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躲闪弧度不及枝丫分散度的时候,于是碎邪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下坠落。
最终还是因几根细弱却坚韧的小枝丫而打断了节奏,碎邪金原本还算平稳的下落之势瞬间被打乱。他整个人在空中手忙脚乱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些什么稳住身形,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重力的拉扯,“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谁,谁那么大胆,敢偷袭老子?”碎邪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骂骂咧咧,完全没了平日的翩翩风度,活脱脱一个被惹恼的泼皮无赖。
娃沙弥听到碎邪金的声音,顿时十分高兴,可又厌烦水出玉一直遮蔽着自己的眼睛,小脸涨得通红,一边气呼呼地用力挣扎,一边委委屈屈地朝着碎邪金的方向求救:“小师兄,小师兄,快救救我的眼睛,我看不见啦,这个漂亮的施主姐姐好奇怪。”
碎邪金一听到娃沙弥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立马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没想到刚一站定,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水出玉,他下意识地开口:“神……”
话刚出口,就看到水出玉轻轻咳嗽一声,假装清清嗓子,眼珠子快速滚动,朝着娃沙弥的方向指了指。碎邪金一瞧,立马会意,迅速伸手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好像刚才那个骂骂咧咧的人不是他。
水出玉见状,这才缓缓拿开了手。
娃沙弥在眼睛可以看到的那一刻,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瞧见面前是自己的小师兄,立马开心得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奔过去。
碎邪金不仅不拒绝,还顺道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小光头,笑着问道:“阿娃,你过来这里作甚?到处乱跑,也不怕迷路了。”
娃沙弥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阿娃上的茅厕,是这个漂亮施主姐姐叫我过来的,她说要找小师兄你。”
水出玉仔细想了想,虽然事情的细节经过有点出入,但是大致不差,便笑着附和道:“是呀,多谢娃沙弥带路,你很棒哦,帮了我大忙啦。”
碎邪金听到“娃沙弥”这个名字,不禁侧头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娃娃,嘴角微微上扬:“嗯,是个小娃娃,还姓娃,长得可可爱爱,圆嘟嘟的脸蛋就像个小包子,娃沙弥,听起来美味可口,挺适合你的,以后你就叫娃沙弥吧。”
娃沙弥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点头:“修曾师兄说,小师兄笑着对我说话,那就是真的,那我以后就叫娃沙弥,太好了,我有新名字啦。”
碎邪金跟水出玉同样被这小娃娃的天真快乐所感染,忍不住一起笑起来,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还沉浸在欢笑中的碎邪金,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水东家今日怎么来此处,是又要做什么桃花功德吗?莫不是想要给寺院添几株桃花树?”
水出玉忽然停住笑容,原本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认真,她直直地看着碎邪金,语气郑重:“阿囍,你忘了,我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约好的吗?可别想蒙混过去。”
碎邪金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罢,他缓缓放下怀中的娃沙弥,蹲下身子,双手扶着娃沙弥的肩膀,轻声说道:“娃沙弥,修曾师兄寻你了,就在我院子门口边上十步的地方,你快些过去找他吧,别让他等急了,他肯定找你有急事呢。”
娃沙弥皱起眉头,小脸满是疑惑,奶声奶气地问道:“小师兄不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吗?怎么修曾师兄这会儿就来了呀?”
碎邪金面不改色,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菩提树的一些老枝干掉下来而已,小师兄我没事,你快些去吧,乖,娃沙弥,听话。”
娃沙弥乖巧地点点头,迈着小短腿,按照碎邪金说的方向跑去。他根本没想到,在自己刚踏出院子的那一刻,院子内就已经空无一人。
碎邪金一直紧紧盯着娃沙弥的背影,等着他踏出临门一脚,便快速伸出双手,一把捞起水出玉。他借助菩提树的枝干,身形灵活地三蹦两跳,如同一只敏捷的猿猴,瞬间跨出了华严寺,稳稳地落在了桃花树下。
全程来说,水出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从天上飞到了地上,稳稳落地。不过这点伎俩,她已经不会害怕了,毕竟经历了不少事情,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让她失态。
水出玉落地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在阁里骗小姑娘不够,还回来寺庙里头骗小孩,你倒是骗得顺手。”
碎邪金不以为意,拾起一片桃花瓣,放在手中轻轻摩挲,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骗他总比亲眼所见强,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知晓了不该知道的事,那才是将他推入黑暗深渊,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平平安安的,再说了,小孩子就是个无底洞,如果真的被他瞧见,还不缠着问到底朝天,我没那么多精力应付。”
水出玉听罢,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是嘴巴只是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碎邪金丢开手上的桃花瓣,就像抛开这个话题一样,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正经起来:“神女,是有何要事来寻我?不妨直说,我定当尽力。”
水出玉便将珛琂一事道明。本来这件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需要碎邪金的帮忙,那么详细的来龙去脉少不得再说一遍,她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碎邪金。
碎邪金耐心听完水出玉的讲述,根本毫不犹豫的就颔首,神色郑重:“神女想要碎邪金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吾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只要能帮上神女,碎邪金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