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星在纱帐中缓缓睁开眼，指尖触到枕下那张带着血腥气的纸条。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她看清上面用血勾勒的蛇鳞纹路——鳞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正是西荒蛇族长老才有的噬心鳞标记。
果然如此...
她无声冷笑，指尖燃起一缕金焰将纸条焚毁。
这老妖婆临死都要用西荒密文传讯，看来蛇族许诺给她的好处不小啊...
灰烬飘落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夏棋...传、传秋书来...换药...”
守在屏风外的夏棋慌忙跑进来，只见女帝面色惨白如纸，额间布满细汗，连唇色都泛着青灰。
“陛下别急，奴婢这就去！”她急得连礼数都忘了，转身就往外冲。
待脚步声远去，宁繁星立刻掀开锦被坐起。
秋书端着药碗进来时，差点打翻托盘——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女帝，此刻正盘腿坐在床上，指尖把玩着一块血月剑的残片，眼神锐利如刀。
“陛...陛下？”
宁繁星一把攥住秋书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药碗“咣当”砸在地上。
“朕要见太皇太后。”她的声音低沉有力，哪还有半分病态。
秋书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殿门：“可您的伤...云相吩咐过...”
“所以需要你帮忙。”宁繁星从枕下又抽出一块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扮作朕躺在这里，”她将血月剑残片塞进秋书颤抖的手中，“朕扮作你去慈宁宫。”
秋书的喉结滚动了下：“若是被云相发现...”
“他不会发现。”
宁繁星已经利落地拆开发髻，“云景深此刻正在审问鲛人使团，玄阙守着先帝尸身，这是最好的时机。”
殿外突然传来打更声，秋书浑身一颤。
宁繁星趁机将人皮面具按在她脸上，动作快得惊人：“记住，若有人来，就咳嗽两声，说朕要静养。”
当秋书战战兢兢躺进还有余温的被褥时，宁繁星已经换上了秋书同款的素色衣裙。
她将秋书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太医院今日送来的补药...”
“有问题？”秋书猛地支起身子。
宁繁星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下次熬药时，记得把雪参换成黄连。”
她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秋书从未见过的狡黠笑容，“毕竟...重病之人，该喝苦药才对。”
子时·慈宁宫偏殿
“秋书”提着药箱穿过幽暗的回廊，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
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让发髻垂下的碎发完全遮住眉眼。药箱里暗藏的血月剑残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铮鸣。
“站住！”
两名玄甲卫交叉长戟拦住去路，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太皇太后居所，闲人免入。”
“奴婢...奴婢是奉旨来送药的...”她故意让声音发抖，从袖中掏出太医院令牌。
在守卫检查时，她状似无意地让袖中玉佩滑出一角——那枚雕着星月纹的龙佩在月色下泛着微光。
守卫首领瞳孔骤缩，立即单膝跪地：“末将冒犯...”
“无妨。”她压低声音打断，指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陛下有令，今夜之事...”
“末将明白。”守卫会意地退开，却在擦肩而过时突然低声道：“偏殿西南角的守卫是太皇太后的人，陛下小心。”
果然还有暗桩！
宁繁星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守卫这番提醒，倒是意外之喜。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腐臭味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宁繁星胃部一阵翻涌，却面不改色地反手锁上门栓。殿内只点着一盏残灯，跳动的火苗将寒玉床上的身影拉得扭曲变形。
“好孙女...就知道你会来。”太皇太后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铁器，沙哑刺耳。
她被八条玄铁链锁在玉床上，枯瘦如柴的手腕上满是挣扎留下的血痕，可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怎么，来看祖母死没死？”
宁繁星一把扯下人皮面具，青丝如瀑散落肩头。她缓步上前，血月剑残片在掌心翻转，寒光映照出老妇人脖颈上密布的蛇鳞状纹身。
“祖母特意用西荒密文传讯，不就是要与朕单独叙旧么？”
剑尖轻挑起太皇太后的下巴，宁繁星俯身逼近，“说说看，您和蛇族谋划的‘海神祭’...究竟要复活谁？”
老妇人突然咯咯笑起来，露出染血的牙齿：“你以为...老身会告诉你？”
她猛地扯动锁链，铁器碰撞声在殿内炸响，“你父皇那个逆子！当年若不是他...”
话音戛然而止。床底突然窜出七条黑鳞小蛇，三角蛇头高高昂起，毒牙滴落黏液。
宁繁星早有准备般旋身后撤，血月剑残片划出七道弧光——
“唰！”
蛇头齐根而断，却不见鲜血喷溅。那些断蛇竟化作粘稠黑烟，在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凝成一行西荒蛇文：
【三日后的月蚀，才是真正的祭典】
果然有后手！
宁繁星心头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挽了个剑花：“祖母真是老糊涂了，与蛇族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故意用剑尖拨弄老妇人衣襟，露出锁骨处新鲜的蛇牙印，“他们给您种下蛇蛊时，可没说会让人浑身溃烂吧？”
太皇太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得癫狂：“你以为...咳咳...赢定了？”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蠕动的黑色符文，“老身死了...这具身体就是最好的祭品！”
宁繁星瞳孔骤缩——那分明是西荒禁术“尸傀转生”的印记！难怪太皇太后敢孤注一掷...
“陛下小心！”
殿外突然传来守卫的厉喝，紧接着是利刃破空之声。
宁繁星本能地侧身闪避，一柄淬毒短剑擦着脸颊飞过，“夺”地钉入身后梁柱。
“有刺客！保护陛下！”
纷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宁繁星当机立断，血月剑残片横扫过太皇太后心口的符文，黑血顿时喷溅而出！
“啊——！”老妇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那些黑血竟像活物般在地上扭动。
宁繁星一脚踢翻寒玉床，在守卫破门而入的瞬间，她已重新戴好人皮面具，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缩在墙角：
“救、救命啊！有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