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出玉与献君相视一笑,笑容里有几分默契,可心中的担忧却未因此减少分毫。他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回那个觊觎紫鸦的暗中人,那人阴鸷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不知那人是否贼心不死,又卷土重来?
想到这儿,他们不禁心头一紧。
献君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犹如寒夜中的利刃,透着冷冽的光。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世间的人,为了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啊。有些妄图长生之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妄念,那劳什子万两黄金,说加就加,都不带眨眼的,出手阔绰得让人咋舌。可是,这些钱又从哪里来的呢?多半是搜刮民脂民膏,或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忧心归勾心,他们并未因此打乱原有的计划。毕竟,人还没有找齐,现在可不是暴露的时候。此时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有所警觉。他们决定继续蛰伏,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耐心等待最佳时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老天似乎总嫌你的人生缺少乐章,会时不时地给你配上点小插曲。
这不,水出玉跟献君刚刚从市集上满载而归。市集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他们穿梭其中,挑选着各种食材。手中提着盆满钵满的食物,有新鲜的蔬菜、肥美的鱼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中丰盛的晚餐。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家门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大礼”又让他们措手不及。
水出玉的铺子与丰爱医馆仅隔一条窄巷,那不宽的巷街青石板铺就,幽深而静谧。每次她乘坐马车归来,下车时总能瞥见那医馆古朴的招牌,招牌上的字迹虽有些斑驳,倒是透着岁月的沧桑。
今天,日头的余晖洒在青石板上,给地面镀上了一层金黄。她如往常一般,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马车,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
医馆门口的药店伙计正忙碌地整理着药材,一捆捆的药材在他手中翻飞。他抬头间,险些将她误认为是哪位前来问诊的贵妇人,心中一惊,刚要开口询问。幸好待他定睛一看,那熟悉的身影不是㺴阁的水东家又是谁?他赶忙露出憨厚的笑容,算是打了招呼。
水出玉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她不愿等马车在巷街中掉头,于是每次归来都是直接下车,再让随从献君去喊铺子里的伙计帮忙将马车牵到后门。这样的举动对于药店伙计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他们甚至会心一笑,算是与水出玉打了个照面,笑容里满是淳朴。
水出玉没想到会在准备踏下马车之际有意外来临。
市集上赶着最后一波热闹喧嚣,人群几乎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水出玉正站在马车旁,准备下车,突然,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人群中冲出,直直地跪倒在她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平静。
水出玉被吓得浑身一颤,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连忙后退半步。可身后便是马车,退无可退,她一个踉跄,直接跌落在车上,裙摆都沾上了些许灰尘。
水出玉平日里虽见过不少场面,但如此莽撞的行径还是让她有些恼怒。
要是换了旁人,她肯定会柳眉倒竖,大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长眼的吗?若是将我撞出个好歹,你赔不赔得起呀?”那言语间的蛮横无理之态,她并非不会,只是眼前这人,虽行此大礼,却并未有倒地不起的碰瓷之举,她终究还是干不出那般刻薄之事。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惶,低头望去。只见那人双手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她的裙摆边的车,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他一脸激动,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好像暂时抬不起头来。
水出玉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她微微蹙眉,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看着眼前这个伏地不起的人:“这位背着竹篓的郎君,看你满身尘土,想必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但不知为何,你竟对我行此大礼?莫不是有什么难处,想求我帮忙?”
地上的人蠕动了几下,想要起身,可动作却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他口中哼哼唧唧,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不过幸好,他的身形不似刘员外那般肥胖,不需要多人搀扶。
“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菩萨呢,逢人便遭拜,我可受不住。”被这么个人拜了,水出玉毕竟是个姑娘家,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赶忙往旁边挪了一点点侧身位置,然后对着身旁随行的献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帮忙把人拉起来。
献君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此人。待此人站定,献君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个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生得白净,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润之气。虽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书卷气,但此刻却因摔倒而略显狼狈,身上的衣服因为摔跤而破了些口子,也不是干干净净的。
奇怪的是,即便如此,他身上就是让人感觉恍若没有一丝灰尘,再加上一举一动都看着十分有教养,举手投足间尽显文雅。
真是好别致的口味。
献君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艾大夫?怎么是你?”
艾大夫起身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言语,只是有些尴尬地讪笑了起来,他连忙双手抱拳,对着水出玉解释道:“失礼,失礼,水东家别见怪,在下实在是情非得已。”
此刻,艾大夫站在水出玉面前,满脸惊讶,那神情仿佛见了鬼一般,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与水出玉不期而遇。
平日里,他总是身着一袭素净长衫,举止温文尔雅,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每日在医馆中行医救人,对待每一位患者都耐心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