珛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直到水出玉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总有一种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
水出玉再次踏进华严寺,又遇见了第一次来时的那位师父。起初,她并未在意,一心只想着询问碎邪金的去处。
她轻轻扯了扯一个小沙弥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小师傅,碎……小夭哥在不在?”
好巧不巧,这是个刚入寺庙不久的小沙弥。他来的时候,碎邪金已然搬离寺庙,到㺴阁长驻。碎邪金偶尔才会回来,小沙弥与他并不常见面,而且那家伙向来神出鬼没,知晓不用走正门就能进出的地方。
再者,碎邪金今时不同往日,打扮得与往昔大不相同。他身着一袭不算华丽却不错的袍子,自从恢复了半部真身,再差的料子都会根据他的灵气自动提升气度,所以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不羁。
这般模样,新来的小沙弥多半会误以为他是与主持师父们交往甚密的香客罢了。
这位新来的小沙弥一脸疑惑不解,挠了挠头,嘟囔着说不知道水出玉询问的是谁。随后,他便转身询问了边上另一位早一些来的小沙弥。
那位稍年长些的小沙弥思索了一番,忽而明眸一亮,带着几分试探询问:“哦,女施主,您询问的,是不是双喜小师兄啊?他平日里行事洒脱,模样也出众,大家对他印象都挺深的。”
水出玉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他。”
小沙弥解释道:“双喜小师兄在后堂呢,他很少到前头来,平日里不是在后堂钻研些奇术,就是去外面游历。”
这时,高僧师父原本正跟小沙弥交代事务,恰巧遇见到访的水出玉正在与边缘新来的小沙弥交谈。没等水出玉跟小沙弥道谢,高僧师父便缓缓走近跟前,如菩提般微微躬身,双手合十,声音温和道:“女施主,别来无恙?”
水出玉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还礼,嘴角带着笑意:“多谢高僧挂怀,尚可。”
高僧师父微微一笑,却话锋一转:“不必如此赞颂,贫僧愧不敢当,请问女施主此次还是为了桃花而来否?上次见你,似乎对桃花之事颇为上心。”
水出玉赶忙摆手:“不是,是有事来找小夭哥的。”
高僧师父心中暗自思忖,这双喜平日里就爱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找他不是为了桃花,那定是为了别的事情。可这香客的私事,出家人向来不多管,他一时也捉摸不透。
高僧师父道:“他在后堂,还是原来的居所,女施主知道的,顺着这条青石小路一直走,尽头便是。”
水出玉明眸皓齿,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师父。”
高僧师父望着即将离去的水出玉,犹豫之下还是启齿:“女施主。”
水出玉一脸迷茫地望着高僧:“师父,怎么了?”
高僧师父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深邃:“女施主那朵断了的桃花,还留着?”
水出玉微微一愣,随后轻轻点头:“嗯。”
高僧师父语重心长地说道:“缘起缘灭,皆是虚空,倒不如让他随风而去,莫要陷入漩涡,困顿自身,有些执念,放下或许会更好。”
“好,我知道了,多谢师父教诲。”水出玉躬身拜别,心中却还是有些懵懂,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水出玉听得一脸困顿,根本不知道师父所指什么,只觉得高僧师父的话高深莫测。不过她现在也没空去深究,她还要去寻碎邪金办大事情,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水出玉按照高僧师父的指引,匆匆赶到碎邪金的居所。见门前空无一人,她轻轻推开院门,小院里也是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她心中有些焦急,又快步走进房间,可房间里依旧无人,只有那简单的陈设和淡淡的檀香,展示着这里的宁静。
要不是寺院的每间禅房就那么巴掌大的一亩三分地,空间局促得一眼就能望到头,水出玉都怀疑碎邪金是不是施展了什么障眼法,藏在墙后边了。
水出玉无奈地走出房门,在门口顿了一会儿,又跑到院门口,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东张西望,周围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影。
这里本就僻静得很,平日里少有人至。
因为碎邪金不剃头,行事又随性洒脱,寺院怕他带坏了那些涉世未深的小沙弥,所以鲜少安排其他人跟他住在一起。即便他偶尔外出,寺院也会尽量单独辟一间院子给他,免得其他小沙弥看多了,起了蓄发的心思,扰了寺院的清规戒律。
不得不说,碎邪金这人去哪儿都招人疼。这院子原本是许多大师父的常驻留地,水出玉甚至暗自揣测,是不是大师父们怕碎邪金这个小娃娃不够分,才安排了轮流看护,好让他能多享受些关怀。
水出玉正愁找不到碎邪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巧一个小娃娃沙弥从门前路过。她眼睛一亮,赶忙走上前去,喊道:“娃沙弥,等会儿,等会儿。”
小娃娃沙弥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奶声奶气地说:“这位漂亮的施主姐姐,你是谁呀,怎么知道我姓娃?”
水出玉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竟然喊到了人家本家姓。不过眼前的小娃娃确实可爱得紧,肉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她含笑晏晏,柔声说道:“我是来找小夭哥的,就是双喜师兄,你……认识的吧?”
小娃娃沙弥眼睛一亮,兴奋地拍着手:“哎呀,原来是双喜小师兄的香客!难道你认识我,是不是他偷偷告诉你的?”
水出玉只能回以礼貌又不尴尬的微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虽然她觉得这小娃娃可能还分不清楚什么叫做尴尬的笑容,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说是吧,那就是骗人,骗人可不好,骗小娃娃就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