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沉重的铁门只向内打开不到二十公分宽的一条缝。
秦筝扑过去，膝盖重重砸在地砖上。她撑在密码键盘上的手猛地收回，死死按在剧痛滚烫的腰侧，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塌。
陆晚柠反应极快。警报炸响瞬间，她左腿猛地蹬地！轮椅向前冲去！轮子碾过秦筝跪倒的地方，狠狠撞向铁门！
“砰——哐啷！”铁门被撞开更大缝隙。陆晚柠被反作用力掼在靠背上。她左手抓住门框边缘冰冷油腻的金属，借力一拉！轮椅带着她猛地扎进门后黑暗！
“进去！”陆晚柠嘶哑的吼声从黑暗中传来。
施缪情被撞击和吼声激得一激灵。左手死死扒着轮椅扶手，身体被冲力带得往前扑。周小满尖叫着扑过来，没受伤的右手抓住施缪情后襟，用力把她往门缝里推！
护士惊恐尖叫：“站住！别动！！”
秦筝眼前发黑。她用尽力气，手肘撑着地面，把自己撑起一点，猛地向前一窜，扑进了门缝里！
“哐当！”她刚扑进去，陆晚柠用轮椅狠狠撞在正在关闭的门扇内侧！门扇关闭势头被阻住！
秦筝把腿缩进来，扑倒在地，大口喘气。腰侧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布料。
“关！”陆晚柠嘶吼。
周小满扑到门内侧，抬起右手，用尽全力狠狠推门！
“嘎吱——砰！”铁门合拢。警报声隔绝。
黑暗吞噬一切。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施缪情靠在冰冷墙壁上，左手捂着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钝刀切割。右手腕剧痛。
陆晚柠喘息着，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周小满细细碎碎的抽泣声响起。
秦筝趴在地上，腰侧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她试着动，手臂发软。
黑暗中，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量很大，硬生生把她拽了起来！
是陆晚柠。她坐在轮椅上，身体前倾，手死死箍着秦筝上臂。黑暗中听到她粗重压抑的喘息。
“别……装死……”陆晚柠声音嘶哑，“药……瓶子呢？”
秦筝半靠在轮椅扶手上，腰侧剧痛。她没说话，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摸索伸向自己腰间——攥住那个蓝色垃圾袋，隔着塑料袋，攥住里面的棕色药瓶。她抬手，在黑暗中递向陆晚柠方向。
陆晚柠立刻松手，抢过药瓶。她另一只手在轮椅扶手上摸索。咔哒一声轻响，一道微弱白光刺破黑暗——是她轮椅扶手上的微型应急手电。
光柱落在陆晚柠手里沾着污渍的塑料袋和棕色药瓶上。
光束扫过施缪情和周小满。
施缪情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额头冷汗。周小满缩在地上，脸上泪痕灰尘，左手打石膏，右手臂抱膝，身体发抖。
光束定格在秦筝身上。她半靠在轮椅扶手上，腰塌着。黑色工装外套左侧腰身处，深色布料浸透了一大片，湿漉漉黏腻的暗红色。脸上毫无血色，汗水混着灰尘，嘴唇紧抿，嘴角细微颤抖。
陆晚柠呼吸一窒。光柱微颤。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陆晚柠攥着手电的手指死白。她粗暴撕开塑料袋。用拇指狠狠蹭过瓶身。一小块椭圆形的、被撕掉的不干胶标签残留痕迹显露出来，粘着几个微小印刷字体：
…B3…
陆晚柠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呼吸停滞。
“B3……”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毁灭性的恨意。
施缪情猛地抬头！惨白的脸上，眼睛爆射出骇人光芒。“什……什么？！”嘶哑声音拔高，带着惊悸和暴怒。她身体晃动，死死扒着轮椅扶手，“苏棠……是……是它？！”
周小满被嘶吼惊得一哆嗦，茫然抬起脸，看向药瓶。
秦筝身体一震。她撑着轮椅扶手，用尽全力把自己身体往上拔起一点，黑沉沉目光射向药瓶。
陆晚柠攥着瓶子的手剧烈颤抖。她猛地抬头，光柱剧烈晃动，扫过秦筝腰侧的暗红，扫过施缪情惊怒的脸，落在周小满恐惧的脸上。
“是它……”陆晚柠声音嘶哑破碎，“苏棠……就是……这鬼东西……”光柱指向秦筝腰侧那片暗红，声音拔高，近乎崩溃：“还有你！腰！是不是……是不是也……”
秦筝腰侧猛地一抽，身体痉挛。她视线死死锁在药瓶上。抬起那只冰冷、沾灰、颤抖的手。
她伸出手，抓住陆晚柠紧握的手电筒。
“给我。”声音低哑带血腥气。
陆晚柠的手松开。手电筒落入秦筝掌心。
光柱稳定。掠过陆晚柠的脸，施缪情的脸，周小满的脸。定格在棕色药瓶上。
秦筝盯着瓶子几秒。手电光束缓慢稳定地移向身后——通往地下车库深处、被黑暗吞噬的员工通道。光柱刺向前方黑暗。
“走。”声音更哑，更沉，带着冷酷决断。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黑暗。
光柱刺进前方黑暗。只有粗重喘息和轮椅轮子碾过地面的滞涩摩擦声。
秦筝全身重量压在轮椅扶手上，佝偻着。腰侧暗红不断渗出液体，一滴，一滴，砸落地面。脚步沉重粘滞。
陆晚柠被她推着，攥着药瓶，指关节青白。另一只手紧抓轮椅扶手。
施缪情左手死死扒着轮椅扶手，右脚尖点地拖着身体挪动。周小满紧贴身后，右手臂虚环她的腰，身体发抖。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
突然——
“咔哒。”
一声轻微清晰的硬物撞击声，从通道前方右侧黑暗里传来！
秦筝推轮椅的手猛地顿住！手电光束瞬间扫向声音来源！
光束边缘，一个模糊影子在墙壁上一闪而过！急促压低的脚步声退向更深的黑暗！
“谁？！”陆晚柠破音的嘶吼炸开！
周小满发出短促尖叫，缩到施缪情背后。
施缪情心提到嗓子眼。
秦筝眼神沉到底。手电光束死死钉在影子消失的角落——堆放着几个巨大废弃木箱的区域。
死寂。只有粗重喘息和心跳声。
秦筝推着轮椅，脚步缓慢沉重，朝木箱碾过去。光束一寸寸剖开黑暗。
一步。两步。
就在光束即将笼罩木箱区域时——
一道黑影猛地从木箱后最深的阴影里扑出来！一只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手，带着狠辣劲风，直抓手电筒！
秦筝瞳孔骤缩！手电筒猛地向后一缩！身体借轮椅支撑向后拧转！腰侧剧痛如海啸般淹没她！抓向手电的手擦着她手指掠过！
“操！”陆晚柠怒吼，左腿猛蹬地！轮椅向前冲！她攥着药瓶的手，狠狠砸向那只抓空的手腕！
砰！药瓶砸在对方手腕骨上！
“呃啊！”压抑痛哼！手缩回！
光束晃动中捕捉到袭击者身影！是个穿深色连帽衫的男人，帽子遮脸！他手腕挨击，后退半步稳住，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他有刀！”施缪情尖叫！
一道冰冷寒光亮起！弹簧刀！刀刃直刺陆晚柠！
陆晚柠瞳孔骤缩！来不及闪避！
周小满猛地从斜刺里撞出来！没受伤的右手臂死死抱住男人持刀的手臂！身体缠了上去！“啊啊啊——！！”
冲撞让男人身体一歪！刀锋擦过轮椅扶手，刮出火星！
“找死！”男人惊怒吼道，手臂猛甩！周小满抱死紧！
混乱中，秦筝身体比意识快！手电筒当武器！手臂抡圆，用尽力气，将金属手电狠狠砸向男人被缠住的头部！
呜——！手电划出弧线！
男人察觉恶风，身体被周小满带得一滞！
“砰！”手电筒砸在男人后脑勺上！
光束熄灭！通道彻底黑暗！
“呃！”男人痛苦闷哼，身体向前踉跄！
周小满被带得向前扑倒！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黑暗中，男人粗重喘息，周小满惊恐呜咽，金属物品滚落声。
秦筝砸出那一击后，身体脱力，向前栽倒，额头磕在轮椅靠背上。腰侧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意识迅速被黑暗吞噬。最后模糊感知里，是身下轮椅冰冷金属，空气里血腥味，还有……远处黑暗深处，隐隐传来引擎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