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光,在布有消毒气味的医院走廊里无声地摇曳着。
冰冷的墙壁从远处传来、生命倒计时般的仪器“嘀嗒”声……如同编织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寂静。
在这地方,我们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及突兀。
年轻警察(小王)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如同破碎的玩偶般躺在加护病房中。身上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的管子,脸色白得像蒙了一层霜,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却也仅此而已。那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病房门口。
老李瘫坐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上,背脊佝偻得像个风干的虾米,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名为“幸存者内疚”和“死亡预告”的阴影笼罩着。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灵魂已被抽走大半。
我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干涩:*“李叔,为什么你对血魔恐惧到,连自己人的命都不敢救?”
老李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他缓缓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的恐惧。他浑浊的眼珠艰难地对上我的视线,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
“怕?……呵呵……岂止是我一人怕?”他干笑了两声,笑声里却只有苦涩与绝望的寒意。“你难道忘了……老巫婆家那口要命的血棺了吗?”
提到“血棺”二字,他枯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仿佛那恐怖的一幕正无比清晰地、带着血腥味在他眼前重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我们……我们七个人!我那四个队友!……你!还有王语嫣的妈妈!我们……我们全都看见了!看见了……那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血……血魔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即将溺毙的人,声音嘶哑破裂:
“它……它当着我们的面……活活撕碎了……三个!三个我最好的兄弟!那血喷得满墙都是!今天小王……他是第四个!还有……王语嫣的妈妈……她也遭了毒手……”他痛苦地闭上眼,浑浊的泪水顺着深深的皱纹沟壑淌下,“七个人……就剩下你……我……还有里面那个半死不活的小王……”他再次睁开眼,绝望地望向病房那扇小小的观察窗,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他……他活不过今晚的,血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见过它真面目的活口……”
“这血魔……真有如此可怕?”阿紫姑娘秀眉紧锁,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走廊惨白的光,也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她轻声问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可怕?!”老李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猛地坐直了些,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压垮回去。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被死神镰刀锁定的绝望:
“它不是可怕……它是……是‘规则’!** 是‘注定’!就像……就像那该死的《死神来了》!它杀人……不用露面!不用嘶吼!它只需要……轻轻拨动命运的线……”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却带着刻骨的寒意:
“爆胎……失控冲下悬崖……车毁人亡……尸骨都拼不全!
“过马路……明明是绿灯。一辆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大货车,凭空出现……闯红灯……把人撞得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几十米,碾得……碾得不成人形……”
“还有……在家洗澡,突然……*热水器爆炸,活活……烫死……煮熟……”
老李每说一种死法,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仿佛那些惨烈的画面正一帧帧地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没有预兆,没有道理,防不胜防!都是意外,完美的意外!可我们都知道……是它!是血魔在幕后……像摆弄提线木偶一样,设计着这一切!它……它在玩我们!它在享受我们临死前的恐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刺鼻的消毒水味似乎也无法驱散他肺里的血腥气。脸上的恐惧如同凝固的面具“我这些天来,我每一天……都活得像个惊弓之鸟,过马路看十遍……** **开车不敢上高速……连用个电器都胆战心惊,就怕……就怕下一个轮到我……”他苦笑着,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但今还是出事了……这诅咒……这血魔的诅咒,它就像跗骨之蛆缠着我们,不死不休啊!”
我听着他的讲述,是一股不可思议的气流。原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穿越,有的仅仅是一张张催命符的开端!
阿紫姑娘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沉默片刻,清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肯向绝望低头的倔强问老李:“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只能坐在这里等着它,一个一个收割?”
老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抬起布满血丝、充满绝望的眼睛,看着阿紫,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姑娘,你没去过老巫婆家,你最好不要卷进来,你最好离我俩远点;至于办法?呵……这些天!我们找遍了能找的高人,求神拜佛佩戴开光的法器……甚至……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有用吗?!”他用力拍了拍自己手腕上那串油亮却显得无比讽刺的佛珠,“该来的总会来,它就像空气里的病毒。无处不在。”
说完老李低下头。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那惨白的灯光,仿佛也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股难以压抑的、混杂着愤怒与力量感的火焰,猛地在我胸膛里燃烧起来!*我*直视着老李那双被恐惧彻底蒙蔽的眼睛,声音如同沉寂的火山即将喷发\:
“李叔,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个血魔?!”我一字一顿的,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石子砸在地上:“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强得超乎你的想象!”
“你……你说什么?!”老李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半截!他惊恐万状地瞪着我,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马上就要引来灭顶之灾的疯子!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指向我,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
“你疯了?闭嘴!快闭嘴啊——!!!”他紧张地、如同惊弓之鸟般疯狂地扫视着四周空无一人的走廊,仿佛那惨白的灯光阴影里,正有无数双耳朵在偷听! “你……你想死……别拉着我们!让血魔听见,听见你在挑衅它……我们……我们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碾成肉泥!”
他的反应如同冰水浇头!那眼神里赤裸裸的不信任、甚至带着一丝看待将死之人的怜悯和恐惧,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我……”
“我真是个噬魂者啊!”
我体内流淌着柳府少主的血脉!我左手寄宿着能吞噬邪祟的小左!我脚下……还跟着一个……以恐惧为食的诡异影子!
我在柳府杀过比血魔更恐怖的东西!
这一切这足以颠覆凡人认知的力量。
在老李眼中,对血魔的极致恐惧面前,竟然一文不值?竟然只换来一句“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