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测灵品骨丹师现，预擒潜龙破局难

洪爷在回金邱寨的路上，又倒出了几颗江千佑卖的辟谷丹，这些辟谷丹整体品相明显更好，丹丸圆润饱满，丹纹清晰规整，捏在手中，隐隐感觉蕴含的灵气也多了少许。

同样是下品丹也有好坏之分，江千佑卖的明显是上等货，而金邱帮的修士去进货时，哪怕是买下品丹都是选最便宜的买，买回来的当然品相不佳。

江千佑最开始炼出的辟谷丹品质也很差，随着他的炼丹术越来越娴熟，辟谷丹的品质便也越来越好。

走在路上，洪爷脸色阴沉下来，暗想：“看来江千佑从外面走私了不少辟谷丹来卖啊，我特么真笨，收暗贡哪有走私来灵石快啊。”

“我早就应该和他合作搞走私的，在他那里卖走私货谁也查不出来。他竟然敢和别人合作，白白地把灵石送了别人，好大的狗胆。”

但他念头一转，脸色又有点忧虑：“如他所说，离三个月还早，坊市的人口已然翻倍，帮里的收入确实大涨。现在帮主正信任着他，没有帮主点头也不好动他。”

“他为什么不和我合作走私呢？难道是我拿六成拿太多了？不多啊，他才练气一层，能分四成给他，已经够意思了。”

洪爷慢慢地向着金邱寨走去，手上的扇子无意识的拍着左手。

其实洪爷不敢把江千佑走私的事抖露出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也不敢惹众怒。

三大帮派的修士能防住散修带物资进坊市，但是防不住自己人走私啊。每个出去采买的修士，或多或少都会带点东西回来，这算是隐形的福利，公开的秘密。

只要你不过分，不冲击市场价格便没人来管你。如果洪爷把江千佑走私这事给捅开了，大家的利益都会受损，帮主怪罪下来，大家都会记恨他。

说不定他还要落下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毕竟江千佑当时入帮是他给引荐的，算是他的直系下属。

洪爷冷冷一笑，自语道：“看来只有从货物的源头出手了。先让那个给江千佑带货的修士消失，再给江千佑一点暗示，他是聪明人，应该会懂我的意思。”

“到时我多分一点给他。五五分，他总该满意了吧。就这么办，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通过这几颗辟谷丹找到给他带货的修士。”

洪爷仍是练气期，对灵气的多少不是那么敏感，只能判断个大概，想要进一步研究清楚这几颗丹药，还得借助专用灵器。好在帮主的女儿正在学炼丹，她那里有测灵盘。

洪爷带着老邬回到金邱寨，敲响邱小雪的房门，并说道：“大小姐，我是老洪，有急事相商。”

盏茶之后，邱小雪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脸色微怒地问道：“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不待洪爷答话，老邬抢先一步上前，弯着腰，陪笑道：“大小姐，那个，那个。帮里采购的一些丹药出了问题，想借你的测灵盘使一下。”

邱小雪顿时来了兴趣，倦意一扫而空，忙问道：“帮里有采购丹药吗？哦，辟谷丹。辟谷丹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去看看。”

洪爷笑道：“不用了。大小姐，你把测灵盘借与我们就行。”

邱小雪一脸怀疑的看着两人道：“为什么不要我去看，你们是要用我的测灵盘干什么坏事吗？”

洪爷深知这大小姐刁蛮任性，便不想和她胡搅蛮缠，一挥扇子道：“那一起来吧。”

邱小雪回头拿上测灵盘，追上洪爷，一脸渴求的问道：“你们要借我的测灵盘来干嘛啊？”

洪爷答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搞清楚几颗辟谷丹的出处而已。”

说话间，三人来到洪爷房间，邱小雪在一个精巧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座测灵盘，测灵盘乃是类似天平的器物，只不过是两边灵气总量一样时达到平衡，和重量无关。

测灵盘外观如一座等臂天平，也有横梁、刻度尺、指针、底座、托盘等，没有平衡螺母、游码等用于配平的部件，底座上还有一安放灵石的卡槽。

盒子下面还装着大大小小的玄铁灵码和一卷玄铁薄片，灵码共两组十二块，上面分别刻有二、四、八、十六、卅二、六十四的字样。

老邬用灵石给这些灵码注入灵气，直到其灵气饱和为止。又在测灵盘的卡槽里放入一块灵石，测灵盘亮起淡淡的白光，一边托盘微微翘起。

他用指尖凝聚出丝丝灵气，轻触上翘的托盘，细细感受其翘起的程度。旋即撕下一小块玄铁薄片，注满灵气后放在翘起的托盘中间位置。遂不断调整玄铁薄片的大小，直到两个托盘平衡。

他便回头对邱小雪说道：“大小姐，测灵盘已经配平，还劳烦大小姐你复核一下。”

邱小雪点点头，想道：“在鹤阳坊市学炼丹时，都是我来配平，别人复核的。今天也该我来复核下了。”拨弄了一下托盘，见没问题，她便点了点头。

复核后，老邬把注满灵气的灵码一边放一组。待测灵盘达到平衡后，便从左边取走一个刻着二的灵码，右边的托盘降低，中间的指针指到阴二的位置。

又从右边取走一个刻着四的灵码，指针又指到阳二的位置。

如此循环，把十二个灵码全部校验一遍。

校验完灵码，老邬回头对喝茶聊天的两人道：“大小姐，洪爷，测灵盘和所有灵码全部校验完毕，还请复核一下。”

洪爷便拿出一颗略显陈旧的聚气丹，轻放在左边托盘的中间位置。老邬便在右边依次放入灵码。少顷，测得该聚气丹的灵气为198。

洪爷点头道：“差不多，这个聚气丹放了一段时间了。”

聚气丹、引气丹和测灵盘都是丹鼎阁出品，用的同一套标准。新的下品聚气丹，用测灵盘测出来的灵气值数是200，下品引气丹则是100。

老邬便拿出各种下品辟谷丹，准备对其一一测量灵气。

就在这时，邱小雪指着从江千佑买来的下品丹，说道：“这还测什么测啊，只看这丹纹也知道，这一堆要好很多。浪费我时间。”

老邬抬头看了洪爷一眼，洪爷递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别管她，你继续测你的。”

老邬遂低头忙活起来。不久，所有丹药都被测完。

从江千佑那里买来的下品丹，均在23-24之间。

洪爷从丹鼎阁买来的下品丹，均在22-23之间；

金邱帮采购的下品丹，均在20-22之间。

邱小雪说道：“这堆肯定是小作坊炼的！小作坊不像丹鼎阁有信誉，只能靠把原材料的料下足一点，提升丹药的品质来招揽客人。”

“提升品质来招揽客人的道理谁都懂。”洪爷踱着步，扇子敲着手，“但是能办到的炼丹师却不多，而愿意这么做的炼丹师就更少了。”

“优质的丹药不是用优质的原料就一定能炼出的，还要有娴熟的炼丹手法才行。”

“这十多颗辟谷丹的灵气都在24.5左右，而且大小，丹纹，光泽度都几无差别，这炼丹师的水平，可不低啊！。”

说着洪爷又在房间里敲着手、绕着圈。却不知他这几句话无意间小小的伤害了邱小雪。

邱小雪憋着嘴不太高兴。只因她也在学炼丹术，已学了好几种丹方，只在运气好时炼出了下品辟谷丹，其它丹药连次品丹都少有炼出。

她学炼丹术的时间不短了，至今没有掌握任何一种丹方，和娴熟更是不沾边。

洪爷当然没去注意她，想了一会儿后，他说道：“这种水平的炼丹师不应该炼辟谷丹的，炼辟谷丹基本不赚灵石啊。他应该炼更高级的丹药才对，除非……”

邱小雪说道：“除非他没有学到其他能赚灵石的丹方。所以他应该不是大丹房的炼丹师，很可能是一个没有背景的野修炼丹师。”

洪爷点头道：“对，这样一来搜寻范围就缩小很多了。再看看他的炼丹原材料吧。来，都来尝一尝。”

辟谷丹是一种很常用的丹药，其原材料也很广，只要是修士能吃的、含有灵气的食物基本都行。甚至修士不愿意吃的边角料也可作为原材料。

炼辟谷丹时，炼丹师一般会就地取材，找当地性价比高的原材料进行炼丹。只要确定了丹药的原材料，便能大概确定丹药的产地。

三人一人吃了一颗。洪爷咂摸咂摸后喃喃自语道：“很浓的鱼腥味，其中的一味原料是灵鱼，难道是鹤阳坊市的炼丹师，他们那里的鹤江也产出不少灵鱼。”

洪爷正思索鹤阳坊市的哪个炼丹师最有可能时，邱小雪突然说道：“小作坊下料就是猛啊，居然用四鳃鲥鱼来做原料。”

洪爷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炼丹师不可能用四鳃鲥鱼来炼辟谷丹，那得亏到姥姥家。”

四鳃鲥鱼是渔溪坊市的特产，其他地方没有产出，因其味道鲜美、灵气浓厚，倍受修士追捧。

妖兽的煞气必需死亡后立即祛除，一但妖兽死了一段时间，煞气侵入肢体便再也无法祛除，便成了无法食用的废物。灵鱼也一样。

又因四鳃鲥鱼性情刚烈，其在被捕后很快就会死亡，所以运到外面的四鳃鲥鱼，都是在渔溪坊市捕捉后当场处理的。

祛除四鳃鲥鱼的煞气后，修士会把富含灵气的鱼肉片下，放入冰冻阵法中快马运出去。在坊市以外售卖的四鳃鲥鱼的价格，可想而知。

所以洪爷才会说，用四鳃鲥鱼炼辟谷丹得亏到姥姥家。

邱小雪一挑眉，不悦地说道：“我几乎每天都要吃四鳃鲥鱼，整个坊市的四鳃鲥鱼至少有一成是被我吃掉的，我能弄错？”

洪爷皱眉想了一会儿道：“除非……是没人要的鱼骨头。”

说着便捏了一道风刃，把一颗辟谷丹一切两瓣。他拿起一瓣仔细观察剖面。果然，他在中心位置看到一些骨头渣子。

他随手翻转一倒扣的茶杯，也不见他掐诀念咒，只是手指一指，空气中水汽迅速凝结，呼吸间杯中已聚满清水。

旁边的老邬见状，取了半枚辟谷丹放入茶杯，用法力搅动，助其化开。不久，辟谷丹化开。洪爷打开扇子，轻轻一扇，十几颗鱼骨碎渣便飞上扇面，递到邱小雪面前。

邱小雪接下后，皱着眉头把鱼骨头放进嘴里咂吧了几下，说道：“确实是四鳃鲥鱼的骨头。”说完便一脸嫌弃的吐掉鱼骨。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老邬见自己的差事已毕，便坐到一旁角落里，摸出怀中的食票，一张张数了起来，想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吃上一顿四鳃鲥鱼。”

现在的食票上已没了那诡异的霉运，那些不可见的黑气本是在他周身萦绕，在最后那一缕黑气的带领下，已悄然盘踞在他心脏深处，凝练成了厄运，散发着不详。

洪爷轻扇玄铁扇，盯着剩下的半枚辟谷丹，皱眉思索着。扇子一合，他恍然大悟：“他根本就没走私！在这渔溪坊市就藏着一位炼丹高手！”

四鳃鲥鱼的鱼骨虽然也有灵气，但鱼腥味很重，没法食用，一般就地回田。修士也不会把鱼骨头运出坊市。

他迅速理清思路，暗道：“难怪他走私辟谷丹没传出一丝的风声，只因他根本就没有走私。”

“渔溪坊市什么时候出了一位炼丹师啊？从来没听说过啊。而江千佑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呢？”

“这炼丹师多半没有筑基修士做靠山，不然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地赚灵石了。”

他微微转头，从后脖颈处瞄了一眼邱小雪，攥着扇子的手一紧，心头一沉：“糟了，这事被她知晓了！瞒是瞒不住的。最晚明天早上，帮主便会知晓。”

“帮主定会把这炼丹师抢来。就算江千佑于帮会有功，但按帮主的脾气，也一样会抓江千佑来逼问。要是他受不住拷打，把该说不该说的都抖落了出来，那可就不美了。”

他一手抱胸，一手拿扇，轻敲着自己额头，担忧道：“这下事情复杂了。收受暗贡一类的事还好，帮主顶多斥责我一下。”

“主要是和江千佑私下里合伙制祛邪丹，还卖到黑市去的事很是麻烦。这档子事要是被帮主知道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在这时，邱小雪也回过味来了，双眸中闪着精光，雀跃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渔溪坊市出了位厉害的炼丹师，我要让我爸把他抓来，这样我就可以在家学炼丹术了，再也不用往鹤阳坊市跑了。”

“哈哈哈，我发现了一位野生的炼丹师，我告诉我爸去。他肯定会奖励我的。”说完就要出门。

洪爷一手拦住了她，严厉地说道：“不许去。”

邱小雪杏眼圆睁，娇喝道：“你要干嘛？”