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偏爱似乎还近在眼前,还清晰如昨,那个男孩子却是只能落寞着离开了。
在只有被老师疼爱的世界,她觉得友情和朋友是更重要的存在,所以老师对她的爱也收回的理所应当。
她想她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可倔强女孩的身边,却有着不止一个的朋友。
她是她朋友中的其中一个,最不起眼的那个,她将班级的差生都给认成了小妹,她们常常围绕她打转,她在她们中间,总也难相融。
看着她们眼里的光,渴望着她们拥有的快乐。
那种不羁的自信,随性的洒脱,她从未拥有,只想要尽力的追随着,那抹不屑一切的目光。
那是活在框架之外的自由孩子,原是被那自我所吸引,为那光芒所折腰。
“你好卑微啊,怕是有天她将你卖了,你还在帮着她数钱。”
不,那是一种可以对抗世界的勇气,她追逐的光亮。
当她似乎低到更深层次的尘埃时,她对她的致命吸引,是她不羁的灵魂。
正是她身上浓郁的,那种目空一切的不屑啊。
她只是一个小孩子,竟敢早早的仇恨上老师,她敢同老师掀桌子啊,她的勇气,她的自信,她的自我,她的酷,都是她不曾拥有的。
面对所有的苦难,她只有一种应对方式,默默忍受,可她却是明艳张扬的,从不委屈自我,同只能牺牲自我,杀死自我相较,她是她的光亮。
“你知道吗,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太过标准的乖乖女,没有灵魂的乖乖女。”
总是找她代班的同事说。
”今天我要去约会,我的工作你帮我做了啊。”
“好。”
当男同事也找来说:“我要去打游戏,你帮我代天班。”
她也只是:“好。”
所以她真的是毫无灵魂可言的,究竟什么时候,她将自我杀死到彻底呢?
”乖哦,我下回再来看你。”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就敢对待大布娃娃一样冲到她面前疯狂揉搓她的脑袋,虽然很温柔,可是也很丧失自我。
后来她又来找她,给她带了好些吃的,恨铁不成钢的骂:“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眼泪一点用没有你知不知道。”
那是一个自称女王的孩子,同她相较,是同样的两极分化。
她还真是奇怪,丧失自我的那些年,总有些性格虎虎的姑娘冲上前,走进她的世界,那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跟个妈一样。”
虎气的姑娘将一袋水果扔向楼下,水果炸裂开来,汁水包装袋里渗出,瞬间流散了一地:“谁让你带东西来了!”她愤怒叫喊。
大人总夸她这样的懂事极了,虎虎的姑娘明明厌恶极了她的懂事,却还是坚持留在她的身边,硬生生闯入她的世界,为她拉开不一样的崭新篇章。
她拉她去玩,第一次走旋转门,她找不到入口。
到了地方,迎接她们两个的是一个高大帅气明艳至极的男孩,明亮至极。
那样的身高,像是要同房顶接轨了。
她习以为常,安静着说:“脏死了,我先冲个凉。”
剩下她尴尬的沉默着,她不该闯入的,她的世界太明亮了。
一路的沉默,男孩不再没话找话,就这样,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安静等着去冲凉的女孩。
待她出来,男孩带些吐槽的语气同她说:“你带来的这个朋友,我是死都想不明白,你咋跟她玩上了?你们就是冰火两面,照理说不该成朋友的。”
她依然沉默。
是啊,为什么?
“你还不回家吗?”
“睡一下你的床怎么了。”
她闲散的样子好像她才是主人。
“只是奇怪,为什么不睡你的大床,这里很旧,床也很硬。”
一百八月租的房子是除了旧床什么都没有的。
还是说有福气的姑娘总喜欢体验人间调的这杯多味苦酒?
苦涩也是她们想要品尝片刻的新鲜味道?
公主早晚住回她的城堡,卖火柴的小女孩离开家,只能满世界流浪,品味着带了些许清冷味道的自由人生。
那是掩埋进苦涩的自由。
或许那样一个存在,是连唯一同家人有关的幻梦回忆都不会拥有的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终归还是幸运的。
是啊,鲜活到像太阳的人,是不该同下水道的老鼠玩到一起的。
所以面对后来的一个太阳般的女孩时,她只想回去只属于她的,那个阴暗的壳。
最后一次的同事聚会了,她看她很久,一个高个子的同事。
“抽一口?”
“咳咳……不行。”
“真笨,烟都不会抽,没见过这么笨的。”话这样说,她笑得开心,看来最后一次的聚会玩的很痛快。
聚会就要进行到尾声了,这晚过后,大家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吧,人生过客不过如此。
“你为什么要走?”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我们大家还送你,你怎么就非要走?”
她看她,有些胖乎乎的,很可爱,阳光到像个小太阳。
“喝高了吧?”
她拿起酒杯想试着喝一口。
“你别喝。”店长说她喝酒不合适。
胖胖的同事还在呢喃着,一遍遍呢喃着:“为什么一定要走,不走不行吗?”她拉住她的手,迷离中有着悲伤,直到头一歪睡了过去,这场聚会结束了。
外面的冷风吹过来,没有了KTI的吵闹,刺目的氛围。
为什么?
她只是下水道的老鼠,不该同阳光比肩同行。
从没有想过会有那样的一天。
安静的街道,一切都安静极了。
“我从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
后来的一个男同事,神情腼腆,好像那是什么神圣的事情,她把手伸过去,有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瞬间脸色可爱起来。
他竟然高兴成孩子,纯真极了,高大的外表,稚嫩的表现,就像个可爱的宝宝。
只是摸一下,怎么好像很难,她只觉得那种要求太过可笑。
工作上他对她各种照顾,塞甜甜的糖块给她吃。
他真好,阳光明亮,高大帅气,幽默好玩,还是个前途光亮的人,未来的未来,应该值得很多女孩子的喜欢。
后来他突然说:“我喜欢你。”
她问他:“理由呢?”
他根本说不出具体的理由来,只是含糊其辞着。
哪有什么喜欢,那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音乐声似乎有些嘈杂。
“嗨。”那是一个小个子男人,青春像个学生,气质是活泼开朗的类型,非常健谈,是开车上班,据说是来体验人生的少爷。
她看他,算是回应。
“你平时都这么高冷的。”
为什么没人分得清高冷同社恐的差距。
她社恐,是社恐不是高冷。
表面上像是对所有人爱搭不理,可是实际上,她羡慕死了他们的阳光明亮。
喧嚣只会让人太过想逃。
她也不该同明亮的人比肩太久,她只属于下水道,她是那里的老鼠,那是她的家。
“你不用走的。”
“大不了我再回到之前的店里。”他这样说着。
这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很可爱,陪她疯跑,累了的时候还会一句等一下,不久后她手里多了一瓶冰凉的水。
凉进手心,细腻的水汽留下一层湿润。
她去上班,他跟去,她离开,他也离开,他话不多,给人感觉很平静,他总默默陪她,询问她的意见,她说去哪,他便带她去哪,安静到时光都在定格。
可明明只是一瞬间的过客的。
一切都散了,原来明亮的人那么多。
“吃早餐吗?”这是一位有着儒雅气质的男人,带着眼镜,个子高高的,身材匀称,和其他男孩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他太斯文了,书生模样。
次数多了他不再问,突然的一个早上,他强塞了她一份早餐,那是无法拒绝的一份早餐,他生怕她不接受,匆忙着走了。
她又怎么能吃别人的东西,是她喜欢带些吃的上班空隙分着吃的缘故吗?大家一起吃的感觉确实开心,是不被嫌弃的感觉。
可是那是大家一起吃,不是单独给一个人吃,所以为什么?
还没有想通,店长已经过来了:“他凭什么买早餐给你,他都不买给他媳妇。”
她不知道,他凭什么,早餐尴尬的立在那被浪费了,真是浪费啊,太过尴尬的好心。
她后来去了只有阿姨和婆婆的店,那是最安心的岁月,比起太多年轻人的门店,那种岁月流淌的安静气息是她更喜欢的,世界美妙了起来。
她最喜欢帮婆婆去刷怎么也刷不完的碗,再听婆婆讲讲她的子孙,有个小孙子和她同龄,城里卖了一套房吃了好久呢。
“那小子就是嘴巴会。”
婆婆好可爱,好可爱,婆婆的视角看,年轻人竟是越发幼稚起来。
那天中午体检完了,她就和阿姨婆婆们坐在一起聊天。
“婆婆,吃嘛,再吃一个吧,姨……”她递过去。
买完雪糕颠颠的跑过去,也不说话,她只听她们聊天,安静的沉浸着,好美的时光,好安静,一切都在定格,婆婆阿姨都很好。
真好啊。
太过美妙的感觉。
她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只是一个雪糕啊,真是好可爱。
年轻人眼里不看一眼的雪糕,竟还会激起婆婆的腼腆来,他们是珍视着每一分资源的朴实之人。
是可爱的人,温暖的人。
“你别帮我刷了,前头快给人打单去,有人来了。”
她跑过去,空荡的大厅能听到她奔跑的回响,风风火火的去,风风火火的回,很快,好像只是短短一瞬,她就跑回来了。
“就一桌客人没事。”语气随意。
“他要了什么菜啊,什么锅底。”
“麻辣的……”
“哦,我看见单了,马上给人上。”
后来店就要不在了,老板叫她去帮忙。
“我们这个店啊,之前生意可好。”
“老板,你别啊……”
“你别管我。”
女孩看着老板蹲下身去和她一块刷起了碗。”
心脏有些酸楚也有些疼痛,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很好的人啊,可为什么给人感觉这么可怜呢?难过的感觉。
“你是没瞧着我这店风光的时候……”语气逐渐的裹满了悲凉:“这店也快没了,我就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人啊,一生就是起伏不定的,你也别太大惊小怪,今天老板,明天我就给你一块打工去了。
老板他……是怎么回事啊?她不解极了,他怎么突然跟有病了似的?之前不还总喜欢将她叫来叫去,找她问东问西的吗?”
“哦,今天客人还这么少啊?这才上了几桌人。”
老板不问她了,自己趴电脑那看,看了会没什么表情的离开了。
看着抽屉里越来越少的启动资金,一天下来也没有多少净收入,店里总有种荒凉的沉闷感。
她找阿姨问:“老板人很好,我见他后厨刷碗呢。”
阿姨呸了一口,表情恼怒:“他好个屁,前几个年头生意好,他眼睛是长头顶上了,也就这两年才看着好点。”
她没敢吭声,听阿姨倒豆子一样,陈年往事都在她的眼前展开了。
原来人生不过一场沉浮啊,怪不得他会那样说话。
“婆婆……”
后来的工厂,宿舍睡了很多人,婆婆总殷勤的拿苹果给她吃,虽然每回都被她拒绝了。
婆婆讲着她的媳妇,讲着她的小孙子。
她安静听着,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
她总疲惫的笑着,仿佛是强撑起来的朝气。
心莫名紧揪着疼了一下。
没有人的人生会是完美的,让人心疼的婆婆,愿她身体康健,余生安好。
她离开了工厂。
那是新的大饭店,很大很大。
“今天那个说要刷碗的谁啊,还主动要求刷碗,真少见。”
被叫过来后房里的几个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哪个大妈,怎么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刷什么碗,你啥也别干,就陪我们说说话就行了,忙的时候帮忙递点东西就行。”
“我来干活的。”
“你闲不住啊,那你帮我们递东西吧。”
后来的空荡大场地。
“起开起开,你拿什么大件啊,你就把小包裹扔上来就行了。”
她不管他们,依然去抱身边的大件。
她来干活的,她怎么了。
“你能拿得动才有鬼了。”
她去抱,一件又一件放上去,心想着,她有力气,抱得动。
他们不再管她。
她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是乌压压的人,空荡荡的大房间,数不清的运输带高高低低的交叠着。
碰碰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大彩电,那个是电脑,摔下来的?
砰砰砰,一个晚上结束了。
“没有一百八啊,今天一人一百块,拿了钱散场了。”
拿着崭新的一百块,她离开了。
使劲大声呦呵的人也就要散场了,也许还会有着,重复今天的明天。
只是一切同她再无关系,她路过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路过了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再也无法忍受,天桥下方的长椅上她几欲哭死过去,直到引来了身穿制服的人。
“小妹妹,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止住哭声后狂奔走了。
天桥上,车水马龙的车流已经不见了。
跳下去就结束了吗?
如同千百万次的幻想那般。
“不是不想退,只是再无路可退,不是爱逞强,只是剩下的只有装坚强。”
曾经的同学突然点赞了那条说说。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有才。”
大概是老师总喜欢课堂上读她作文的那段岁月,她写他们想看的,写不出她心中的绝望,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正能量,好像一切都没有关系那样。
凌晨的夜里,两点多了啊。蹲在路边睡着了一会,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灯火通明的学校。
学校啊……看了一会,她也就离开了,前面的路越来越黑,只剩下找不到方向的家。
老天爷、上帝、神仙菩萨啊,你们究竟是谁的救世主啊?
身上最后的两百块被神仙骗走了,她注定是一生坎坷的吧。
毕竟妈妈早说过,她要吃一辈子苦的,一辈子还没有完啊。
哥哥的生日会有人陆续送来蛋糕,她是没有生日的,大概忌日也不会有了。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