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末世之殇
2150年的地球,像是一位垂暮的老人,在人类无尽的索取下苟延残喘。曾经湛蓝如宝石的天空,如今被厚重的阴霾无情遮蔽,那阴霾仿佛是地球沉重的叹息,诉说着往昔的繁华与如今的凄凉。
清晨五点,浑浊的日光像融化的铅水般艰难穿透雾霾。李然裹紧补丁摞补丁的军绿色外套,踩着开裂的柏油路面走向城南。他骨节突出的手指紧攥着褪色帆布包带,灰黑色口罩边缘结着层暗黄的垢——那是连续佩戴一周的痕迹。街道两侧的玻璃幕墙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倒映着扭曲变形的人影,街边黑屏的电子屏突然刺啦闪烁,跳出半截褪色的“星河能源”广告,画面里金发模特捧着水晶般的新能源电池,笑容与此刻的荒芜形成诡异反差。
能源枯竭的血色黄昏
城市边缘的“绿洲加油站”外,锈迹斑斑的车辆排出三公里长队。穿着皮夹克的秃头男人王强踹着加油站铁门,金属撞击声混着咒骂在空气中炸开:“老子排了十二个小时!你们经理再不出来,老子把这破站炸了!”他脖颈处狰狞的刀疤随着咆哮扭曲,身旁戴棒球帽的青年偷偷将手探进怀里——那里藏着把改装气枪。
李然驻足观望,记忆突然闪回半年前的血腥场景。那天同样阴云密布,西装革履的商人张立远开着防弹车强插队伍,油箱里晃动的燃油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下一秒,几辆改装越野车撞开护栏,戴防毒面具的男人端着自制火药枪跳下车,枪声与爆炸声中,张立远的防弹车窗被硫酸腐蚀出狰狞孔洞,他惨白的脸贴着玻璃,瞳孔里倒映着喷涌的火舌。如今,加油站的混凝土墙上还残留着褐色血渍,被雨水冲刷成诡异的抽象画。
工业废墟里的悲鸣
穿过加油站,李然来到废弃的“雷鸣煤矿”。生锈的传送带早已停止转动,煤渣堆上长满荧光绿的变异苔藓。矿洞入口处,独眼矿工老周正用缺了口的搪瓷缸接雨水,他只剩半截的右臂空荡荡晃荡:“上个月塌方,埋了七个兄弟...救援队说没燃油,来不了。”洞内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惊飞一群翼展近半米的变异乌鸦,它们漆黑的羽毛泛着诡异的紫光,喙尖滴落着腐蚀性黏液。
黑暗中的绝望蔓延
夜幕降临时,李然所在的“朝阳公寓”准时陷入黑暗。七楼传来女人尖利的哭喊:“凭什么停我们的电!王主任你收了好处费吧?”手电筒光束在楼道里乱晃,李然摸到口袋里攥出汗的打火机,却舍不得点燃——这是他最后的火种。二楼的铁门突然被撞开,醉醺醺的酒鬼张三举着酒瓶冲出来:“都别吵了!老子去把变电站的电缆偷来!”人群瞬间安静,不知谁低声说了句:“上次偷电缆的人,被电网电成了焦炭...”
污染河流的死亡挽歌
次日正午,李然来到童年记忆中的青水河。曾经垂柳依依的河岸,如今立着歪斜的警示牌:“水体含高浓度神经毒素”。暗紫色的河水表面漂浮着肿胀的死鱼,鱼眼暴突着长出肉瘤状增生。拾荒的驼背老妇刘阿婆正用长竹竿打捞塑料瓶,她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这水...喝了就会浑身溃烂。上个月我孙女...”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红色痰液。
生存危机下的人性崩塌
城南贫民窟的“希望救济站”外,上千人挤在铁丝网前。穿白大褂的志愿者额头布满冷汗,颤抖着举起喇叭:“今天只有三百份粥!请按顺序排队!”人群突然骚动,西装革履的男人李强举着金条硬挤到最前面:“我出五十根金条换三袋面粉!”衣衫褴褛的母亲王芳死死护住怀里的婴儿,指甲在李强手背抓出五道血痕:“你这畜生!这些粮食是救命的!”混乱中,救济站铁门轰然倒塌,人们如潮水般涌入,货架被掀翻的瞬间,李然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捧着摔碎的粥碗,用舌头贪婪舔舐着地上的残渣。
绝望中的微光
深夜,李然蜷缩在漏雨的阁楼里,手机突然震动——是表弟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哥,小晴走了...他们说病毒是从污水里来的。”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通红的眼眶,窗外突然炸开冲天火光,暴徒们点燃了空置的商场,火光照亮半边天空。李然握紧口袋里泛黄的旧照片,那是十年前的青水河,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灿烂,身后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湛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