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 戈横大漠风云聚,剑破乾坤化龙虬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 虬xiū,十一尤。
回目解:积石,积石山。南山,昆仑山。
随着五驾马车疾速奔驰,萧虺身死。
远在六千里之外吐蕃境内,没藏玄苍正恭敬侍奉其师章佳大师。二人谈话之间,一股浩荡清气显于正东!师徒不约而同起身观看。
“徒儿,这就是你对恩师所言,那位汉地的英雄吗?”章佳大师饱含深情,满眼沧桑。
“正是!”没藏玄苍望着那股清气,心头充满敬重之意。
“痴儿,拿一点酒来!”
“恩师,您早已戒酒多年?”没藏玄苍有些吃惊,愕然凝视着身前这位矮小的老者。
“咱们师徒二人敬这位英雄一碗!”
“是!”没藏玄苍眼含热泪,快步从地窖中取出一小坛酒。
片刻之后,二人高举酒碗一饮而尽。
没藏玄苍望着茫茫雪山,又望着数千里外东方那股直冲云汉的英雄之气,心底有些失落:“恩师,正邪之道,此消彼长,若九锡门与夏王两败俱伤,岂非让齐弗宗得渔人之利?”
章佳大师微微一笑:“有贵客来临,徒儿,快去迎接。”
“谁人呢?”
“齐弗宗主!”章佳大师神秘一笑。
“是!”没藏玄苍深知师父之能,随师多年早已见怪不怪,当即整了整僧服,一手拄着拐,一手提着一只袋子,内里装了一壶酥油茶与几只碗,便快步朝山下走去。这些时日以来,没藏玄苍膝头伤痛已然痊愈了七成,但用惯了那只粗树枝做的拐杖,反而视若俦侣,渐渐不愿舍弃,而轻功之速亦已接近完好之躯。可待他到山脚下时,章佳大师正与一老者闲谈多时矣。
“恩师,您的脚程好快,徒儿竭尽全力还是赶不上您的神足通!”没藏玄苍上前欢喜握住恩师手掌,正要对齐弗宗主行礼之时,立时大惊失色,手中酥油茶壶眼看跌落地上。
章佳大师以袍袖卷起茶壶,再度递去,淡笑道:“痴儿,还不见过齐弗宗宗主?”
没藏玄苍揉了揉眼睛,不住凝视之,眼前那身材高大黑袍老者竟是九锡门老门主!
龙都城中,罪者身死。众百姓已然欢呼了近一个时辰。众人便欲上前争食萧虺之肉。陈刓望着人群,心中火跃而冰融,迸发出爆裂之音,震得耳不能闻!身前光华漫天,绚丽夺目,照的眼不能视!更有青白纵横,如车似驾,撞的身不能移,触万类而无觉!青白化风,内蕴苦涩甘甜,极爽极烈,舌渐无觉!风中腥臭又具芳香,激得难辨五味。五感具失,天地一片昏暗,心神被夺!
过了良久,他渐渐恢复知觉,眼能看,耳能闻,身能触,鼻能嗅,舌能尝。面前白光闪耀、血华盈天;哭嚎声、山呼声,声声入耳;米香味、血腥味,疾纵喉鼻。一缕清凉微风拂过,他一颗心却空落落的,心中说不出的厌恶!
“萧虺!这就是你为之舍命的天下黔首!可笑!可笑啊!”
笑若狂风,一市皆惊!场中众人头痛欲裂,耳膜轰鸣,无不抱头闪避。众官差纷纷拔刀,却惊怒而不敢前。
“哼!一群废物!”陈刓扫视场中,背起双刀,纵轻功离去。而几道身影正立在城墙之上,远远望着这场悲剧。
“陛下为何不下令将此人拦下?”
“陛下未复元气,且现在不宜动手。”
夏王不答,只眼望北方。
“陛下,您已站在这里两个多时辰了!”仇风于心不忍,出声提醒。
夏王只微微转身,还未出言,仇风、仇云便躬身道:“陛下放心,回归伊始,我二人便已筹备妥当,即刻便能启程!”
“你两个当真是朕肚中之虫?”夏王微笑伸出双手,将十指弯曲成钩,轻轻刮他二人鼻子。仇风、仇云面色一红,纷纷倒退半步,呼道:“前辈!”
夏王叹了口气:“此次你二人还是留守建康吧!”
仇风、仇云双膝跪倒:“自前岁以来,我二人随陛下转战南北,从未落人之后,此刻怎能退却。”
“我不想那里再添孤坟了!”元曦望着都城北跪在几个土包前那孤零零的身影,心中悲痛实难抑制。
仇风笑道:“陛下勿虑,若不敌之时,我两个先逃命便是。”
“好哇,四哥,你先逃命,难道置陛下于不顾?”
兄弟二人说笑,夏王亦强笑几声,借机擦干眼角,又轻拍二人肩头:“那便说好了!若当真到了倾危之时,朕要你二人先走,绝不可有丝毫犹豫!”
仇风、仇云不忍拂逆夏王之意,只得勉强点头。正在此时,那孤坟处北面竟又隐隐传来男子哭声。声音凄切而嘈杂,似乎人数不少。
“那边被林木遮盖,凡人目力难以穿透。咱们过去看看?”
“好像是一股在东,一股在西?”
仇风仇云低声交谈。夏王皱眉,旋即转身离去:“今夜子时出发。”
“是!”
二人抱拳恭送夏王,而后寻声出城,路上碰楠儿与喜儿。
喜儿抱着一孩儿,便欲对他二人行礼。楠儿亦抱着一肥大婴儿,却冷着脸,拉着喜儿快步离去。仇风、仇云二人叹了口气,又前行百步,心口忽然狂跳如擂鼓。跪在远处坟前那早已哭红了眼睛之人竟是仇龙!
仇风顿觉一阵眩晕,面无血色:“二哥!你……”
仇龙不再看二人,又在墓前伏地痛哭:“三弟!”
“二哥,三哥是怎么死的?”仇风不敢接受现实,握住仇龙肩膀奋力摇晃!仇云对他轻使眼色,仇风叹了口气,起身时声音冰冷:“我该叫你二哥,还是‘天渊神龙’阁下?”
仇龙起身,擦干眼泪,便欲离去。
仇云冷然挡在身前:“今日你不说清,休想离去!”
仇龙侧头看着这座新坟,冷冷的道:“不必猜了!老三就是我杀的!”
“你!”仇风大怒,双手提起仇龙衣襟,岂料对方并不反抗,只淡漠道:“三弟走的很安详,总好过萧虺那般,生前为国为民,死后尚自遭人唾骂!”
“二哥!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仇云深感痛惜,与仇风一前一后将他围住。仇龙望西面看去,顾坦之身着孝衣,率一众武士走来!
“四弟!五弟!奉劝你二人,不要来漠北!”
仇风、仇云惊怒异常:“你说什么!”
“我在重述一遍,不要来漠北!他日再见,便是你我兄弟恩断义绝之时!”仇龙一张脸冷的如同万载玄冰,竟无丝毫颜色,更信手间将仇虎坟前石碑砸断!
“你这畜生!”
两道掌力一股剑气激若流星,强如烈电!仇龙却视而不见,周身金光闪烁,轻易当下三股致命杀招!
顾坦之神色阴郁,仇风、仇云仇恨愈怒。
“少陪了!”
仇龙一声轻喝纵至远处树后!待众人围拢过来之时,哪里还有人影!
“咫尺天涯!”
顾坦之摘下树上那枚符篆,递给二人。
仇风攥住那枚符篆,手指南方大声怒喝:“仇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终此一生也定要受尽折磨,永世不得安宁!我要永生永世的诅咒你!”
“四哥!二哥已经走了!”
“你还叫他二哥!咱们真正的二哥说不定……”
仇风、仇云暗自流泪时,不经意回望顾坦之,见其面目憔悴,这才轻声劝道:“大人节哀!”
顾坦之缓缓点头:“你二人未冲动追击那贼人,可见这两年来成长极大。”
仇风、仇云叹了口气:“大人谬赞。”
顾坦之忽然面色肃然,冷冷的道:“陛下在哪?”
“这……”仇风瞪大双眼,望着身旁众人,不知如何答复。顾坦之将众人喝退,只自己留在此处。仇风这才道:“大人!博吟兄之事尚不能……”
“难道要我儿死后还背负骂名不成!”顾坦之大怒,提起那青铜宝剑指着二人!
“大人,就算你将我两个杀了,这事亦绝无可能逆改!”仇风凝视顾坦之。
“好!好!好!今日我便告老还乡!朝廷今后若再有难,恕顾某再不奉陪!”
“顾兄就打算这么走了?”
顾坦之方欲转身,王衮、张澄、张士柔以及一众龙城军大步走来。
张氏兄弟面有忧色。王衮却一反往日审慎低调,变得骄横得意,目中无人。
“你怎么来了?”顾坦之皱眉,王衮冷笑,取出圣旨:“顾坦之,还不接旨!”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跪倒。
“朕闻天地之德,随成教化,阴阳之道,既济万民。清浊欲混,乃生魑魅,正邪相辅,方育吞舟。顾长峰恣虐饕横,甘为九锡门爪牙,为祸天下,顾坦之教子无方,难辞其咎,然念昔日之功,朕亦感念天地生养之德,不忍尽诛,今革去其吏部尚书之职,废为庶人,即刻抄没家产,遣返原籍。”
仇风、仇云二人大惊失色,起身怒道:“王衮,是不是你在朝中蛊惑群臣诬陷顾大人?”
王衮怒目圆睁:“放肆!敢对本官呼喝!还不将其拿下!”
“唯!”
身旁众武士便欲上前,顾坦之起身喝止:“他二人无关,不必如此了吧!”
王衮冷笑:“好!就看在顾兄面上,放他二人离去!”
“王衮,夏王许你何职?”顾坦之侧首凝视,眼中似有星火闪烁!
“我才疏学浅,勉强忝居尚书令之位,实在汗颜!”王衮言语谦卑,却昂起下颌,侧目睨之,神色倨傲已极!
是日,龙都百姓争相围观在顾府之旁。数百龙城军进进出出,将顾家家眷驱赶出来,到了酉时正更将顾府大门贴上封条。顾氏一族数百家眷无不以泪洗面,坐车马连夜离开这伤心之地。
而顾坦之心中负气,不愿离去,却在郊外竹镇中华阿婆那所茅屋中暂住。
仇风仇云二人不忍心,在边上默默守护。岂料顾坦之自戌时后状况急转直下,二人惊惧:“怎会这样!”
“生死有命,不必在意。”顾坦之甚是洒脱,手抚青铜宝剑,巴巴望着那油灯,迟迟不愿闭目。
“我二人也不知博恒少侠在何处,三哥,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求求陛下……”
“恐来不及了!”仇风声音极低,微微摇头。华阿婆、夏阿翁与一众百姓围在榻前纷纷哭泣。
正在此时,一声悲声想起,顾幼锋冲入人群,跪倒榻前:“爹!孩儿不孝!”
顾坦之握住顾幼锋手掌,眼中显出喜色:“我儿,你终于来了!”
“父亲!”顾幼锋握住顾坦之手掌,心头悲苦难言。众人默默散去,只留下他二人。
“博恒,今日之事,你都知道了吧!”
“我一会就去找殿下评理!”顾幼锋罕有露出怒色。顾坦之却惨然一笑:“你别去,这都是为父自找的。”
“此话怎讲?”顾幼锋不知缘故。
“自古圣王外儒内法,尽皆如是,需用英豪之时,你是云中龙、风中虎,不用之时,便是地上虫,房中鼠!东方朔之《答客难》早已言明!我却昏聩至此,全无察见!天意!天意!哈哈哈哈!”顾坦之松开顾幼锋手掌,对着茅庐惨然大笑。
“爹!这从何说起!”顾幼锋茫然不知所对。顾坦之自顾自惨笑:“我顾家家大业大,夏王在日,尚不惧我,若这暴君一日不在,朝中谁能制我!更兼我族家资百亿,他又岂能轻易放过!哈哈哈哈!”
“爹!”
顾坦之笑意癫狂,顾幼锋略微惊恐。
“我儿!爹唯一亏欠的便是你,顺便照顾好汝兄嫂,还有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儿!”顾坦之眼泪婆娑,撒手人寰,死不瞑目。
顾幼锋心底恨意盖过悲痛,起身冲出门外,仇风、仇云忙拉他:“顾兄,你冷静点!”
正在此时,夏王一众二十余人正策马而来。顾幼锋推开仇风、仇云,上前一把抓住黑霸王缰绳。若非夏王骑术精湛,早已摔倒马下!
后面众人见博恒满脸怒色,都默不作声。
“你二人去不去?”夏王冷漠发问。
仇风、仇云心底退缩,面面相觑。夏王冷笑:“怎了?今日才知朕之真面目!”
“末将不敢!”二人慌忙跪地!
“那还不上马!”夏王断喝一声,二人骑上队伍最后两匹马。顾幼锋却仍旧张开双臂,对夏王喝道:“殿下今日不说清此事休想离去!”
“顾幼锋,汝已非朝廷命官,方才更犯下大不敬之罪!现在竟还欲拦朕马匹!”
顾幼锋心生恍惚,生死二气在心间发动,仿佛望见那重瞳之中泣血不已!
“走!
黑霸王昂起前蹄,先疾驰而去,而众人亦紧随在后。仇风、仇云望着他,一抱拳,最后消失于夜色中。
顾幼锋望着一众,只觉天地茫茫,自己又变作孤单一人。
而同一时间,欧阳峑卧在榻上,以手轻抚那早该上吊而亡的女子之雪白肌肤。
少女以泪洗面,怒骂道:“欧阳峑,你简直是畜生!畜生!”
“还在怪我半月前救你?以我当下神功,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若敢违逆我,更可让你生不如生!”欧阳峑原本面色温和,突然变得神色狰狞,搂住其头颈,强吻少女!少女奋力反抗,却终究是徒劳之举。
数刻之后,欧阳峑穿好衣服,丢下那以泪洗面的少女,冷漠道:“现在我要练功,汝敢出声打扰,来日看我不收拾你。”
少女将头蒙在臂弯,只露出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过不多时,欧阳峑开始行功。
突然一声尖叫在其耳边响起!欧阳峑面色通红,似乎在竭力忍耐。
“看来这十几日来折磨他的法子终究有效!昨日他只是面色微红,今天想来可以吐血!”少女大喜,在他身边或尖叫,或嘶吼,又低声呻吟,不时间轻声软语,又突转做雷怒大吼。欧阳峑忍耐良久,汗水愈多,颜色殷红如血。少女竟狂舞了两个时辰,见他终究不曾重伤吐血,心气一松,力竭倒地,喘息不停。
“怎么不唱了!” 欧阳峑豁然起身,音色洪亮,全无丝毫受伤之疲态。
“你,你怎么不怕?”少女大为惊讶,胸口不停起伏。欧阳峑笑道:“我怕什么?”
“书上不是说,你们武人修炼内功最忌打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丢了性命?”少女满脸好奇,竟暂时忘记仇恨。欧阳峑大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少女面色一红,扭过头去,低声哭泣。
“我来教你!”欧阳峑将少女抱在怀里,给她擦干眼泪,手指按在她肚脐下三分处。少女突发奇痒,笑道:“别弄我!”
欧阳峑痴痴望着女子,叹息道:“你真像她!”
“像你姐姐?”少女轻问。欧阳峑不答,用手虚指:“这里叫做‘玄牝之门’,无分男女武者,尽皆是真气集聚之所,你说的走火入魔,其实是两个意思,前一个叫 ‘走火’,指的真气走岔;后一个‘入魔’,指的心生乱象!走火者众,入魔者少,只因炼精化气,再炼气化神,才能修聚到心生感应,那时才有‘入魔’而生乱象之可能。”
少女睁大双眼凝视欧阳峑,却又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还问。”
欧阳峑睁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
“我叫菱珺。”少女眼神暗淡,眼泪如断线之珠,一颗颗落在衣衫上!欧阳峑给她擦拭眼泪:“我教你武功。”
少女有些惊奇,而后平静道:“不怕我学了武功一剑刺死你么?”
“死了好!死了便没有烦恼!”欧阳峑有些茫然,轻柔抚摸那枚‘血魄丹’。少女有些好奇,恍惚之间惊觉那物如心房一般震颤,忽然间心口感到一阵恶心。
正当欧阳峑欲问话之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剑尊!”
“原来是陈前辈!”欧阳峑起身迎接。陈刓神色焦急:“神主来信,叫我们急速赶往太行山!”
“现在?”欧阳峑有些惊慌,只因其灵台处又显出那九个血红大字,而怀中的‘血魄丹’亦震颤不休。
“神主走前曾赐给玄老十余张符篆,只要准备妥当,即刻便能到达,你现在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咱们在大殿集合。”
“好!”
送走陈刓,欧阳峑闭合房门。岂料那少女竟忽然紧紧抱住自己,哭道:“你别走!我怕……”
“我也别无选择。”欧阳峑将一把佩剑放到菱珺身前,嘱咐道,“我现在教你一段口诀,仔细记好,你每日不间断修炼此功,不出十日,该当可有自保之力。”
少女神情慌乱,只能咬牙点了点头。欧阳峑深出食指,点在她玄牝处,一丝正大气息钻入。婈君只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浑身更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再教你三招剑法,记好!”
欧阳峑矮身斜刺,而后长身一撩,最后转身一洗,又复回到矮身之时:“记好了吗?演一遍我看!”
少女急性甚好,只教了一遍就记住大概。欧阳峑一面整理行李,一面指出其不足之处,最后起身,抱住婈君,眼中满是不舍,终究推门而去。
而正殿中,众人早已聚齐。
除陈刓、木檒、火陨鸣、蓝雪宜、九藏髑虎、拓拔森与自己之外,竟还有五个身着黑衣、头面完全罩在阴影中五人。
玄尊者面色苍白,对那五人喝道:“事急从权,你们不必遮遮掩掩了,露出真面目便是。”
那五人显出真面目,竟是早已死去的欧阳云升、萧虺、龚去疾、仇戴天,最后一人竟是羯兕!
欧阳峑大惊:“这!师祖?”
五人对欧阳峑侧目而视,身周气息之凝聚,与生前并无二致,尤其‘羯兕’与‘萧虺’二人,更是异常可怖。‘羯兕’身周之气化作淡淡碧绿色,只消轻轻触碰,生机便遭剥夺!而‘萧虺’之气如风雷激荡、山呼海啸,更隐隐磨灭一股怪异气息。段淑景、拓拔森前次并未与之交手,二人以剑气、掌力凝做一线,稍稍触碰,惊觉自身杀意大减,掌劲、剑芒顷刻消散!
“这是什么武功!”二人惊骇,面面相觑。欧阳峑对萧虺视而不见,反凝视欧阳云升,那老者满头黑发,似乎五十许年纪,显得精神矍铄,并非其去世前之模样!
欧阳峑迟疑再三,终于伸出手去。
陈刓拦住他道:“欧阳小兄弟,此非汝师祖,而是神主以无上魔道神通窥测天意,将五人生前绝学通达于心,进而再以魔道秘法显化于世的替身罢了。”
九藏髑虎凝望龚去疾那张正气凛然的面颊,心中怒火早已忍耐不住。
玄尊者颤巍巍道:“段……前辈,你可不要忘记了某些事。”
段淑景怒不可遏:“连你这等阿猫阿狗也敢对老夫呼来喝去?”
拓拔森道:“前辈误会了,只是此刻亦容不得咱们在座任何一人反悔!只因身后便是万丈深渊!退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欧阳少侠,在下说的可对?”
欧阳峑回望段淑景,忍不住便欲掀翻条案与众人鱼死网破,正在此时,那九个滴着鲜血的腥红大字仿佛再度显现于灵台处—‘来日事急,万不可妄动’!
“好!就如此!”欧阳峑暗自平息怒气,段淑景眼中满是失望,哼了一声:“当真是没种的小子!”
玄尊者这才微微一笑:“其实他们五人并非是在座众位旧故,这皮囊里仍旧不过是本门那五位已经身死之尊者。”
“嘿嘿!厉害!”段淑景冷笑连连。陈刓起身:“为了神主身登九五,亦为了各位来日的荣华富贵,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出战!”
玄老将神符一一分发,众人起身。欧阳峑侧头望去。玄尊者微笑点头。
此时北国二月,冰雪未消,大地尽白。
十二道身影出没于林间。
便听闻远处打斗声。
“好奸贼!纳命来!”
“夏贼,汝已黔驴技穷,再也奈何不得我了!”
“神主!”
十二人大声呼喝上前接应!
元俌大喜,转身与众人汇合!
前面夏王一众气势汹汹而来。
元俌纵声长笑,高举手中威力莫测之神剑—问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