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时间迷宫的追捕
罗纳河在暮色中翻涌着墨色的浪涛，冰冷的河水裹挟着艾丽如落叶般疾驰。她怀中的防护箱震颤得近乎失控，时间晶体溢出的幽蓝能量透过三层纳米防护装置，在战术服表面烧出细密的焦痕，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火蚁在啃噬她的皮肤。河面上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七架黑色无人机呈猎隼阵型俯冲而下，机身流转的银色纹路与黑衣人身上的时间光晕如出一辙，机翼划破空气时竟在身后拉出扭曲的时空残影。
艾丽咬紧牙关，将身体沉入浑浊的河水中。腐叶与砂砾擦过她的面颊，鼻腔里充斥着河水的腥甜与防护箱灼烧的焦糊味。突然，河底的暗流变得如同凝胶般粘稠，她奋力划动的手臂像是陷入沥青，战术腕表的倒计时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黑衣人竟在河道中布设了半径三百米的局部时间减速场，每秒流速被压缩至正常的十分之一。水流中的气泡悬停在空中，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她甚至能看清自己发丝在凝滞水流中缓慢飘动的轨迹。
水面突然炸开炽白的火花，粒子束穿透水流的瞬间在她发梢燎出焦痕。艾丽摸向战术腰带，却摸到断裂的枪套——电磁脉冲枪早已在实验室爆炸中化作碎片。千钧一发之际，一艘涂满斑驳红漆的老式皮划艇劈开凝滞的水波，船头挂着的褪色救生圈在减速场中像悬浮的幽灵。大卫古铜色的面庞因用力而扭曲，战术目镜的镜片布满裂痕，左眼下方还凝结着干涸的血痂，他伸出暴起青筋的手臂，一把攥住艾丽战术背心的肩带，将她整个人拽入艇内。
“他们破解了时间晶体的频段同步技术！”大卫的怒吼混着引擎的轰鸣，他扯下染血的绷带缠住目镜，将战术平板狠狠砸在仪表盘上，屏幕瞬间亮起二十七个追踪红点，“这些杂种在西伯利亚冻土实验室做了人体实验！上个月失踪的三十名志愿者...全成了他们的小白鼠！”河岸上，六个身影以违背物理法则的速度掠过，他们的皮肤下蓝光如血管般跳动，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冻结的冰晶，作战靴踏碎的水花悬停在空中，凝结成尖锐的冰棱。为首的黑衣人脖颈处的晶体接口泛着诡异的紫光，与艾丽手中的时间晶体碎片产生共鸣。
皮划艇的发动机突然发出垂死的哀鸣，金属外壳泛起诡异的青铜色锈迹。艾丽扯开防护箱内衬，半截断裂的时间晶体碎片在掌心发烫，表面的量子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当碎片与百米外追兵皮肤的蓝光产生共鸣时，她的神经接驳器爆发出尖锐的蜂鸣，视网膜上闪过骇人画面：培养舱中浸泡的实验体，脖颈处植入的晶体接口与维克多·伊万诺夫的义体如出一辙。那些苍白的躯体在幽蓝液体中扭曲抽搐，瞳孔里闪烁着与黑衣人相同的机械光泽。
“他们被改造成了活体接收器！”艾丽话音未落，最近的黑衣人已踏入河面。凝固的水流在他脚下形成阶梯，作战服表面的纳米材料正以逆熵的状态重组，从布料缝隙中渗出的银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锋利的刃片。大卫突然扯下脖颈的神经接驳器，带血的电极刺入晶体断面的瞬间，空气中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以皮划艇为中心，直径五十米的时间场轰然崩解，逆流的河水裹挟着冰晶倒卷而上，将那个黑衣人困在时间漩涡中——他的左臂迅速萎缩成婴儿般的模样，脸上的皱纹却在疯狂加深，发出非人的嘶吼。
“东南方三百米！”大卫将失控的皮划艇转向，艇尾划出的水花在空中悬停成晶莹的冰晶锁链，“废弃的日内瓦粒子对撞机！那里的超导磁体或许能...”话未说完，整片天空突然被银色光幕笼罩，十二架新型无人机从云层中垂直降落，机身投射出的全息网格将河道切割成无数菱形。艾丽调出战术目镜的光谱分析，瞳孔猛地收缩——那些网格的频率与四维空间的时间线完全一致，每个菱形节点都在吞噬周围的光线，形成微型的时间黑洞。
锈迹斑斑的水电站厂房在减速场中扭曲成几何怪诞的模样，金属梁柱流淌着液态的蓝光，墙面的裂缝中渗出银白色的粘稠物质。当艾丽和大卫撞开防爆门的瞬间，战术目镜同时发出刺耳警报：整个空间已被改造成克莱因瓶拓扑结构，他们踏入的瞬间，出口与入口在四维层面完成闭合。大卫将战术匕首塞给艾丽，刀刃上还凝结着上次战斗的血迹：“我去上层通风管道，你守住入口！如果三十分钟后我没回来...”他的声音突然被重叠的回声淹没，厂房内的二十个不同角度同时映出他的身影，每个倒影都在做出不同的战斗动作。
艾丽握紧晶体碎片，神经接驳器因过载喷出细小火花。视网膜上不断闪现交错的画面：1987年的科研人员在控制台前调试粒子加速器，泛黄的图纸上画着与时间晶体相似的纹路；2099年的自己被锁在泛着蓝光的能量舱中，周围漂浮着破碎的记忆残片；而此刻，黑衣人首领的面罩正在剥落——那张脸的轮廓与研究院前院长亨利·怀尔德完美重合，只是左脸颊多了道狰狞的晶体疤痕。
“找到你了。”冰冷的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厂房的金属梁柱开始扭曲变形，化作缠绕的藤蔓。艾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出：三年前实验室爆炸的监控画面，本该在那场事故中丧生的亨利，手中握着的正是与黑衣人相同的时间增幅器。当时他的实验日志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与艾丽有着七分相似。
当大卫的怒吼从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时，艾丽终于发现了墙上隐藏的量子纠缠阵列——那是由无数发光的莫比乌斯环组成的图案，每个环内都囚禁着微型的时间漩涡。她将晶体碎片嵌入凹槽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坍缩，黑衣人射出的粒子束在扭曲的时空中拐了个直角，击中了他们自己的同伴。但时间晶体的反噬也在疯狂加剧，艾丽感觉童年生日派对上的气球、第一次登上探索舱时手心的汗、与大卫在四维空间对视的瞬间，都化作金色光点从脑海中飘散。
“接着！”大卫破墙而入，身上的战术服破破烂烂，右腿还在淌血，手中的反物质手雷还在冒着青烟。爆炸的强光中，艾丽终于看清黑衣人首领的全貌——亨利·怀尔德的左眼位置镶嵌着菱形的时间晶体，数据流在瞳孔中疯狂闪烁，嘴角勾起扭曲的笑容：“你以为能改变命运？从你父母把你送进研究院的那天起，一切就都注定了！”时空裂缝在剧烈的能量波动中张开，艾丽被无形的力量拽入其中，坠落前，她听见了跨越时空的低语：“欢迎来到时间的真相。”而大卫的最后一声呼喊，混着反物质湮灭的轰鸣，消散在扭曲的时空乱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