒在创口覆盖的纱布上!接着,他动作粗暴却极其迅速地用剪刀剪开、剥离掉那层被血污浸透的内层纱布,露出底下那个依旧狰狞、颜色深红、边缘肿胀、正缓缓渗出新鲜血水的创面。浓烈的血腥味和残留的消毒水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看都没看创口深处的惨状,抓起厚厚一叠新纱布,狠狠按在创面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住!强大的压力让纱布瞬间被深红色的血水浸透!
他按住不动,粗重地喘息着,感受着腰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他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剧烈颤抖,冷汗如同小溪般滚落,他才缓缓松开一点力道。
被鲜血浸透的纱布下,渗出的速度……终于再次被强行压制住了!
他长长地、嘶哑地呼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他抓起弹力绷带,动作快而狠厉,再次从她膝盖上方死死勒紧,一圈紧似一圈地向下缠绕!比在库房里更狠!更用力!绷带深深勒进肿胀的皮肉里!最后打上一个死硬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坐在冰冷粗糙、布满油污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巨大油桶冰凉的锈蚀桶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腰部的钝痛。汗水混着脸上的泥水脓血疯狂往下淌。止痛药的效力彻底消失了,腰部的剧痛如同苏醒的猛兽,开始疯狂地噬咬他的神经,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沾满污泥血污的手颤抖着,伸进那个深橄榄绿的医疗箱,胡乱摸索着。止痛药……必须止痛!不然他一步也动不了!
指尖触到了那板密封的白色药片。他抠出两粒,看都没看,直接扔进自己嘴里,用牙齿狠狠嚼碎!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苦涩和金属味的粉末瞬间充斥口腔,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硬生生咽了下去!
几乎在药粉咽下去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上头顶!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腰部的剧痛似乎被这眩晕感暂时屏蔽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危险的、意识抽离的感觉!
不行!不能晕!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刺痛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他强撑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医疗箱最底层。那支没写字的淡黄色注射器旁边……似乎还有东西?
他沾满污物的手指探下去,摸索着,触到了一片冰冷柔韧的……塑料片?他猛地抽出来!
是一张对折的、透明的、类似证件卡大小的硬质塑料片。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角,印着一个极小的、深蓝色的、抽象的雪花图案。
霍律的标志!又是她!
陈默的心脏狂跳!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张冰冷的塑料片。什么意思?地图?钥匙?还是……
就在他试图在微弱光线下看清塑料片细节的瞬间——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毫无征兆地在他手心响起!是那张塑料片在震动!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将塑料片凑到眼前!只见塑料片内部,靠近那个深蓝雪花图案的位置,几个极其微小的、如同针尖般的红色光点,正在有规律地、急促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掌心那清晰的震动感!
追踪器!这塑料片是个该死的追踪器!霍律给的药箱里有追踪器!刚才那个放箱子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放下东西就走!他在确认信号!他们在定位!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血液!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沾满污泥血污的手猛地攥紧了那张正在疯狂震动、闪烁着红光的塑料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马上!
塑料片在掌心疯狂震动,针尖大的红光在深蓝雪花旁急速闪烁,像垂死昆虫的复眼。每一次震动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陈默濒临崩断的神经!霍律!那女人根本没想放过他们!药箱是饵,定位才是钩!
“操!” 嘶哑的咒骂从紧咬的牙关里迸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巨大的恐惧和暴怒瞬间冲垮了眩晕感!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珠瞬间充血,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攥紧那张疯狂震动、闪烁红光的塑料片!指关节因过度用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声!冰冷的塑料边缘深深陷进他同样布满油泥血污的掌心!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马上!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他混沌的脑海!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右手不顾一切地伸向旁边瘫软在地、刚刚被强心针吊回一口气的陆晚柠!抓住她滚烫冰冷、被汗水浸透的衣襟!腰部的剧痛在这一刻被汹涌的求生欲彻底碾碎!一股混杂着暴戾和绝望的蛮力猛地从他骨血深处炸开!
“呃啊——!” 他喉咙里滚出被剧痛撕裂的咆哮,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硬生生从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弹起!眼前瞬间被猩红的血雾笼罩!他半跪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陆晚柠软得像滩泥的身体狠狠拖拽起来!一手抄过她的腋下,一手穿过她的腿弯(避开那被新绷带死死捆扎的伤腿),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她抱离地面!
入手一片滚烫和冰冷交织的触感,沉重得像块石头!陆晚柠的头无力地靠在他同样冰冷湿透的颈窝,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皮肤上。他抱着她,踉跄着站稳,腰部的剧痛如同苏醒的火山,在短暂的压制后以更狂暴的姿态反扑回来!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骨头缝里钻心的酸胀和撕裂感,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在浓稠的夜色中急速扫视!废弃工厂的后院!堆满油桶和建材的角落!出路在哪?!
左边!一排高大的、布满锈迹的废弃金属货架,后面似乎通向更深的黑暗!右边!是工厂斑驳脱落的围墙,墙根堆满了建筑垃圾!前面!就是那堆巨大的废弃油桶,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不能去!
他喉咙里滚动着无声的咆哮,抱着陆晚柠,迈开麻木僵硬的腿,踉跄着,朝着左边那排高大的废弃货架,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牵扯着腰部的剧痛和撕裂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怀里的陆晚柠随着他踉跄的脚步,身体细微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冲进货架的阴影里!浓重的铁锈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光线更加昏暗!他抱着陆晚柠,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零件和破烂木板间穿行,后背和肩膀不断刮擦着冰冷粗糙的货架边缘,留下道道污痕!
身后,废弃工厂空旷的后院,死寂被彻底打破!
引擎暴躁的咆哮声如同被激怒的凶兽,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夜色!不是一辆!是好几辆!改装排气管发出的、撕裂耳膜的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疯狂地逼近!轮胎在水泥地上剧烈摩擦的尖啸此起彼伏!刺眼的、惨白的光柱如同探照灯,在工厂破败的墙壁和堆积的油桶上胡乱扫射!瞬间将后院照得如同白昼!
“在那边!货架后面!围住!” 一个嘶哑狂暴的吼声混在引擎的咆哮中炸响!
光柱瞬间锁定了他藏身的货架区域!惨白的光线穿透货架的缝隙,如同死神的视线,牢牢钉在他踉跄前行的背影上!
被锁定了!这么快!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心脏,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他布满血丝的眼珠猛地瞪大!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张疯狂震动、闪烁着刺眼红光的塑料片!是它!就是这鬼东西把他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操你妈的霍律!” 陈默喉咙里爆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猛地扬起,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如同跗骨之蛆的塑料片,朝着旁边一堆散发着浓烈机油味的废弃零件堆,狠狠砸了过去!
塑料片在空中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闪烁的红光如同坠落的血滴,“啪嗒”一声,消失在漆黑的零件缝隙里!
扔掉定位器!必须扔掉!
他顾不上看结果,抱着陆晚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货架尽头那片更加浓稠的黑暗,跌跌撞撞地亡命奔去!身后,引擎的咆哮和刺耳的刹车声如同死神的丧钟,近在咫尺!惨白的光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咬着他踉跄的身影!
塑料片带着闪烁的红光砸进零件堆的瞬间,引擎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撕碎了工厂后院的死寂!惨白的光柱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穿透货架的缝隙,死死钉在陈默踉跄前冲的背影上!
“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狂暴的嘶吼混杂着引擎的轰鸣,如同死神的丧钟在身后炸响!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巨大的恐惧瞬间冻结了血液!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左手死死箍紧怀里滚烫冰冷的陆晚柠,腰部的剧痛被汹涌的求生欲强行压下,爆发出最后一丝蛮力!他抱着她,一头撞出货架区浓重的阴影,朝着前方那片更深邃、更浓稠的黑暗亡命扑去!
前面!是工厂巨大的、破败的主车间!黑洞洞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生锈的卷帘门半垂着,底下露出一道勉强能爬进去的缝隙!
出路!唯一的出路!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喉咙里滚出无声的咆哮!他抱着陆晚柠,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道缝隙扑去!身后的引擎咆哮和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汹涌逼近!惨白的光柱在他身后疯狂扫射,照亮了他脚下飞溅的碎石和尘土!
距离缝隙不到五米!
就在他即将扑到卷帘门下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钝响,狠狠砸在他后背上!
不是子弹!是重物!像是一块飞来的砖头,或者是金属零件!
巨大的冲击力让陈默眼前瞬间一黑!喉咙里爆发出被剧痛撕裂的闷哼!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抱着陆晚柠,如同被折断的枯木,狠狠向前扑倒下去!
“噗通!”
两人重重摔在冰冷粗糙、布满油污的水泥地上!陈默的后背剧痛钻心,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只剩下破碎的、拉风箱般的抽气!怀里的陆晚柠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甩了出去,滚烫的身体擦着地面滑出去好几米,撞在一个废弃的木质托盘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哀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不动,只有那条被死死捆扎的伤腿,绷带边缘迅速洇开一片刺眼的深红!
“呃…晚柠!” 陈默嘶哑地低吼,布满血丝的眼珠瞬间被那洇开的深红刺痛!他想挣扎着爬过去,但后背的剧痛和腰部的撕裂感如同无形的铁链,将他死死钉在地上!每一次试图发力,都牵扯着骨头缝里钻心的酸胀,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涌出!
“操!还想跑?!”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肌肉虬结的壮汉狞笑着冲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根手臂粗的镀锌水管,正是刚才砸中陈默后背的凶器!他身后,还有两三个同样凶神恶煞的身影,手里拎着砍刀和钢管,狞笑着围了上来!刺眼的车灯光柱将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陈默沾满污泥血污、因剧痛和绝望而扭曲的脸!
完了!彻底完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心脏!他沾满污泥血污的右手在地上疯狂摸索,指尖触到一块冰冷尖锐的碎混凝土块!他死死攥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眼神凶狠如濒死的困兽,死死盯着围上来的打手!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就在壮汉狞笑着举起镀锌水管,朝着瘫在地上的陈默狠狠砸下的瞬间——
“嗡——!!!”
一阵极其低沉、却带着恐怖穿透力、如同深海巨兽咆哮般的引擎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工厂侧面的围墙外猛地炸响!声音狂暴、浑厚,带着一种原始机械的碾压感,瞬间盖过了音辰打手那几辆改装车的噪音!
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工厂那堵靠近侧面的、斑驳脱落的厚重砖墙,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砖块、水泥碎块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烟尘冲天而起!
一辆庞大的、通体漆黑、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重型越野车,车头加装着狰狞的防撞钢梁,如同撕开纸片的史前巨兽,蛮横无比地从豁口里撞了进来!刺眼的氙气大灯如同探照灯,瞬间刺破弥漫的烟尘,惨白的光柱如同凝固的闪电,精准地、毫无偏差地笼罩了举着水管的壮汉和他身后那几个惊呆了的打手!
巨大的冲击力和刺眼的光柱让壮汉的动作瞬间僵住!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脸上狰狞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恐!
重型越野车没有丝毫停顿!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车身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如同失控的火车头,朝着那几个被强光笼罩、呆若木鸡的打手,狠狠冲撞过去!
“我操!!!” 打手们惊恐的尖叫瞬间被引擎的咆哮淹没!
“砰!哐当!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断裂的脆响、金属扭曲的呻吟瞬间混杂在一起!几个打手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球瓶,惨叫着被狠狠撞飞出去!身体在空中扭曲翻滚,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废弃的机器和地面上!其中一个直接被卷入了巨大的车轮之下!
惨叫声、骨头碎裂声、引擎的轰鸣声在破败的车间里疯狂回荡!
壮汉因为站得稍远,只是被车头带起的狂暴气流狠狠掀翻在地,镀锌水管脱手飞出老远!他惊恐地看着那辆如同地狱战车般的黑色巨兽从他身边碾过,冰冷的车轮距离他的脑袋只有不到半米!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重型越野车在撞飞打手后,一个狂暴的甩尾漂移!轮胎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和浓烈的橡胶焦糊味!庞大的车身带着巨大的惯性,横着滑停在瘫倒在地的陈默和陆晚柠前方!
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屏障!将陈默和陆晚柠死死护在身后!
刺眼的氙气大灯依旧亮着,如同两柄光剑,刺破烟尘,死死钉在远处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想要逃窜的壮汉身上!
死寂!只有引擎低沉而恐怖的咆哮在破败的车间里回荡,如同巨兽宣示领地的怒吼。
驾驶座的车门被猛地推开。
一只穿着厚重黑色作战靴的脚踩在了布满砖块碎屑的地面上。
紧接着,一个高大、壮硕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从驾驶座里钻了出来。
深灰色的连帽工装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帽子随意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带着青胡茬的下巴。和涵洞里、废弃工厂后院放药箱的身影如出一辙!但此刻,这身影散发出的不再是冰冷的漠然,而是一种如同山岳般沉重、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
他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关节粗大,沾着些许灰尘。他迈开穿着作战靴的脚,一步,一步,朝着瘫在地上、眼神呆滞、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他的陈默走了过来。
靴底碾过地上的砖块碎屑,发出清晰的“嘎吱”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默紧绷到极限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