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情深不寿，红颜劫难
几个月的准备后，天道宗的渡劫大阵已具雏形。林逸站在阵眼中央，看着慕云裳用星陨罗盘校准天地能量流，苏璃的冰棱剑阵在高空凝结出璀璨冰幕，叶红鲤带领妖族在阵外布下生命结界，药茯苓的丹炉正炼制最后一批护劫丹药，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三日前，他在推演天机时，青铜卦盘突然炸裂，碎片拼出的谶语如利刃穿心——"九转天劫，情劫最烈，同渡者，寿元折损，魂飞魄散"。卦象显示，四女若随他共抗天劫，体内残留的魔气会被天雷引爆，届时不仅无法飞升，反而会形神俱灭。
"林逸，这是新炼的'聚灵丹'，能在雷劫中稳住灵力。"药茯苓将玉瓶递来，指尖因连日炼丹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林逸接过药瓶，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喉间却像堵着滚烫的铅块。他望着四女忙碌的身影，突然转身走向主峰之巅，寒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那枚刻着五人名字的同心佩。
深夜，他独自收拾行囊。乾坤镜、《九霄仙缘录》、青木核被一一装入储物袋，最后放上的，是四女亲手缝制的护心符。"对不起..."他抚摸着符上的针脚，烛龙印记在眉心发烫，仿佛在斥责他的懦弱。正当他准备悄然离开时，冰魄剑的寒光突然拦在门前。
"你要去哪？"苏璃站在月光下，冰蓝色眼眸盛着泪光，"以为能瞒过我们？"叶红鲤、慕云裳、药茯苓紧随其后，四人手中都握着碎裂的传讯玉简——那是林逸写给她们的诀别信。
"天劫太危险，你们..."林逸的话被叶红鲤的怒吼打断："当年蓬莱岛你独战天魔时怎么不说危险？烛龙遗迹你燃烧元婴时怎么不躲？"她赤金色的鳞片炸开，妖火在掌心剧烈跳动，"我们是你的妻子，不是需要被抛弃的累赘！"
慕云裳展开星陨罗盘，上面清晰显示着四人的命线与林逸紧紧缠绕："星象早已注定，我们五人同生共死。你以为独自飞升，就能心安吗？"药茯苓将一瓶丹药塞进他手中，正是用自己本命精血炼制的"同命丹"："此丹能让我们分担天劫之力，要死...也死在一起。"
苏璃上前一步，冰魄剑轻轻抵住他心口："要么带我们一起走，要么...你今日就踏过我的尸体。"她的眼神决绝如当年蓬莱岛之战，冰刃上倒映出五人交握的同心佩。林逸望着四女坚定的脸庞，终于明白自己错得离谱——他以为的保护，恰恰是对这份情谊的亵渎。
三日后，林逸带着四女前往古籍记载的"情劫试炼地"。这片位于西域沙漠深处的幻境，传说是上古仙人留下的考验，能让人在虚实之间领悟情感真谛。
踏入幻境的刹那，周遭的风沙骤然静止。林逸只觉眼前光影扭曲，西域的荒漠竟化作蓬莱岛那道狰狞的裂缝，苏璃的冰魄剑正刺向他后背——不是当年注入本源的救赎，而是裹挟着刺骨寒意的决绝。
"为什么？"他踉跄后退，看着冰蓝色的剑锋穿透自己胸膛。苏璃的脸庞覆着寒霜，冰眸中没有半分温情："你可知，当年若不是为救你，我的冰魄剑体怎会本源受损？"她的身影逐渐透明，化作漫天冰晶，"如今你要飞升，便该斩断这拖累你的情丝。"
冰晶落地的脆响尚未消散，叶红鲤的惨叫声刺破耳膜。林逸转头，只见烛龙遗迹的血池边，她的赤金鳞片正被天魔一片片撕扯，妖丹在魔掌中发出痛苦的震颤。"林逸！救我！"她向他伸出手，可他的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妖火在魔焰中熄灭。天魔的狂笑震得他识海剧痛："妖族本就不该与人类纠缠，她的死，都是因你而起！"
"不——！"林逸嘶吼着扑过去，却扑进一片混沌。慕云裳的星陨罗盘在虚空中炸裂，碎片如利刃般扎进她心口，星图上的每道裂痕都流淌着鲜血。"你以为我真的甘愿为你耗尽神识？"她咳出的血染红了罗盘，"周天星斗阵的反噬，早已让我油尽灯枯，不过是强撑着陪你走到现在。"星光从她七窍中涌出，如退潮般消散在黑暗里。
药茯苓的丹房突然在眼前显现。她正将一瓶泛着黑气的丹药递给受伤的弟子，那些本该救命的灵药，竟让修士们瞬间化作脓水。"是我没用..."她瘫坐在药鼎边，指尖的黑色蔓延至心口，"连丹药都炼不好，还拖累你寻找五行灵核...这样的我，早就该..."
四种锥心之痛如锁链般缠绕过来，勒得林逸经脉寸寸断裂。他跪倒在地，看着四女在不同时空以不同方式消逝，每一次都与他的选择息息相关——若不是他坚持带苏璃涉险，若不是他让叶红鲤燃烧妖丹，若不是他拜托慕云裳强行推演星象，若不是他默许药茯苓以身试毒...
"看到了吗？"黑衣女子的身影从魔气中走出，骨扇轻摇间，四女消逝的画面在她掌心流转，"她们的劫难，皆因你而起。你所谓的情深，不过是将她们推向深渊的枷锁。"她将一枚黑色玉简递到林逸面前，"此乃'断情咒'，只需滴一滴心头血，便能斩断所有牵绊。届时天劫不伤她们分毫，你也能安然飞升，岂不两全？"
玉简散发着阴冷的诱惑，林逸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凉的表面。琼楼玉宇的幻象再次浮现，长生不死的诱惑如附骨之疽般啃噬着他的理智。可就在此时，识海中突然响起四股熟悉的声音：
"记得我们在碧心池许下的同生共死吗？"——是苏璃的冰音。
"本姑娘的妖火，从来只为护你而燃！"——是叶红鲤的炽语。
"星轨早已注定，我与你同路。"——是慕云裳的轻喃。
"我的丹药，只为心上人而生。"——是药茯苓的温言。
林逸猛地回神，掌心的同心佩烫得惊人。他挥手拍碎黑色玉简，烛龙虚影从体内爆发，金色龙焰将黑衣女子的幻象烧成灰烬："你懂什么！"他的声音震得幻境剧烈摇晃，"正是这份牵绊，让我们一次次从绝境中活下来！若飞升要以失去她们为代价，这仙途，我不踏也罢！"
金光如潮水般席卷四方，苏璃消逝的冰晶突然重组，叶红鲤熄灭的妖火重新燃起，慕云裳破碎的罗盘自动拼合，药茯苓蔓延的黑气化作碧心草。四女的身影在光芒中凝实，虽面带泪痕，却都带着熟悉的笑意。
"我们说过，生死与共。"苏璃握住他流血的手掌，冰魄剑的寒气竟带着暖意。
幻境彻底崩塌的瞬间，沙漠中升起一座水晶台。四枚玉佩悬浮其上，分别流转着冰蓝、赤金、星辉、碧色的光芒，正是四女的本命灵力色泽。林逸拿起玉佩，背面"情深不灭"四字与掌心同心佩相触，发出共鸣的清鸣，一股温和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这是能在天劫中护住神魂的至宝，更是对他这份坚守的馈赠。
叶红鲤拿起赤金玉佩，在他胳膊上轻咬一口："算你有良心，没真打算丢下我们。"慕云裳抚摸着星辉玉佩，星陨罗盘与之呼应："这下星象总不会骗人了。"药茯苓将碧色玉佩系在他腰间，又塞给他一瓶丹药："多补补，可别到时候没力气护着我们。"
苏璃最后将冰蓝玉佩放入他掌心，与另外三枚合成完整的同心结："走吧，回去准备渡劫。"夕阳下，五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身后是逐渐隐去的幻境，前方是等待着他们的天劫与仙途。风沙掠过，带着四女的笑语与林逸的承诺，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返回天道宗后，林逸闭关三月。他以护劫仙佩为基，融入青木核的生机、冰魄剑的寒气、妖火的炽热、星陨罗盘的灵力和药鼎的灵韵，为四女炼制出专属的护劫法宝：苏璃的冰魄剑添了层金色龙纹，叶红鲤的鳞片被仙光淬炼，慕云裳的罗盘多了颗避水珠，药茯苓的药鼎生出翡翠藤蔓。
"这是...用你的精血炼制的？"苏璃抚摸着剑上的龙纹，感受到其中熟悉的灵力波动。林逸笑着点头，却不敢告诉她们，为了让法宝能抵挡天雷，他折损了百年寿元。四女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结印，四道灵力注入他体内——那是她们用本命精元炼制的"同心咒"，能在天劫中分担他的痛苦。
除夕夜，五人围坐在碧心池边。林逸取出《九霄仙缘录》，上面新增的字迹闪耀着金光："情之所钟，道之所存，五心同归，仙途可启"。远处，渡劫大阵的光芒与漫天星辉交织，天道宗弟子们的欢呼穿透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