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来的玄甲卫只见“秋书”瑟瑟发抖地指着地上那滩扭动的黑血,而太皇太后已经昏死在翻倒的玉床下。
“快去禀报云相!”守卫首领扶起“秋书”,突然压低声音:“西南角的兄弟...被毒蛇咬死了。”
果然有内应!
宁繁星借着颤抖的动作,将沾了黑血的手帕塞进药箱。
方才太皇太后情急之下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月蚀之夜,蛇族要用某种方式完成真正的海神祭,而祭品很可能就是...
“秋书姑娘没事吧?”守卫递来水囊,“要不要请太医...”
“不、不必了...”她故意结结巴巴地回答,抱紧药箱往外走,“我...我得回去照顾陛下...”
宁繁星刚抱着药箱跨出殿门,迎面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春琴。春琴手中还端着熬药的砂锅,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夜风中飘散。
“秋书?”春琴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怎么过来了?太医院不是让你守着陛下吗?夏棋一个人照顾得过来?”
糟了!
宁繁星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故意让嗓音沙哑:“是...是陛下让我来看看太皇太后的药...”
她状似无意地抬了抬药箱,露出里面染血的手帕一角。
春琴目光一凝——那是她亲手绣给陛下的鲛绡帕!
再细看“秋书”扶在药箱上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根本不是秋书那双常年拨算盘留下薄茧的手。
春琴话锋一转,故意提高音量,“那太皇太后情况如何?方才我听见里面好大动静。”
她突然上前一步,假装帮“秋书”整理衣领,指尖却快速在她锁骨处轻点了三下——这是她们五人之间的暗号。
宁繁星立即会意,顺势咳嗽两声:“太皇太后突然吐血昏迷,我...我正要回去禀报陛下。”
“原、原来如此...”
春琴声音发颤,突然提高音量:“太皇太后用的雪参汤还温着,秋书妹妹要不要带些回去给陛下?”
同时借着搀扶动作,在宁繁星掌心快速写下【云相将至】。
宁繁星会意,故意咳嗽两声:“那、那麻烦春琴姐姐了...”
好丫头,反应够快!
两人刚走到廊下拐角,春琴立刻跪地行礼:“陛下!您怎么...”
“嘘——”
宁繁星一把拉起她,快速低语:“太皇太后心口有蛇族禁术印记,三日后月蚀之夜他们必有行动。你继续守在这里,别让老妖婆死了,但也别让她太好过。”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把这‘醉生梦死’掺进她的药里。”
春琴接过瓷瓶时,远处突然传来玉箫清鸣。
宁繁星浑身一僵——这调子是云景深特有的警示信号!
“快走!”春琴急中生智,一把将宁繁星推向小径,“就说陛下突发高热,要秋书立刻回去!”
可惜为时已晚。紫影闪过,云景深已立在三步开外,玉箫横挡在前:“深更半夜,两位姑娘这是...”
“云相!”春琴慌忙挡在宁繁星前面,“秋书是来取药的,陛下突然发热...”
云景深眸光一沉,突然伸手扣住“秋书”手腕。
宁繁星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正按在自己脉门上——那里戴着秋书常戴的碧玉镯,却掩不住她因紧张而加速的脉搏。
他发现了吗?
宁繁星垂着头,感觉冷汗顺着背脊滑下。
时间仿佛凝固。终于,云景深松开手,却从袖中取出丝帕递来:“秋书姑娘脸色很差。”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衣襟上沾染的黑血,“太皇太后殿里...出什么事了?”
宁繁星接过帕子时,故意让指尖发抖:“奴、奴婢刚进去就看见太皇太后吐血昏迷...地上还有会动的黑血...”
她模仿着秋书受惊时的样子,继续结结巴巴道:“然后...然后守卫大哥就冲进来了...”
云景深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告诉陛下,臣会查清此事。”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却让宁繁星寒毛直竖,“现在,回去守着陛下——哪里都别去。”
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仿佛看穿了一切。
他起疑了!
宁繁星低着头快步离开,背后已是一片冷汗。她能感觉到云景深的目光如影随形,直到拐过回廊才消失。
待“秋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云景深玉箫轻转,拦住了正欲告退的春琴。
“春琴姑娘留步。”他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你医术向来高超,不如随本相去看看太皇太后?”
春琴心头一颤,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个小瓷瓶:“奴婢...奴婢只是略通药理...”
“无妨。”云景深紫袍微动,已率先迈入殿内,“总比本相这个外行强。”
殿内血腥气更浓了。翻倒的寒玉床旁,两名玄甲卫正用特制的银网罩住那滩扭动的黑血。
见云景深进来,守卫首领立即单膝跪地:“禀云相,太皇太后心脉受损,但...伤口有些古怪。”
云景深玉箫轻挑,掀开盖在老妇人身上的锦被——心口处被血月剑划破的伤口竟在缓缓蠕动,边缘浮现出细密的蛇鳞纹路!
果然是尸傀转生术!
春琴险些惊叫出声,急忙用袖子掩住嘴。这西荒禁术她只在古籍上见过记载,能将活人炼成不死傀儡...
“去请玄阙国师。”云景深突然下令,玉箫尖轻点在那诡异伤口上,“就说——‘蛇已入宫’。
守卫领命而去。春琴趁机退后半步,却听云景深又道:“春琴姑娘,你觉得...这伤像什么兵器所致?”
她呼吸一滞,强自镇定道:“像是...被薄刃所伤?”
“薄刃?”云景深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染血的碎玉——正是血月剑的残片!
“那这个,姑娘可认得?”
春琴双腿发软,那分明是陛下随身佩戴的玉佩碎片!
她急中生智:“这...这好像是太皇太后之前赏给秋书的...”
“哦?”云景深指尖轻抚过碎片边缘,“可这上面沾的,是陛下的血。”
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吹得窗棂哐当作响。
春琴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正欲辩解,却见云景深突然俯身,从太皇太后指甲缝里拈出一根银蓝色发丝——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鲛人发!
“有意思。”云景深将发丝绕在指间,“看来今晚的客人...不止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