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冲上去的是吴州默。准确来说不是她听到郑潇潇的呐喊后急切寻找，而是跟随那个飘飘然的一坨东西，误打误撞。她站在门槛上。看着尚末倚靠在墙边儿，一副放松的姿态俯视脚边眼巴巴的孩子。
“你把她推下去了，哥哥。”
“哥哥这个称呼很准确，但纠正，是你的出现才让可怜的助手摔下去的。”
尚末看着女孩儿的头顶，像个细心温和的教师。此刻的他完全有闲心和这个孩子胡扯，似乎已经知道谢涛已经救下了郑潇潇。
吴州默四下张望自己的目标：牵着气球的男孩儿。这里没有，只有尚末和那个被他紧紧锁住的孩子。
眉头锁了起来，似乎不满他如此有闲心在这儿和孩子搞假温馨那套：“我好像听到你助手的惨叫了，她人呢？”
尚末头也不抬指向下面，继续和小姑娘唠嗑：“你叫小满啊。原来如此，”他点点头，“那颗树上的气球是你们的？”
“是不小心挂上去。气球飞出去总是挂在上面，那棵树太大了。”小姑娘目光飘逸，怯怯回答。眼前的人脸上虽堆着笑，却令人毛骨悚然。
吴州默正准备离开时在听到气球二字，脑袋刷一下立过来：“今天有人在玩气球吗？”她厉声询问。
冰冷的腔调让尚末愣了一下，缓缓叫出个名字：“吴默？”
“吴州默。”这似乎是个令人作呕的称呼，吴州默立马纠正。
“那就好。”尚末点点头，牵起小姑娘的手准备离开天台：“助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上来找我们。先下去吧。”
“我再找找。”
“找玩气球的孩子？待会儿会有机会看到的。高喆先生会带我们去看看孩子的。”
尚末说得不错。高喆慢吞吞跟在其他事务所成员身后，他满脸通红撑着大腿半蹲，大口喘气，“各、各位，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大厅被江宣缠着聊些有的没的，对现场一无所知，那张因剧烈运动而通红的脸渴望扫过几人，大家却默契选择了闭口不提。
活动室里大概有七个孩子。他们围坐在红皮软沙发里，纷纷抬头看着高喆。这个新的院长带领一堆陌生人钻进来。
“这里就是活动室。”高喆让步，将事务所的几位放进去。
沙发似乎比孩子们更加吸引尚末，他一屁股坐下去把孩子挤到边儿上，整个人像被抽掉牵引线的木偶瘫软其中：“嗨。”他有气无力冲身边一脸鄙夷的孩子们打招呼。
“你问出了什么？”
“问出今天中午吃干锅。”
江宣在胸口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我TM问你问到什么线索了没！”郑潇潇接过谢涛递来的凳子，怕起尚末的注意便咬牙切齿地压低音量，发出嘶嘶怒音。
“我不知道问啥啊，中午吃啥不算线索吗？至少我们知道这家孤儿院有厨师，伙食还不错嘛！”
窸窸窣窣的争论像午夜耳边嗡嗡作响的蚊声。尚末瞟了眼角落的二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像个司令官指示郑潇潇过来发话提问。
更令他感兴趣的这个走在人群最后，精准找到自己位置的孩子。
这个叫小满、扎羊角辫、被其他孩子团团围住仿佛在摄取身上热量的女孩儿。
“小满为什么觉得我推了那个姐姐？”尚末问。
“哦？你在刚才在楼顶玩什么？皇额娘推了熹娘……”江宣快速捕捉到新话题，试图用抽象语言让郑潇潇停止对他的责问。
“好了，”显然她上当了，飞快捂住江宣的嘴：“现在不准玩梗。”
把视线落定到那个孩子的身上，些许不满埋怨的目光让那孩子不安挠挠后背。
“我听到你和姐姐在吵架。”她回答。
吵架？尚末坐正了，“你把我们的对话当成了吵架？哦，也是，助手那副样子确实像我在欺负人。”他反问，又喃喃自语。
郑潇潇唯唯诺诺，那副有理说不清的样子的确像被针对。一个孩子看到下意识认为他们在争吵，或尚末单方面欺凌，合理。
点点头，尚末又问：“你当时在走廊干什么？”
单纯因为孤儿院来了陌生人，所以好奇？把他们当成领养人，所以站在高处表现乖巧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
小满没有回答，只是捏着抚上自己胳膊那只属于他人的手指，目光定格在窗外的气球上，似乎放空了思绪。
尚末挑眉不再追问，转而面向露出大牙乐呵的高喆：“高喆先生，能先讲讲这座孤儿院是如何到你手里的吗？”
卷宗档案记载，沉阳孤儿院是家族企业。能被高喆这个外人接手，是因无头尸案，还是因孤儿院内怪事频发？
尚末微微翘起嘴角，从郑潇潇的角度看去这个少年又露出歪嘴战神的表情。不想因笑声驳了他面子，与是用手遮住了嘴。
“咳——”高喆清了清嗓，在凳子上扭动让身体微微前倾于尚末。这个动作似乎在表示他的尊重，“之前是姓洪的两兄弟。哥哥出了意外从孤儿院旧址坠楼死亡，”他说到旧址时下意识将目光扫过窗外，“弟弟就赶紧出手卖了孤儿院，随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哦~”尚末的语气关于明显的‘恍然大悟’，“还有旧址，”他不再注视高喆，转而将视线穿过孩子们落到窗外。
那颗参天巨树后，露出点儿旧建筑的红。尚末在楼顶上便注意到了。
郑潇潇也注意到那栋三层楼高的红色旧房子。穿过那颗树，它就杵在四五米的小道的对面。
“旧址是那里吗？”
尚末仰头朝窗外点了点，高喆立起身子看去，接连附和：“对对对，没错。那地方是孤儿院旧址，现在我们所处的孤儿院是新的，才搬过来不久。”
“这样啊。”视线收回时擦过身侧的孩子，他继续问：“哥哥是什么时候死的？”
“哦……我想想，我记得他有告诉我来着，应该是半年前。”
“旧址是什么时候搬的，你是什么时候接手的？”
“旧址是他哥哥刚死第二个月，这孤儿院是我在大概二十多天前收的。额…侦探你要知道接手孤儿院需要办理非常麻烦的——”
“那怪事呢？”尚末竖起食指打断他，“你口中所说的怪事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说罢，尚末看向角落捂嘴的助手。
他好像在验证郑潇潇的能力。
“旧址……不对，这里，这里也有。”高喆含糊其辞，说不定他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闹了怪事。
“也就是说都曾有过。”尚末点点头，半开玩笑道：“说不定是坠楼的前院长有什么怨念，所以才在徘徊。”
尚末嘴唇微合，两排牙齿隙开条缝发出‘嘶’的抽气声：“你看到了？”
他看向神游的小满，这个问题让孩子的肩膀明显抖动。
“什么？”
“你看到前院长之一被人推下去了？”尚末重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