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字像淬了冰的玻璃碴子,狠狠刮过陈默被剧痛和绝望搅得麻木的耳膜。“陈默?” 年轻男人的声音清冷平静,没有任何疑问的起伏,更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标签。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钉在车门外那张过分年轻、过分苍白的脸上。帽檐下那双眼睛——冰湖。深不见底,凝固的冰湖。视线像冰冷的探针,穿透他沾满血污污泥的皮囊,直刺骨缝里那团烧灼的剧痛。恐惧?愤怒?都烧干了。只剩下一种被钉在解剖台上的、彻底的冰冷。
年轻男人薄唇那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半分。他直起身,没再看陈默,只是随意地朝身后浓稠的黑暗挥了下手。
沉重的脚步声立刻从黑暗中响起。两个穿着同款深灰工装、身形壮硕如铁塔的男人快步走来,靴底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们看都没看瘫在车里的陈默,径直拉开后车门。冰冷的皮革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和消毒水气息再次涌出。
两只戴着黑色露指战术手套的大手,如同冰冷的铁钳,精准地、不容反抗地伸了进来。一只狠狠扣住陈默沾满血污污泥的腋下,另一只直接穿过他剧痛难忍的腿弯!
“呃啊——!!!”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陈默残存的意识!腰部的骨头像是被活生生掰断!眼前猛地炸开一片猩红和黑暗交织的漩涡!喉咙里的嘶吼被剧痛彻底扼杀,只剩下破碎的、濒死的抽气!
他被粗暴地从冰冷的真皮座椅上拖拽出来!身体像一袋沉重的垃圾,软绵绵地垂落。沾满污泥血污的后背和腰部伤处狠狠刮蹭过坚硬的车门框,带来新一轮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如同开闸般瞬间涌出,混着脸上的污物往下淌。
那两个壮汉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搬运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一人一边,架着他软瘫的双臂,将他整个身体悬空提起!脚尖无力地拖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每一次微小的晃动,都牵扯着腰胯深处那炸裂般的痛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的边缘疯狂沉浮。
年轻男人走在前面,修长的身影在昏暗中如同引路的幽灵。脚步声清晰而单调。他领着架着陈默的壮汉,走向空旷空间深处那片吞噬了陆晚柠担架的浓稠黑暗。
空气越来越冷,带着浓重的铁锈、陈年机油和一种……更刺鼻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冰冷气味。光线昏暗到了极致,只能勉强分辨出两侧巨大而模糊的轮廓——像是沉寂的、覆盖着帆布的庞大机器,又像是某种巨兽的骨架。
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源。是一扇敞开的高大金属门,门内透出冰冷的、惨白色的光线。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如同实质的冰墙,从那门内汹涌而出,瞬间盖过了其他所有气味,钻进陈默的鼻腔和肺腑,刺激得他一阵剧烈的呛咳,每一次咳嗽都拉扯着腰部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他被架着,拖过那道冰冷的金属门槛。
门内,是一个巨大得令人心悸的空间。惨白的光线从高耸的天花板上无影灯般投射下来,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冰冷、毫无阴影的清晰之中。空气冰冷得刺骨,带着浓重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空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冰冷的不锈钢平台。平台边缘,各种闪烁着寒光的、复杂精密的仪器无声地运转着,屏幕跳动着幽绿的波形和数字。几条粗大的、包裹着银色隔热材料的管道,如同冰冷的血管,从天花板垂落,连接在平台旁边几台形状怪异的设备上。
陆晚柠就躺在平台旁边一张稍矮些的、同样冰冷的不锈钢床上。她依旧昏迷着,脸色惨白得像刷了层墙灰,嘴唇干裂。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同样惨白的无菌布单。那条被白色绷带层层包裹的伤腿露在外面,绷带边缘能看到新鲜的血迹洇出。几根导线从布单下延伸出来,连接在旁边一台监护仪器上。屏幕上的绿色波形微弱而缓慢地跳动着。
一个穿着深灰色工装外套、但外面套着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色实验服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俯身在那台监护仪器前,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在按键上快速操作着。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一个冷硬的下巴线条——是那个皮夹克男人!他脱掉了夹克,此刻更像一个冰冷的外科医生。
年轻男人在门口停下脚步。架着陈默的两个壮汉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不锈钢平台走去。
“不……” 陈默喉咙里挤出一丝破碎的气音,沾满血污污泥的手指徒劳地抽搐着。他看着那张冰冷的、泛着金属寒光的平台,看着上面残留的、未被完全擦拭干净的、几道深褐色的、疑似干涸血渍的痕迹,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冻结了血液!那是……手术台?!他们要干什么?!
“砰!”
陈默被两个壮汉粗暴地扔上了那张巨大的不锈钢平台!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透过破烂湿透的衣衫,刺入骨髓!巨大的撞击力让腰部的剧痛如同炸弹般在体内轰然爆开!眼前瞬间被猩红的血雾和彻底的黑幕交替覆盖!喉咙里爆发出无声的、被剧痛彻底撕裂的痉挛!身体如同离水的鱼,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剧烈地弹动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和破碎的抽气。
年轻男人走到平台边,冰湖般的眼睛毫无波澜地扫过陈默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扫过他沾满污物、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最后落在他死死按着、却依旧无法抑制颤抖的腰侧伤处。他伸出那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冰冷和干燥,如同触碰一件待检的标本,轻轻按在了陈默腰侧那处被反复注射、已经肿胀发青的皮肤上。
“这里?” 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疑问,只有冰冷的确认。
指尖下的皮肤滚烫,肌肉因为剧痛和恐惧而紧绷如铁。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惨白刺眼的光源,牙关紧咬,喉咙里滚动着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低鸣,身体却因为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冰冷的触碰而无法控制地细微痉挛。
年轻男人收回手指。他朝旁边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皮夹克男人微微偏了下头。
皮夹克男人立刻停止了操作仪器。他转过身,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那个冷硬的下巴。他迈着无声而迅捷的步伐走到巨大的不锈钢平台边。他沾着橡胶手套的手,拿起旁边一个托盘里一支粗大的、装着淡黄色混悬液的注射器,拔掉针帽。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解释。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动作精准而冷酷。针尖直接对准陈默腰侧伤处附近那块被年轻男人触碰过、肿胀发青的皮肉,狠狠扎了下去!
冰冷的刺痛感再次传来!但这一次,剧痛已经麻木了神经,只剩下一种诡异的、被异物侵入的冰冷感。
淡黄色的药液被缓缓推入。
随着药液的注入,一股强烈的、冰冷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迅速扩散!瞬间淹没了腰部那炸裂般的剧痛!深沉的、令人窒息的麻木感主宰了半边身体!连带着意识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黑暗的深渊沉坠……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开始失焦,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天花板惨白的光源变得模糊、晃动。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没的最后一瞬。
他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皮夹克男人,放下了空注射器。然后,那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拿起了旁边托盘里一件东西。
不是手术刀。
是一把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沉重的、带有刻度旋钮和尖锐探头的……像是某种工业用的、高精度的冲击起子?或者……骨传导振动测试仪?
皮夹克男人沾着橡胶手套的手指,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旋动了仪器上的一个刻度旋钮。仪器顶端那个尖锐的金属探头,开始发出一种极其低沉、却带着恐怖穿透力的……嗡鸣。
那嗡鸣声不大,却像冰冷的电钻,直接钻进了陈默被麻木包裹的骨头缝里!
然后,皮夹克男人俯下身。帽檐下的阴影里,似乎有冰冷的目光锁定在陈默因为麻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下方——左侧,靠近胃部的位置。那里,是沈知意踹断的肋骨未愈的旧伤!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握着那发出恐怖嗡鸣的冰冷仪器,将顶端那尖锐的金属探头,精准地、稳稳地,抵在了陈默左侧肋骨断裂处的皮肉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嗡鸣带来的细微振动,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麻木,狠狠扎进骨裂深处!
“呃——!” 陈默喉咙里爆发出被剧痛刺穿的、短促而嘶哑的抽气!原本因药力而松弛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瞳孔涣散!巨大的痛苦和无法言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攫住了他即将沉没的意识!
嗡鸣在继续。
尖锐的金属探头,如同冰冷的刑具,稳稳地抵在断裂的肋骨上。每一次细微的振动,都精准地传递到骨裂的缝隙深处,带来钻心刺骨、无法形容的剧痛!
皮夹克男人戴着橡胶手套的拇指,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开始向下按压!
金属探头带着嗡鸣的振动,狠狠压向断裂的肋骨!力量透过皮肉,直抵骨缝!
“呃啊——!!!” 陈默的惨叫被剧痛彻底撕裂!身体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疯狂地向上弹动!仅存的左手痉挛般地抓挠着光滑的台面,指甲刮擦出刺耳的“吱啦”声!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如同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疯狂地冲刷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这根本不是治疗!是酷刑!是折磨!
年轻男人站在平台边,冰湖般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陈默在剧痛中濒死般的抽搐和挣扎。那张苍白的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观察。
皮夹克男人的拇指继续施加压力。嗡鸣的探头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压在断裂的肋骨上,振动传递着毁灭性的痛楚。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天花板惨白的光源,瞳孔因剧痛而放大、涣散。在无法承受的痛苦巅峰,他那沾满血污污泥、死死抠着冰冷金属台面的左手食指,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抽搐起来!
指关节弯曲,指尖以一种怪异的频率,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敲击着身下冰冷光滑的不锈钢台面边缘。
“嗒…嗒…嗒…”
清脆而短促的敲击声,在死寂的、只有仪器嗡鸣的巨大冰冷空间里,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绝望的、无法言喻的节奏感。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他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痉挛和喉咙深处那破碎的嗬嗬声。
年轻男人冰湖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陈默那根疯狂敲击台面的食指。苍白俊脸上那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他薄薄的嘴唇微启,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宣判般,清晰地砸在那令人心悸的敲击声之上:
“你的身体,很诚实。”
“嗒…嗒…嗒…”
食指指骨狠狠敲击着冰冷光滑的不锈钢台面边缘,发出清脆、短促、带着绝望节奏的声响。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身体无法抑制的痉挛和喉咙深处破碎的嗬嗬声。剧痛如同无形的巨蟒,死死缠紧陈默濒临崩溃的神经,将他的意识拖向黑暗的漩涡,却又被那尖锐的、钻入骨髓的嗡鸣和金属探头的按压死死钉在痛苦的巅峰。
年轻男人冰湖般的眼睛,如同精准的扫描仪,锁定着那根疯狂抽搐敲击的食指。苍白俊脸上那点冰冷的弧度,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纹路。
“你的身体,很诚实。” 清冷平静的声音,像手术刀切开空气,精准地落在陈默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它在记录。记录断裂点,记录应力阈值,记录你为《彼岸火》付出的代价。”
《彼岸火》!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默被剧痛灼烧的混沌意识上!他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睛猛地聚焦了一瞬!死死钉在年轻男人那张过分苍白、过分冷静的脸上!喉咙里滚出嘶哑破碎的音节:“你…呃啊——!”
皮夹克男人戴着橡胶手套的拇指,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施加了更精准、更冷酷的压力!嗡鸣的金属探头如同烧红的钢钉,狠狠碾进肋骨断裂的缝隙深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再次窜遍全身,将他所有的话语和愤怒彻底扼杀!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又重重砸回冰冷的金属台面!只剩下更加剧烈的痉挛和破碎的抽气!敲击台面的食指节奏瞬间混乱,随即又带着更深的绝望和本能死死抠住光滑的台面边缘,指甲在金属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年轻男人无视他的痛苦反应。他微微侧过头,冰湖般的视线扫向旁边另一张不锈钢床上昏迷的陆晚柠。监护仪器上微弱的绿色波形,在她那条被白色绷带包裹的伤腿被皮夹克男人粗暴处理时,曾剧烈地波动过,此刻又归于一种脆弱的平稳。
“她的腿,神经反射弧很特别。” 年轻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的数据,“在极限痛楚下,肌肉收缩模式,能精准复刻勃拉姆斯《摇篮曲》的指法轨迹。苏棠的密码……刻在神经突触里了?”
他薄薄的唇角似乎又向上牵动了一毫米,那冰冷的弧度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残酷。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在剧痛中濒死挣扎的陈默身上。
“而你,陈默。你的腰伤,旧力点撕裂,新力点代偿…还有这,” 他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再次伸出,指尖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悬停在陈默因剧痛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下方——左侧,胃部上方,肋骨断裂处被金属探头死死压住的位置。指尖没有触碰,却仿佛能感受到皮肉下骨骼在振动嗡鸣下不堪重负的呻吟。
“沈知意留下的‘标记’。” 年轻男人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发力,甚至每一次濒死的抽搐,都在改写你的发力链。像一把被强行扭曲的扳手,硬生生掰出新的角度,去适配那把…‘脊骨’吉他。”
他微微俯身,帽檐下的阴影更浓,那双冰湖般的眼睛距离陈默因剧痛而扭曲、布满冷汗和污物的脸只有咫尺之遥。冰冷的、带着消毒水气息的呼吸,轻轻拂过陈默的皮肤。
“很有趣。” 清冷的声音如同耳语,却清晰地砸进陈默轰鸣的耳膜,“霍律只是要数据。但忍冬……她想知道,你们这身破铜烂铁,到底还能为《彼岸火》……烧出多少种扭曲的火花?”
话音落下的瞬间!
皮夹克男人戴着橡胶手套的拇指,猛地将手中那发出恐怖嗡鸣的仪器旋钮,拧到了最大的刻度!
“嗡——!!!!”
低沉压抑的嗡鸣瞬间拔高!变成一种撕裂耳膜、带着高频震颤的尖啸!如同无数把高速旋转的砂轮直接抵在骨头上!顶端那冰冷的金属探头,在皮夹克男人精准而狂暴的力量下,带着千钧之势,如同烧红的钢钎,狠狠凿向陈默肋骨断裂的深处!
“呃啊啊啊啊——!!!!!!”
陈默的惨叫彻底变了调!不再是人类的声音!像是灵魂被硬生生从喉咙里扯出来撕碎!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反复贯穿,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疯狂地弹跳、扭曲!仅存的左手死死抠住台面边缘,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混着皮肉在光滑的金属上涂抹开刺目的红痕!喉咙里只剩下破风箱般的、濒死的嗬嗬抽气!眼睛死死瞪着天花板惨白的光源,瞳孔放大到极致,布满骇人的血丝,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超越了生理极限!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被那高频的振动和狂暴的力量寸寸碾碎!腰部的旧伤如同被点燃的炸药,与肋骨的毁灭性疼痛疯狂共鸣、爆炸!
意识瞬间被猩红和黑暗彻底吞噬!又在下一秒被更极致的痛苦强行拽回!
就在陈默的意识在彻底崩溃的边缘疯狂沉浮,所有感官只剩下那毁灭性剧痛的瞬间——
“滴——!滴——!滴——!”
一阵极其尖锐、急促、频率高到刺耳的电子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房间角落一台不起眼的黑色仪器中猛地炸响!声音狂暴、突兀,瞬间压过了陈默的惨叫和仪器的嗡鸣!
警报红光疯狂闪烁!映亮了年轻男人瞬间凝滞的侧脸,和他冰湖般瞳孔中掠过的一丝极其细微的……意外?
皮夹克男人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狂暴的嗡鸣戛然而止!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依旧握着仪器,帽檐下的阴影转向警报来源的方向。
年轻男人直起身,冰湖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那台疯狂闪烁红光的黑色仪器。他苍白俊脸上的冰冷弧度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专注。他迈开穿着工装裤的腿,几步就跨到仪器前。
仪器屏幕不再是幽绿的波形,而是疯狂跳动着刺眼的红色警告框!一串串滚动的、复杂的代码和坐标数字如同瀑布般冲刷而下!屏幕中央,一个不断闪烁、放大的红色三角标志异常醒目!
年轻男人沾着橡胶手套的手指(他不知何时也戴上了手套)在仪器的触摸屏上快如闪电地滑动、点击。动作精准得没有丝毫多余。他冰湖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和那个刺眼的红色三角标志。
几秒钟的死寂。只有那刺耳的、高频率的“滴——!滴——!滴——!”警报声在巨大冰冷的空间里疯狂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皮夹克男人无声地放下了手中那恐怖的嗡鸣仪器,站直身体,如同冰冷的石像,帽檐下的阴影对着年轻男人的方向。
陈默瘫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骨头缝里钻心的、如同余烬般灼烧的剧痛。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布满血丝的眼睛失焦地瞪着天花板惨白的光源,警报的红光在他涣散的瞳孔边缘疯狂闪烁。
年轻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最后一点。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被利刃切断,瞬间停止!疯狂闪烁的红光也骤然熄灭!屏幕恢复了一片死寂的幽绿,只有几行细小的、稳定的数据流在无声滚动。
巨大的冰冷空间里,只剩下陈默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气声和仪器低沉的嗡鸣。
年轻男人缓缓转过身。冰湖般的眼睛再次看向瘫在金属台面上、如同被彻底拆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陈默。他苍白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审视。
他抬起那只沾着橡胶手套的手,随意地朝着皮夹克男人挥了一下。
一个极其简短的指令,如同冰冷的钢珠砸落:
“清理。换B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