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 地点：大学城24小时便利店
凌晨三点十七分，便利店的白炽灯在雨夜里晕开一圈毛茸茸的光。温昭趴在收银台前打瞌睡，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周予白站在货架间清点库存，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淡蓝色的旧疤——那是辐射芯片取出后留下的痕迹。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冷风卷着雨丝扑进来。
“欢迎光——”温昭的招呼卡在喉咙里。
门口站着只湿透的橘猫，嘴里叼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周富贵昂首挺胸地走进来，把战利品“啪”地甩在温昭面前——一枚银光闪闪的袖扣，内侧刻着“ZYB”。
温昭捏起袖扣，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体温：“你又偷他东西？”
周富贵甩了甩尾巴，溅了她一脸水珠，眼神里写满理直气壮：“聘礼。”
周予白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带着刚冲好的柠檬蜂蜜茶的甜味：“它上个月叼走我手表，上上周是领带夹——”他伸手揉了揉猫脑袋，“现在连袖扣都不放过？”
温昭把袖扣攥进手心，金属棱角硌得掌纹发痒：“周富贵，你到底想干嘛？”
橘猫跳上货架最高层，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爪子一拍——整盒柠檬糖哗啦啦倒下来，糖纸在灯光下像落了一场小小的雪。
周予白忽然笑了。他伸手接住一张飘落的糖纸，指尖轻轻一搓，糖纸背面显出一行字：
“聘礼最终条：两脚兽幼崽需会挠下巴。——周富贵”
温昭耳尖“腾”地烧起来：“这猫成精了吧？！”
“嗯。”周予白把糖纸塞进她围裙口袋，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腰线，“所以老板娘，什么时候兑现？”
---
【夜班小插曲：数学题与草莓印】
后半夜雨势渐大，温昭咬着笔帽对付周予白出的高数题。函数图像被她画成一只打哈欠的猫，定积分区域标着“猫罐头消耗量”。
“这里要用拉格朗日定理。”周予白突然俯身，下巴蹭过她发顶，手臂从背后环过来握住她的笔。
温昭僵住了。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松垮垮地挂着——正是当年被她缝过的那颗，线脚歪歪扭扭像条喝醉的蜈蚣。柠檬混着雨水的气息缠上来，她眼睁睁看着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曲线：“所以当X趋近于……”
“周予白。”她突然打断他。
“嗯？”
“你心跳好吵。”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蓝色的墨点。他沉默了三秒，忽然低头在她后颈咬了一口，齿尖磨过那块枫叶胎记：“彼此彼此。”
温昭捂着脖子跳起来，撞翻了身后的货架。周富贵被惊醒，愤怒地叼起掉落的薯片袋砸向他们——
“喵嗷！”（翻译：要调情滚去仓库！）
---
【黎明彩蛋：糖纸星图与未读消息】
天光微亮时，温昭在仓库发现一个纸箱。里面装满泛黄的素描本，每本扉页都粘着张柠檬糖纸。
最早的那张来自高三夏天：“今天你递创可贴的手在抖。”
最近的那张是昨天：“富贵又胖了，猫窝该换最大号。”
她翻到箱底，发现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微弱的蓝光——
收件箱（1）未读
发件人：ZYB
时间：今天 05:20
内容：“第301条：晨光落在你睫毛上的样子，比我解过的所有方程都美。”
仓库门突然被推开。周予白倚在门框上，手里举着两枚钻戒——一枚镶着碎钻，一枚是柠檬糖纸折的。
“选一个？”
周富贵从他脚边挤进来，嘴里叼着第三枚戒指——拉环做的。
温昭笑出了眼泪。
---
后记：聘礼最终章
便利店的自动门开了又合，暮色淌进玻璃柜时，周富贵正专心啃一盒新到的金枪鱼罐头。铝皮被猫牙磨出细小的凹痕，在寂静里咯吱作响。
温昭蜷在窗边的高脚凳上改画稿，铅笔尖沙沙划过纸面——周予白在货架间清点的背影被她悄悄添了条猫尾巴。余光瞥见那人转身，她慌忙用柠檬糖盒压住画纸，糖纸却在掌心温度下渐渐浮出字：
“第三颗纽扣又松了。”
周予白停下理货的手，低头看自己衬衫襟前，那颗贝母纽扣果然悬着半截线头。他忽然走到温昭面前，把剪刀和备用纽扣放进她手心：“债主，该还利息了。”
线穿过针眼时，暮光正巧落在她睫毛上。周予白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男厕所隔间，从门缝递出的草莓创可贴也沾着这样的金晖。
“缝歪了可别怪我。”温昭嘟囔着，针尖却稳当当地收了个结。
“歪了才好。”他屈指弹了弹纽扣，“这是温氏防伪标识。”
周富贵突然跃上收银台，爪子拍向计算器——
归零！归零！归零！
液晶屏的红光惊跳中，它得意地甩出张皱巴巴的纸：
《聘礼条款·终版》
1. 金枪鱼罐头须无限续罐（爪印）
2. 两脚兽需提供恒温膝盖（爪印）
3. 禁止在猫面前贴贴超过三秒（血爪印）
玻璃门的风铃轻响，夜风卷着雨前的气息涌入。周予白把猫拎进怀里揉乱皮毛，温昭笑着将聘礼清单钉在阿婆的老相片旁。
暖黄灯光下，三人影子在墙上融成一团毛茸茸的云。
后来，所有纽扣都有歪斜的线脚，
每张糖纸都藏一句未说尽的情话，
而聘礼清单第三条约莫是被猫爪抹糊了——
毕竟宇宙的尽头，
不过是只偷到草莓创可贴的猫，
和两颗永远缝在一起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