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婚礼前一天早晨，我和大妹妹、春花三个人坐了一夜火车来到长春。见到春花，春华非常高兴。

　　在春华家里，我发现新买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三个纸箱，纸箱上面蒙着一块红色的金丝绒。我问春华：“纸箱里装的是什么？”

　　春华诡秘地一笑，说：“现在不告诉你。”

　　既然春华不想让我现在知道，我也没有去揭那块蒙在纸箱上的红布。在春花和春华说话时，我又环顾一遍这个将成为我的新家的屋子。客厅换上了新窗帘，沙发上换上了新坐垫。进了卧室，我发现换了新床，床上换上了新被褥，并排放着两个枕头。这说明以后我可以和她睡在一起了。想到这里我心里美滋滋的。

　　春花又对春华讲了来之前她对我说的那番话。春华听了之后，高兴地搂着春花亲了起来，“谢谢大姐！”看来春华非常希望能经常和我在一起。

　　快到中午了，春花说：“一会儿你们要宴请同事和朋友，赶紧换衣服，打扮打扮。”

　　来时为了随便一点儿，我穿的是平时的服装。春华找出给我买的结婚礼服让我换上。春花找来梳子，给我梳了几下头，然后又往我的头发上喷了发胶。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还真精神了不少。

　　打扮完了，春花看看我，说道：“这么一打扮，一点儿也不显老，还挺帅。看起来你和春华还挺般配的。”给我打扮完了，春花又开始帮春华梳洗打扮。

　　春华换上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个镶着白花的发卡，看起来像一个圣洁的天使。

　　我和春华刚梳洗打扮完，邱月开车来接我们去饭店。见到春花，她高兴地说：“大姐，你也来了！”

　　“我代表婆家人来接小妹。”春花说。

　　“今晚我代表娘家人去送她。”邱月说。

　　“咱俩一个代表婆家来娶，一个代表娘家去送，帮石头和小妹完成终身大事。”春花说。

　　邱月看看我和春华，说道：“打扮打扮，还真像一对金童玉女。”

　　我苦笑了一下说：“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本来想说我都是金童的爸爸了，可是一见春华那么开心，我不想让她扫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邱月订的饭店在杂志社附近，有八个餐桌放上了餐具，已经有客人来了。邱月让我和春华在饭店门口迎接客人，她把春花和我妹妹安排到休息室休息。

　　来宾大部分是春华的同事和同学，我的同学只有五个人，还是邱月代表我通知来的。

　　十一点左右客人到齐了。邱月把我和春华拉到众人面前，说道：“新娘大部人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新郎。新郎是我的大学同学，姓谷名秋实。”

　　我向来宾鞠了个躬。邱月接着说道：“大家不要想当然地认为，既然新郎是我的老同学，我肯定是红娘了。如果这样想，你们就错了。新郎是春华自己选定的。去年十月，我的老同学下了岗，又离了婚，那时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灰溜溜地从南方回到东北老家。回到老家后觉得没脸见人躲在家里好长时间。因为年纪大，找不到工作，他想与童年的伙伴一起办个小厂。试制产品时遇到了难题，来找我帮忙。碰巧那天我去开家长会，没在单位，春华接待了她。因为是校友，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来我的同学又到长春来找过我几次，这几次春华都在场，她在旁边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仅凭这些，春华就断定我的同学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决定与他牵手一生。今年五一长假时，我因为颈椎病发作，要到新郎的家乡去看病，春华说她陪我去，这次春华与新郎确定了关系。这就是他们全部恋爱经过，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现在新郎和他的童年伙伴办了一家公司，他们自己有三个工厂，一个建筑工程队，还承包了一个水泥厂。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春华哪来的胆识和慧眼，竟然在我的同学处在人生低谷时看好他。通过这件事我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坐在我对面十年的小师妹。”

　　餐厅里没有一声嘈杂，来宾们就像听一个离奇的故事一样听着邱月的讲话。邱月讲完之后，来宾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酒宴开始后，我和春华一起给来宾敬酒。来到杂志社领导的餐桌旁边时，有一位领导对春华说：“怪不得这么多年不管谁给你介绍对象，你只是应付一下，从没有认真对待过，原来你是在等你心中的白马王子。现在终于等来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酒宴才结束，我们又回到春华家休息。我换下了结婚礼服，收了起来。五点左右，春华的两个闺蜜来了，她们是来送春华去我家的，一个是她的高中同学许丹霞，她和春华去过我家，另一个是她的大学同学，在酒宴上春华给我介绍过，叫刘晓云。过了一会儿，邱月的丈夫开着一辆面包车来接我们去火车站，车里坐着邱月和她女儿。

　　路上小薇偷偷地问我：“谷叔叔，你儿子怎么没来？”

　　我低声在她耳边说：“他不久前从他妈妈身边来到我这里，哪有心情看着我为他娶个后妈？”

　　小薇点点头，表示理解，可她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拼死维护父母的婚姻，今天我来娶的人很可能不是春华，而是她的妈妈。

　　因为事先已经安排好迎亲的汽车在火车站迎接我们，所以在火车快到站时，我换上了西装。在邱月和春花的帮助下，春华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婚纱。

　　走出火车站，在出站口附近，除了我家租的一辆白色轿车之外，我看到还停了好几辆红色出租车，每辆车里都有人向我们招手，原来是宝田他们每人打了一辆出租车。我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每人打一辆车？”

　　金龙说：“我看你家租的车有点儿少，我们每人打了一辆车给你造造声势。”

　　我和春华上了家里租的花车。出了站前广场，我把头伸出车窗，回头一看，十多辆小汽车排成一条长龙，最后是录像车，看起来也挺壮观，不次于青年人的迎亲队伍，引起很多行人驻足观看。

　　车队来到我家门口，秋林和几个亲戚放起了鞭炮。进了门，淑娟端来一个果盘，送到春华面前，里面有花生、枣、糖块和一块面包，让她每样吃一点儿。果盘里的东西寓意早生贵子，生活甜蜜和发家致富。然后一家人在一起照了几张像。与家里人照完了像，春华又分别与送亲的同学、邱月、春花照了相。。最后大家又到我家的院子里，站在鲜花丛中，以我家的小楼为背景拍了一张合影。

　　从我和春华进门，我一直没有看到天浩，我问妈：“天浩呢？”

　　“在楼上看书呢。”妈说。

　　在家里拍照和录相结束后，我们去春花家的饭店举行婚礼。去饭店之前，我找到天浩，问他去不去饭店，天浩说他在家里看家，我并没有劝他和我们一起去饭店。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在春花家的饭店里举办了两次婚礼。这次宾客比上一次多了很多，爸妈请来了很多亲朋好友，还请来了镇里唯一的一位专业婚礼主持人。因为事先交待过，婚礼尽量从简，所以婚礼过程中没有改口、给红包之类的让人比较尴尬的内容。春华对于这一点很满意。婚礼的最后一项内容是招待宾客。客人吃饱喝足散去之后，全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吃团圆饭之前，我给天浩打电话，让他到饭店来吃团圆饭，我以为他还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吃过团圆饭，春华正式成为我家的成员。

　　我们一家吃团圆饭的时候，春花把邱月母女和春华的两个同学让到她家楼上的客厅休息。

　　婚礼结束后，我和春华把她的同学以及邱月母女请到我家。路上妈对邱月说：“现在家里有地方住，你们娘俩这次多住几天。”

　　“妈，这次恐怕不行。小薇过几天就要动身去北京上学，我打算今晚就回去。”邱月说。

　　“小薇去上学也不差一两天。”妈说。“我也不多留你们，就留你们娘俩儿住一宿，咱娘俩儿好好唠唠嗑。”

　　邱月犹豫了一下，说：“行，我们明天回去。”

　　就在妈和邱月说话时，小薇和天浩也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的。嘀咕了一会儿，小薇附在邱月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和天浩一起离开我们，又转身朝镇里走去。

　　我问邱月：“他俩干啥去了？”

　　“小薇让天浩陪她到镇里的市场逛一逛。”邱月说。

　　我和邱月不约而同地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下。虽然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都明白两个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春华的大学同学是第一次来，因为我们都是校友，回到我家后大家一起毫无拘束地聊了起来。聊天时我向许丹霞问起上次在这里取回去的土壤样品的化验结果。

　　许丹霞说：“你不说，我还忘了，上次取样的化验结果，土壤酸碱度没问题，只是贫瘠一点，要想种植蓝莓，还得对土壤进行改造。”

　　我又对邱月说：“已经有五十多个下岗女工愿意到手工艺品厂工作，只要你老公来与我们签合同，我们就和这些下岗职工签正式的招工合同。”

　　邱月说：“他最近比较忙，过几天等他有时间就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