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总是安安静静的,那种安静怎么说呢,她最快乐最闹腾的时候,她也只看见她的安静,安静忧郁的气质始终蔓延着她,哪怕她正阳光下蹦蹦跳跳着。
终归是无能,痛苦着见证太多的苦难,又毫无办法。
“孩子……”
她放学的时候去幼儿园捡孩子,即便是最幼小的孩子,也是要长途跋涉着独自走回家的,她们都是如此着长大。
她捡到角落里沉默坐着的她,头垂的低低的,见有人过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瞬间羞涩的满脸汗珠了,脸也有些涨红。
她被她忧郁的气质吸引,她走向她,伸出手:“没关系,一起走吧。”
她默不作声,却也跟上了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她,她一路沉默,头垂的极低,偶尔抬头看上一眼,又会极快的速度转回脑袋,小模样可爱极了。
走过深深的草丛,踩过杂草密集的小路,爬了个坡,她坐到了石桥上。
她也跟着坐了下来,全程不置一词。
幼小的身子瘦弱到让人心惊。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向她,语气尽可能的放柔了问。
她依然默不作声。
她心中失笑,这不正是另一个她吗?轮回竟是如此的相似。
命运的齿轮倒回岁月的起点,同样是幼儿园的孩子,坐在班级不远的台阶抹着眼泪,班级门口的第二层台阶,她安静坐着,突然清脆的声音远远传过来:“你怎么哭了?”
“别哭,辣条给你吃。”
她被小学四年级的姐姐给捡了。
姐姐和同伴离开的影子,被阳光拉得纤长起来。
如今她小学三年级,捡回了曾经那个孩子,也捡回了自我。
她再抬起头来,动作悄悄的,眼睛清亮,只是依然有着怯懦。
欣喜的是她适应了她的存在,鼻尖不再冒出热汗,她终于能同她和谐相处了。
“没关系,那就不说好了。”她迁就她,好想抱抱她,又怕吓到他,八成真的会吓到她。
视线落到被烧伤的脚上:“是怎么弄的?”
“妈妈……”
“说什么?”她没能听清。
“妈妈拿火烧的。”她表情平静,声音细弱,鼻头又一次冒出细汗。
后来里,她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那个总一把椅子,门外一坐就是永恒的女孩永远离开了。
一把火带走了一家人,听说火是妈妈点的,人世间的悲剧,总是如此繁杂痛苦。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悲剧呢?
孩子的悲剧真的同大人无关的吗?就像妈妈曾说过,小孩自个要生活不好,自个要痛苦,关大人什么事?
事实又是如何的呢?也许不同的人会有着不同的答案吧?太多世事没有为我们提供标准答案了,真相究竟怎样,也只能由着自个想通了。
太过陈旧的岁月里,爸爸也曾将她堵进屋子,锁上房门后一遍遍逼问,在那逼仄的角落,他看不清五官的脸被覆满了阴影,他语气一遍遍的失去耐心,由最初的自信滚落向暴躁。
“以后我不要你妈了,你到底跟谁。”
她从来不语,任他如何逼问,妈妈真的好可怜。
他只能失望的将她放开,推出门外。
为人付出一切的妈妈,早早的被人算计着,事业起时,要如何去抛弃。
难道这不可怜吗?
后来的一天,她又路过了另一个女孩,她说她叫微。
她伸出小手拉着她狂奔。
“姐姐,你刚来这里不懂,我熟着,快问我吧。”她一脸的骄傲,拉着她奔跑又停下,同她的伙伴一一见过。
“大姐姐,你要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我跟着你就好。”她开口了,她似乎更骄傲了,对她尽够了地主情谊。
“那边喊吃饭了,你们还玩?”
是啊,吃饭了,一顿饭过,一切就要结束了,她们这一辈子,可能再也不会见了。
饭桌上,一上午都像是个小主人的微突然软了下来,她拉起她的衣角。
“姐姐,我想吃那个。”
她笑:“嗯。”
她专心的为她夹起距离太远的西瓜。
随着一阵手背麻痛,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西瓜块掉到了桌子上,她去看微,她似乎有些呆滞。
“大人还没吃,你懂不懂规矩?”
她听声音是妈妈,微没有再提任何要求了,她尴尬的坐着,如坐针毡,微也尴尬的坐着,如坐针毡。
微突然拉她:“我们出去玩吧。”
她默默跟了出去,终于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那一顿饭怎么吃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伴随着一层又一层的云朵天空中漂浮,离别的时候还是到了。
尽管会有不舍。
“大姐姐,你不要走。”微哭喊着,远远的她看见微被家人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时间一长,她的家人好像是生气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是都不要了?人家要回家你要跟去不成?”
微的哭声停滞了一瞬,随后好像是坚定了什么,她极认真的点头:“嗯。”
她的家人冲着她远远嘶喊:“你还不快走!”
她走了,身后是微越来越高,喊出嘶哑的哭声。
可是为什么?她们明明只是初见的啊?为什么要产生如此让人难过的情感羁绊,她有那么多伙伴不是吗?
永别了,再美好的路人,也只是人生长路路过的短短一瞬,即便是曾经产生过怎样剧烈的情绪水花,终归是要平静下来的。
“她是村里来的,乡下来的土包子。”
“班里来了个土包子……”
小小的议论声,足以让人听见。
不知是过了多久了,她还是孤身一人,半个朋友都没有,都是因为她来自乡下吗?
“你的橡皮?”
和漂亮女孩对视良久的那一眼过后,她拥有了第一个朋友,是来到陌生地方的第一个朋友。
她是慧,有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美丽极了。
也侠气极了。
“看见这枚硬币了吗?谁敢去亲她一口,这硬币就谁的了。”
议论声小小的,也刚好让当事人听见。
“你怎么不去?”
“我当然是不敢。”
“那我也不敢。”
声音嘈杂了一阵后,安静下来,她重新翻起数学书。
只是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完全消失,可她拥有了唯一的朋友,她是侠肝义胆的,也是直率勇敢的,她开始频繁的冲到她的前头保护她,任何疑似不友好的声音出现,她都是先礼后兵的方式解决问题。
“同学们要友爱,咱们老师教了你们没听啊。”
“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老师。”
“动不动告老师,你告啊。”
“我现在就去……”
他们还是怂了,逐渐的再也没人打扰她们,她们的友谊快乐又纯粹。
“好看吗?”
她的舞姿优美极了,她从不落下任何一节舞蹈课,她说:“我的梦想就是跳舞,我喜欢跳舞,只喜欢跳舞。”
她从来都是一身鲜红的旗袍出现,和她明艳大气的五官相衬,实在美到耀眼,有种小燕子的感觉。
她真的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