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巴达的话,首先让辰王眼睛一亮,困扰了他多日的儿子慕容澄的婚事,此刻豁然开朗。正是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可以让儿子去万山郡,找方守正提亲啊。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方谨心完全可以做主,但他就不敢在方谨心面前提及。无他,怕被拒绝而已。毕竟从他将女儿送去和亲开始,方谨心都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方守正就不一样了,他远在万山郡不说,就算依然是户部侍郎,也会顾及官场上的面子,应下亲事的。而只要方守正答应了,方谨心就是想拒绝,也没法越过父亲了。
想到儿子的亲事有望,辰王心情好了不少。因此见慕容筱没有回答,便又加了一句:“我儿要是愿意,陛下那边,为父去说就是了。”
“只要公主自己愿意,皇上也管不了这么多的。”慕容骜说道,“王叔已经做过一次主了,这一次,是公主自己争取来的,让她自己做主吧。”
辰王一怔,没错儿,慕容筱被册为公主,那就是皇帝的女儿了,跟他不相干了。就算要拿主意,那也是皇帝拿主意,他这个亲爹,还真是做不了主。
想着,不觉苦笑了,自嘲地说了一句:“是了,这事儿你自己定吧。孩子们长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我们当父母的,也管不了太多了。”
慕容筱依然没有说话,岱巴达专心致志地切着羊肉,切好后撒上调料,然后起身送到慕容筱的桌上,低声说道:“姐姐不会不要我的,是吧?”
那满含期盼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果然,慕容筱瞥了他一眼,含嗔道:“我可不想留在这里,想吃个青菜都不能随时有。”
岱巴达咧嘴笑了:“姐姐愿意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跟着姐姐就好。”
这狗粮撒的,方谨心怀疑岱巴达就是故意的。当着众人的面,让慕容筱没法拒绝。因此她移开了目光,不想眼角余光却瞥见,慕容澄正情意绵绵地看着方柏心。脑海中顿时闪过一线灵光,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在座的各人,微微皱了眉头。
一餐饭在方谨心的思绪万千中结束了,慕容骜借口还想试飞,带着方谨心驾驶直升机走了,让其他人坐车返回京城去。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倒是云驸马有点担心,这样直接出现在京城,怕是不太好。
“京城中的细作也不知道有没有都扫清了,就算细作没有了,也难保有些人吃里扒外的,所以贤侄还是要小心点才是。”
“皇姑父放心,我会找个稳妥的地方,将飞机藏起来,再回京的。”慕容骜笑着说道,“告诉阿鹏,回头酒席上,我给他添菜。”
云驸马捋着胡须,笑道:“菜不用,你多拿点酒出来就可以了。”说着,顿了一下,“孩子们都长大了,这亲事该办的,都办起来吧。待到明年,就有孩子出来了。”
慕容骜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那也得给他们一个安稳静好的环境才行。”
说话间,两人分开,慕容骜带着方谨心驾驶飞机离开了。因为直升机的事情还需要保密,所以两人没飞多久就降落了。然后收起飞机,拿出车子,朝京城而去。
“刚才在席间,你发现了什么?”慕容骜想到云驸马的话,试探地问道。
“发现了……”方谨心苦笑道,“在这里,姻亲是不是非常重要?”
“那当然,基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怪不得,所以辰王让两个儿子分别示爱方谨心和胡采茵,让女儿和北狄联姻,这样,辰王府以后是不是就稳固多了?”
“关系多了,自然就稳固了。”慕容骜想到方谨心曾经说起过跟她同时代的那个人,问道,“阿谨想说什么?你不希望令妹嫁进辰王府?”
“这辰王父子明摆着另有所图,你让我如何愿意。”
慕容骜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知道阿谨是担心令妹,但是这种事情,你还真是不好干涉太多了。你只看到了辰王父子对令妹的觊觎,但是对令妹来说,辰王府未必就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而且……你难道不曾看到令妹对慕容澄,也有攀附之意么?”
方柏心只是一个罪臣之女,能够嫁给王府公子,真的已经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情情爱爱的,她只是经不起诱惑而已。”方谨心却还是不甘心,冷哼道,“当初在羁押所,罗姨娘用进宫引诱她,就能让她对自己的姐妹都不在意,何况这种男女之情,哄她是再容易不过了。”
慕容骜轻笑了:“也不完全算是哄,在阿谨的家乡,男女之间要心有所悦,才能结为夫妻。但是婚书的约束力却不是很强,夫妻双方只要有一方不愿意了,就可以和离。而在这里却是不一样,成亲需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成亲,想要和离那是难上加难的。尤其是官宦之家,擅自和离可是品行上的一大污点,被言官弹劾都不冤的。”
方谨心怔住了,她忘了婚姻在古今的变迁。这个时代,还是需要姻亲来加强人际关系的,而不是如同现代那样 ,别说姻亲,就是血亲,都能视若陌路。
慕容骜继续说着:“我知道阿谨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哪怕不借助婚姻,你也能很好地立足在世间。但是更多的女子,婚姻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一辈子的依靠。所以她们择偶,要看的是男子是否能够带给她们富足的生活,是否能够对她们不离不弃,白头偕老。至于感情……还真不是最重要的,顶多算是聊胜于无。”
“可是,明知道辰王是在利用她……”方谨心挣扎着辩解。
“有利用价值不是坏事,你会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吗?花能引蝶,还要靠花香和花颜,何况于人。只要那个人,不是忘恩负义的,不是自私自利的,不是品行败坏的,那就可以了。婚姻本来就应该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对方有你想要的,而你也能给对方他需要的,这种互通有无的关系,才像是一根根的纽带,将我们紧紧地连在一起。”
说着,慕容骜睨了方谨心一眼,“譬如像是竹儿,竹家人的善良,是连书淮最后的退路,所以他迎娶了竹儿,也不会负她。你可以敬佩二姐的决心和毅力,能够自己单列女户。但是不能觉得方柏心有攀附之心是错的,岂不闻良禽择枝而栖,何况是人。”
方谨心哑然无语,两人开着车,很快就到了京城。当他们收起车子,朝城门走去时,发现城门口多了许多的士兵,不觉诧异,难道是丹阳郡战事不利?
正当他们想要找人问一下时,只见有一个人朝着他们飞快跑了来。定睛细看,竟然是杨岳。因为有了车子的缘故,慕容骜将传信这种事情安排给了高野等人,谁会开车就谁去。
所以他现在也不清楚几个侍卫都是在哪里了,有时候想找都找不到。为此一度羡慕视频里展示的那个叫做手机的东西,也曾在商场里拿着爱不释手,只可惜大宁朝没法用。方谨心倒是找到了几个对讲机,不过使用距离太近,也就在自家宅子里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