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家中

　　门推开，一个穿着红白蓝配色校服的，稚嫩模样的女孩进入狭窄的屋内

　　"坐阵先啦"（先坐会儿）正在做饭的阿炳来不及招呼

　　女孩只是轻轻回复了一个"嗯"，放下书包，来到阿炳身边的洗手台洗手

　　"啲水咪碰到件校服哈"（别让水碰到校服）阿炳温和提醒

　　"知道"女孩回复了一句，但却是普通话，阿炳根本听不懂

　　望着女孩回到餐桌上的身影，阿炳正疑惑她刚刚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阿炳端着些简单的饭菜从厨房出来，放到女孩面前

　　"今日喺学校点啊？"（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

　　阿炳再次确认一边："咩......嘿屎？"（什么...吃屎？）

　　"我是说，还行"

　　"犀利喔，识講普通话喔，阿哥听唔明呢，哈哈哈"（厉害啊，会说普通话了，哥哥听不懂呢）说完，阿炳给妹妹，夹了点菜，"無肉食，啲肉贵到嘿咁"（没肉吃，肉贵得要死）

　　"没关系，吃肉会长胖，不吃也行"

　　"咩又吖屎啦，哈哈哈哈"（怎么又说吃屎了）阿炳把【也行】听成了粤语的【野屎】，"無咁难食哈嘛？"（没那么难吃吧？）

　　"哥，今天开始，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说普通话"妹妹严肃地说

　　"普通话？"阿炳学着妹妹的发音，"你地学校教普通话啊？"（你们学校教普通话？）

　　"是啊，我们濠江中学还是第一个升起五星红旗的学校呢！"

　　"好啊，几好啊"（好啊，挺好的）阿炳没有意识到妹妹的意思，继续给她夹菜，"你发育期，食多啲，生高啲"（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长高点）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讲粤语了！我们是中国人，我们要说普通话！"

　　"咁中文又唔止普通话，我哋广东人都系中国人，粤语系你母语，广东系你家乡啊嘛，而且你讲国语，我真系听得明个少少啫，咪咁啦"（但中文不只是普通话，我们广东人也是中国人，粤语是你母语，广东是你家乡啊，而且你说国语，我真的只能听懂一点点，别这样）

　　"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加入了澳门工会的青年团，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努力学习普通话！"

　　"非常好啊，"阿炳用生硬的国语回复，随后又转回粤语，"国家包括家乡，中国人包括广东人，咁爱国就更应该講自己母语啦系咪？無理由丢咗佢架？你咪系出面講普通话，返屋企講白话咯，OK架"（国家包括家乡，中国人包括广东人，爱国更应该说自己母语不是吗？没理由丢掉它啊？你在外面说普通话，回家说白话不就行了）阿炳快速吃饭，这是他多年工作形成的肌肉记忆

　　"国语是国家官方语言，粤语只是土话，说出去，丢死人了！"妹妹翘起双手，"讲普通话，做文明人！"

　　你青年团咁教你嘅咩？"（青年团这么教你的？）阿炳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我自己的觉悟"

　　"讲广东话丢假，咁做广东人系咪好委屈你啊？"（说广东话丢人，那做广东人是不是很委屈你？）阿炳讽刺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生在首都！讲一口堂堂正正的国语！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妹妹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让气氛陷入尴尬

　　"广东人都系堂堂正正中国人！！！你再咁講，因住（小心）我叫你跪喺阿爸阿妈面前"（广东人也是堂堂正正，根正苗红的中国人！！！你再这么说，小心我让你跪在爸妈面前）阿炳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快啲食，食完做功课，祖宗在上，有怪莫怪，细路仔唔识世界，乱讲"（快点吃，吃完做作业，祖宗在上，别见怪，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就是因为我没有忘记他们，我才必须要学国语，这是对国家的认同感！这是我们新青年该有的格局！讲家乡话，是落后的表现！陈勇炳，是你别忘了，1943年，雷州半岛陷落，我们爸妈被日本人屠村的时候打死，要不是靠国家，我们也得死！要不是靠国家，怎么赶得走那群日本畜生！"

　　"要不是爸妈这两个落后的广东人，你，陈勇馨，根本来不到这个世界上！"阿炳用极其不标准的国语气愤地说出，语气之愤怒让阿炳自己也觉得太过火了

　　“我去写作业了"妹妹扔下一句话，回到房间大力关上门，开始写作业

　　阿炳独自一人，含着泪光继续吃饭

妹妹摊开作业簿，一字一画地在纸上写，今天的作业依然是练字：【我是中国人】

夜晚，海上的风浪变大，阿炳一队人只乘着一艘小木船执勤，让摩多很不适应

　　阿炳看出来摩多的尴尬，他想到刚刚和妹妹的争执，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Thank you,my friend"（谢谢你，我的朋友）

听到这话，所有人回过头望向阿炳

　　阿炳连忙撇清关系："I am not your friend,I did that just because I need your help"（我不是你朋友，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需要你帮忙）

　　"Yes,sure,I am glad to help you"（当然，我很乐意帮你）

　　"Could I borrow your book for a while?"（能借你的书用一下吗？）

　　"oh sure my bro,u could own it forever"（当然兄弟，你可以永远拥有它）

　　"what?"（什么？）

　　"I have every single word in my mind"（每个字我都记在脑子里了）摩多笑答

　　"u got a good memory"（你记性真好）阿炳也笑了，他没想过可以这么顺利，这下可以慢慢和妹妹沟通了

　　"why?"（为什么？）

　　"what?"（什么？）夜间风大，阿炳很难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why u want to learn it？"（为什么你想学这个？）

　　"I have a sister!"（我有个妹妹！）阿炳顶着大风说话，"She is twelve years old"（她十二岁）

　　"hold it"（拿着）摩多从口袋里拿出小册子，给到阿炳的手上，"Children always matter than us"（孩子总是比我们重要）

　　"Yeah it is!"（确实！）

　　"Wait,Are we friends now?"（等等，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阿炳看了看身后的同事，无可奈何地说："Maybe,I mean,yeah"（也许吧，我是说，是的）

　　摩多非常高兴，拥抱了阿炳，这让他感到不自在

　　相拥的那一刻，应激的思绪把阿炳带回到了1943年

那一天，简陋的房间里，父母拥抱了他，把怀中的妹妹交给他

　　"跑，有咁远走咁远，等到第二日朝早，阿爸阿妈搵你唔到，你就赢"（跑，跑得越远越好，等到第二天早上，爸爸妈妈找不到你，你就赢了）父亲笑着说

　　"一啲都唔好玩！"（一点都不好玩！）阿炳抱怨，"抱住阿妹咁辛苦，我唔制！"（抱着妹妹这么累，我不干！）

　　"你赢咗，奖你粒糖食"（你赢了，奖励你一颗糖）母亲轻声安慰

　　"你地平时都唔陪我玩，点解......"（你们平时都不陪我玩，为什么......）

　　"阿炳，以后，爸爸日日带你玩，好无？"（阿炳，以后爸爸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一言为定！"阿炳伸出尾指拉勾，"手指拗，尾指勾，一百年，唔好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3，2，1，走！"

　　阿炳背着妹妹，冲出家里，一路小跑，冲破草丛，披荆斩棘

　　等到傍晚，坐在河畔的阿炳背着妹妹，在地上画圈，数着可以回家的时间

　　突然间，头顶飞过几架飞机，阿炳看不清上面的标识，只觉得轰鸣声震耳欲聋

　　他本想遮住自己的耳朵，但看到妹妹惊慌失措的神情，他马上用自己的手捂住妹妹的耳朵

　　一刹那，整个村庄被火焰笼罩，眼前一片人间地狱景象，不理会人们的求救声，呼喊声，阿炳看见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赶紧背着妹妹，往未知的前方跑去，哪怕眼角有泪水，也只能让风来擦干

回忆到这里就没有了，阿炳的记忆里只留下了这些片段，他猛地推开摩多，自己坐在小船边上

　"我唔中意人哋抱我......"（我不喜欢别人抱我......）阿炳喘着粗气说出这话

　　寂静的湖面上，这支摇摇欲坠的小船显得尤为细小

黑沙环木屋区

　　阿光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闻到一股焦糊味，睁开眼，屋顶的茅草缝隙里正渗着诡异的橘红色光亮，像有人在外头举着火把窥探

　　"火烛啊——"（"着火啦——"）

外界一声惨烈的喊叫过后，整间木屋突然"轰"地闷响，热浪压着脊梁骨砸下来

　　正当阿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阿菜连忙抱起阿光，火舌已经舔穿了油纸窗，火光照得满屋血色淋漓。木地板在脚下扭曲变形，缝隙里窜出的火苗像毒蛇吐信

　　“搂住佢，即刻走！”（“抱紧他，马上走！”）阿菜把被子打湿，盖在两母子头上

　　“你去边？”（“你去哪儿？”）来到家门口时，少琼担忧地问

　　“隔离有個坡佬，咪理我啦，走啦”（“隔壁有个坡脚老头，别管我了，快走”）阿菜草草扔下一句，马上冲出家门

木屋紧密相连，宛如一条条火龙在夜色中肆意蔓延。火势以燎原之势，从一户人家迅速席卷至另一家，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天。惨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悲歌

　　阿菜在火海中拼命奔逃，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他必须时刻留意脚下那些被火焰舔舐的木头，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带火的木块绊倒，跌入无尽的火海深渊

　　隔壁的门框烧成了火帘。阿菜用肩膀撞上去的瞬间，皮肉"嗤"地腾起白烟。外头的景象让他脚底发软——整片木屋区正在沸腾

“坡佬！火烛啊！”（“老头！着火啦！”）阿菜在门口大喊

　　里面一个行动迟缓的白发老头拄着拐杖，猛烈地咳嗽着，无法回答

　　“你咪郁！我黎咩你出去！”（“你别动！我来背你出去！”）阿菜咬咬牙，冲进了房间，肢体语言示意对方来到自己背上

　　火龙沿着连排的屋顶疯窜，所过之处梁柱爆裂如爆竹。热风卷着着火的茅草满天飞洒，落到哪家哪家就"腾"地炸开新的火团，木头滴落助长火势，"噼啪"声像恶鬼嚼骨

　　屋顶的铁皮轰得一下掉在了阿菜的跟前，他马上背起对方，绕过铁皮，冲出房间

　　背上的老头回头看了一眼，满墙的勋章，都逐渐地消失在了浓浓的大火之中……

浓烟贴着地面翻滚，逃命的人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阿光在少琼剧烈咳嗽，孩子的睫毛已经燎焦了半边。身后突然"喀嚓"巨响，整间木屋塌进火坑，眼看就要砸到阿光，少琼马上护着他，爆开的火星子溅到少琼背上，烫出密密麻麻的血泡

　　码头边，海水被映成血池。火场传来木材断裂的惨叫，热风掀起丈高的火浪，烤得人脸皮发紧。渔船在远处随波起伏，船身新漆反射着火光，像咧开的血盆大口

另一边，对面的居民楼天台上，阿荣拿着简陋的望远镜，看着被烧成火海的木屋区，满意地笑了

家中，阿光的出生证明被卷入火海之中，瞬间烧成了灰烬……

海面上，巡逻艇上阿炳不发一言地坐着，同事们说说笑笑，但看到远处熊熊燃起的火光，所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火焰肆意狂舞，将天空染成了血红色，浓烟滚滚升腾，如同一头头张牙舞爪的黑色巨兽，遮天蔽日。哀嚎声、呼救声在火海中此起彼伏，尖锐而凄厉，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悲鸣，让人的心脏都为之颤抖

　　“喺黑沙环個边喔！”（“在黑沙环那边啊！”）一人对大家说，这话触及到了阿炳的神经

　　“死火……”（“糟了……”）阿炳暗自说完，立刻调转船的方向，往黑沙环方向驶去

阿菜在这片火海炼狱中拼命奔逃，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脚下的木头被火焰舔舐得滚烫，不时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突然间，猛地摔在了滚烫的木板上

　　来不及喊疼，阿菜马上抓起旁边的老头，再次尝试将他扛起

　　然而，每一次尝试，结果总是失败

　“走……咪理我……”（“走……别管我了……”）老头无力对着燃烧的屋顶说

　　“你痴线架！我博尽过黎救你，家阵你话唔走就唔走？”（“你疯了吗！我拼了命来救你，现在你说不走就不走？”）阿菜再度尝试，将他背起来

　　“菜……阿菜……”老头抓住他的双肩，“再唔走，我哋两个都要死……我无子女，死咗都无所谓，你仲有头家，你有责任……系男人嘅，就走！”（“菜……阿菜……再不走，我们两个都要死……我没子女，死了也无所谓，你还有家庭，你有责任……是男人的话，就走！”）

最后一下，老头用力将阿菜往前推去

　　一块着火的木头砸中了老头，火光顿时吞噬了四周

海上

　　“阿炳，公司规定唔可以私自掉头喔”（“阿炳，公司规定不能私自调头啊”）

　　“系咯，我哋做水警嘅，上到去都唔系我哋职责范围，无谓徒生是非啦，咪到时鬼头怪落黎，又話我哋越权做野，开嗮我哋啊”（“就是，我们做水警的，上岸也不是我们职责范围，别自找麻烦了，免得上面怪罪下来，又说我们越权办事，把我们全开除啊”）

　　“系啊阿炳，为班兄弟着想下啦，陆地嘅事，自然有陆地伙计招呼啦，几时轮到我哋啊”（“是啊阿炳，为兄弟们想想吧，陆地的事，自然有陆地同事处理，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

　　听着同事们的劝告，阿炳只能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

岸边，渔民们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家人和孩童，悲痛地看着自己多年的家园被烧成火海

　　阿菜灰头土脸地从火堆中闯出来，不断地咳嗽，少琼马上抱住他

　　身下，阿光抓紧阿菜的手，阿菜蹲下，把阿光也拥入怀里：

　　“无事……无事……”（“没事……没事……”）

　　身后，房屋在烈火下倒塌，众人又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深夜，警察局里

　　阿菜和许多渔民一样，坐在角落里，把妻儿紧紧护在怀里

　　“Check过嗮了，”（“都检查过了，”）一个小警察来到众人中间，大家马上聚精会神地听，“系304单位嘅住户喺煮嘢食嘅时候唔觉意导致嘅失火”（“是304单位的住户在做饭时不小心导致的失火”）

　　“乱up！”（“胡说八道！”）阿菜站起来，“你哋见韩伯死咗，無妻無儿，先至够胆粒顶帽喺佢度啫！”（“你们看韩伯死了，没妻没儿，才敢把帽子扣在他头上吧！”）

　　“你查过未啊你，得把口额系度乱講？”（“你查过了吗你，光靠一张嘴在这儿乱说？”）

　　“火烛阵时，佢仲系度训觉，系我咩佢出黎架！”（“着火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是我背他出来的！”）阿菜激动地说，“系佢半路顶唔顺至ong开我咂！”（“是他半路撑不住才推开我的！”）

听到这，街坊们都悲伤地低下头

　　“啫你宜家怀疑警方能力啫？”（“所以你现在是在怀疑警方能力咯？”）小警察朝阿菜走近了几步

　　“今朝先有個叫阿荣嘅人，身上有哒疤嘅，过黎話要买落個码头，咁啱今晚就火烛，你哋自己唔识查嘅咩？”（“早上才有个叫阿荣的人，身上有块疤的，过来说要买下码头，这么巧今晚就着火，你们自己不会查的吗？”）阿菜据理力争

　　“系咯！”（“就是啊！”）街坊们纷纷响应：

　　“蠢到加零一！”（“蠢得要命！”）

　　“摆到明系黑社会报复啦！”（“摆明了是黑社会报复啊！”）

　　“黑社会啲蛋散無后台撑腰先唔敢咁绝啊！你唔查下佢后台边個？”（“黑社会那些混蛋没后台撑腰才不敢这么绝啊！你不查查他后台是谁？”）

　　“你咪傻啦，唔通你叫佢地自己查自己咩？”（“你别傻了，难道你让他们自己查自己吗？”）

　　“跟住落黎住边啊？系咪要赶我哋走啊？”（“接下来住哪儿啊？是不是要赶我们走啊？”）

　　“唔妥我哋就烧我哋屋企，家阵我唔妥你哋喔，系咪可以烧咗你间死人差馆啊！”（“看我们不顺眼就烧我们家，现在我看你们不顺眼，是不是可以烧了你们这破警局啊！”）

　　“正嘿柒陆打靶！”（“真他妈该枪毙！”）

　　群众的质疑声此次彼伏，阿菜盯着那个小警察，死死盯着

“收声！”（"闭嘴！"）警察大吼一声，所有人马上闭嘴

　　“两条路，”（"两个选择，"）警察也瞪着众人，“第一，同样喺黑沙环隔离，会有物业公司帮你哋起好铁皮屋，管理费每个月三百蚊，第二，就系你哋自己搵窿捐！系生系死我哋唔负责！”（"第一，还是在黑沙环附近，会有物业公司帮你们建好铁皮屋，管理费每个月三百块；第二，就是你们自己找地方钻！是死是活我们不管！"）

　　“点有咁做人架？”（"哪有这样做人的？"）阿菜不满，“唔赔钱仲要我哋出钱？！咩物业公司啊？系咪姓【和】個只啊？”（"不赔钱还要我们出钱？！什么物业公司啊？是不是姓【和】的那家啊？"）

　　“你再讲，因住告你辱警哈”（"你再说，小心告你辱警啊"）警察指着他威胁道

　　“算啦，我哋认，阿sir，我哋接受”（"算了，我们认了，阿sir，我们接受"）少琼抓住阿菜的衣角

　　“其他人呢？”（"其他人呢？"）警察来到众人跟前，用鹰般的目光看着一张张灰头土脸的面孔，“系咪谂住训街啊！”（"是不是打算睡大街啊！"）

街坊们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出声

　“摞调解纸过黎”（"把调解书拿来"）警察转身离开，撞开阿菜的肩膀后，对手下吩咐道

　　“收到，周sir”（"收到，周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